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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處子寡婦!她原本想自縊直奔黃泉陪伴夫君,可
她實在不甘心!要不是那個殺人狂魔,她又怎會落
得如此?是有人該死,不過不是她,而是那個罪大
惡極的『狂王』!
一個不懂武功的柔弱美人也敢單槍匹馬入虎穴刺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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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一向平靜的中原武林近日籠罩著一片肅殺冷凝之氣,起因於一支外來的邪教。
他們燒殺擄掠,不問緣由,一些門派、鏢局甚至在一夕之間被夷為平地,不分老幼無一幸免。
一時之間,原本安靜祥和的中原充滿了血腥味,人人自危,就怕見不著明日高升的朝陽。
傳聞此一神秘駭人的邪教組織乃是來自大漠西域的“黑焰門”,其勢焰熏天、權傾一時,作風冷殘、擅殺嗜血,聞者無不為之喪膽。
此一組織是由“四王”所領導,分別是:
冥王——闕無天,俊美異常卻也冷漠異常,十惡不赦、殘忍無情,猶如地獄來的惡魔。
邪王——西門傲,邪佞冰冷、狠戾懾人,殺人於笑語間,一招斃命絕不留情。
狂王——淩劍霄,狂妄自大、行事瘋狂,傲視天下,做事全憑自己喜好,令人難以捉摸。
搶王——暗虛,霸氣傲慢、魔魅冷鷙,一雙嗜殺的灰綠眼眸幽深詭譎,心思更是深沉難辨。
中原武林的各大門派為鏟除邪教,求得平和安詳的日子,於是集結共謀策略。
幾經商議之後,他們決定以“美人計”瓦解勢力龐大的黑焰門。
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最難消受美人恩。
他們打算先假意獻上四名美人給黑焰門“四王”,以示友好之意,企圖松懈他們的防衛;再命四位美人以美色迷惑他們的意志,伺機殺之,待邪教群龍無首時直搗黃龍、一舉殲滅!
而且為怕露出破綻,四位充當祭品的美人還不能有功夫底子,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才行。
費了好大一番工夫,他們終於找到適合的人選:
周挽情——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擁有美麗無雙的傃麗姿容,惟目不能視。
南宮鬱——生得嬌媚可人,天真憨直,有雙靈活大眼,可脾氣火爆、潑辣。
俞戀禧——嫻淑婉約,流波輕轉間即可摧人心魂,煞是動人。
赫連暖——乃是名滿蘇州的絕色花魁,擅長妙舞,淑姿撩人。
然而,黑焰門“四王”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豈會看不出他們的目的?
心機深沉的他們不動聲色地接受這份豐厚的祭品,任誰也料不到他們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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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瀏覽伊莉時速度太慢或無法連接,可以使用其他分流瀏覽伊莉,www01.eyny.com(02,03)。 第二章
“你、你……想做什麼?”聽了他的宣示,俞戀禧感到萬分驚心。
“你問我想做什麼?”淩劍霄對於她的問題感到可笑。“早在你被當成物品獻上時,你就成了我的女人。你說,對於我的女人,我能做什麼呢?”
他玩味地看著她因他的話而略顯蒼白的臉色。
難不成他的意思是要她的人?不!她是呂家的人,她不能讓他侵犯她。
俞戀禧害怕地步步往後退,一對靈活的眼珠子向四處亂瞟,想要找出除了匕首之外的自盡方式。
她發現她右方六步遠的地方有個方形的四角櫃。
這個櫃子有稜有角,若是以頭強烈地撞擊櫃角,她大概就能如願地了斷生命。
俞戀禧沒有任何遲疑及猶豫,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著方櫃撞去,求死的決心昭然若揭。
該死!她竟然罔顧他的宣告一再地尋死。
淩劍霄身形一閃,在她一頭撞上櫃子前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她在他的懷中拳打腳踢地掙扎。
“該死!”淩劍霄低聲咒罵。
她的拳頭打在他的身上是無關痛癢,但是,她柔軟的身軀在他的懷中不停扭動,已經引發他胯下蠢蠢欲動的男性欲望。
他想要她,也有權利要她,只是,在他還沒有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之前,他必須忍住衝動,不可草率地要了她的人。
關於她的疑問可多了,像是中原武林送來的佳人刺客為何不會武功?她想要殺他是要為誰報仇?還有,為何她一次又一次地尋死?
太多的問題需要她親口解答,她現在還不能死。
淩劍霄抱著她往垂著紅帳的大床走去,用一股絲毫不溫柔、卻也不會真的令她受傷的力道將她丟到床上。
將她困在床上,他就不信她還能想出什麼方式尋死。
“你……你……”
他將她丟到床上的意圖再清楚不過,俞戀禧縮著身子往後退,直到她的背抵上冰冷的硬墻。
“我想做什麼是嗎?”他替她將心中的疑問說出。
淩劍霄坐上了床榻,步步向她進逼。
“你說孤男寡女同在一張床上會是做什麼?”他故意說得很曖昧,為的是誘她入甕,好施行他的逼供計畫。
“你……無恥!”
如此大膽、露骨的話他竟然能夠說出口,難怪被人們封為“狂王”,他狂妄的個性早就將禮教視為無物。
她惹上這麼一個瘋狂的人,她要如何才能自他的手中逃脫?
她實在太笨了,竟然會天真的以為憑著自己的力量就能報仇。俞戀禧第一次為自己的愚蠢感到後悔。
“男女之間的閨中樂趣怎麼會無恥呢?哦……”他像是恍然大悟地接著說:
“你一定是未嘗過男女情事,才會認為在床笫間翻雲覆雨是無恥之事,只要嘗過男人的雨露,你一定會愛上的。”
聽了他不加掩飾的放蕩話語,愈戀禧羞紅了臉。
“這樣就臉紅?你實在太稚嫩了!”
他的手輕輕地撫上她如夕陽般紅傃的臉龐。
才不過幾句話就紅了整張俏臉,她必定是個青澀的處子。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臉,而當他的手滑過的地方就像是被雷擊中,一股酥麻的感覺自臉上傳至全身,她不由得感到異常舒服。
這樣的感覺太陌生,令她害怕極了,為了要擺脫這股異樣的感受,她揮手撥掉在她臉上遊移的手。
“你——”她的舉動引發他的怒火。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拒絕他,她是史無前例的第一人。
很好!她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就別怪他不懂憐香惜玉。
被他陰鷙的臉色嚇著,俞戀禧無法抑制地抖著身子。
“你叫什麼名字?”他強忍怒氣,寒著聲問道。
就算想要懲罰她,也要等他將所有的事情全調查清楚後才執行。
“你……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縱使心中害怕至極,她仍然嘴硬地回話,不肯將自己的閨名告訴他。
她如果想要逼他用強硬的手段對付她,那他會如她所願。
淩劍霄的大手左右一揮,她原本罩在外頭的衣衫立即被他的掌風掃得支離破碎,包裹住曼妙身軀的肚兜,及細白的肩膀立即展露無遺。
“啊——”俞戀禧驚惶地大叫出聲,她趕緊以手抱著自己的身子,遮掩裸露在外的肌膚。
“你叫什麼名字?”他再問一次。
“你……”
俞戀禧正要開口斥責他,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給打斷了。
“你若是想要沒有衣服遮身,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話。”淩劍霄表面上雖然是給她作選擇,事實上卻是放話威脅她。
她知道他真的會照他的話做,以方才的手法再次弄破她的衣服。
識時務者才是聰明人!俞戀禧明白自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俞戀禧。”她咬著牙說出自己的名字。
現在落在他的手裏,她只能任由他擺布,將來要是換她佔了上風,看她如何報這次的羞辱之仇。
************
很好!終於懂得聽話了!
“俞戀禧,中原武林的人有沒有交代你要刺殺我?”若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一定會好好地回報他們。
“有!”她點頭回答。
她不是要出賣送她來的人,只是,他太可怕了,她要是不照實回答,他一定會讓她全身的衣衫在瞬間破碎。
這群該死的糊塗蟲,他一定會讓他們知道惹火狂王的下場。
淩劍霄已經決定要給這些人一個狠狠的警告。
為求自保的俞戀禧,不知道她的一個字竟會造成中原武林的一場大浩劫。
“既然他們要派你來刺殺我,為何會挑上沒有武功的你?”派個不會武功的笨蛋來行刺,他們真的是昏頭了嗎?
“我是自……”驚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俞戀禧反射性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再說下去。
耳尖的淩劍霄聽到她未說完的話,他知道她對他有所隱瞞。
“你是怎麼樣?說!”
愈戀禧拼命地搖頭,怎麼樣也不肯說。她不能說她是自願的,這樣說太奇怪了,他一定會感到可疑而繼續追問。
“看來你是不肯說了!”她不自動說明也沒關係,他會有辦法要她說。
淩劍霄再次揮動手掌,她下身的裙子立即碎成無數片。
由於下身只剩褻褲遮身,俞戀禧不由得縮緊了雙腿。
“說不說?”他的手再度舉起。
“我說、我說!”她迅速阻止他的手揮下。
因為他的手若是揮下,不知身上又會有什麼東西碎掉,而她只剩下肚兜及褻褲遮身,若是再被他弄破,她就真的要在他面前袒胸露乳了。
“是我求他們送我來的!”
乍聽到她的回答,淩劍霄有一剎那的時間是呆楞住的,直到他消化完她的話,他才恢復意識。
“求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是自願的?
她咬著牙,無奈地回答:“我求他們將我獻給人人懼怕的狂王!”
“為什麼?”別人逃都來不及了,她為何要自投羅網?
“是因為、因為……”為夫報仇的事該說嗎?
她的支支吾吾不但沒有引起他再次揮手,反而讓他替她開口回答了她一直說不出口的答案。
“是為了要報仇嗎?”在他要發火之前,他想起她先前說過的話。
有意思!沒想到他竟會遇到一個有勇氣來找他報仇的女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過她,但是光明正大找他報仇的,她可是頭一個。
“是的。”
“你要為誰報仇?”他有興趣知道是誰讓她有這麼大的勇氣。
俞戀禧緊抿著嘴不肯說。
若是讓他知道她是要為呂箋報仇,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拿呂家的人開刀?抑或者不讓呂箋入土為安,對他做出鞭屍、焚屍這類慘無人道的事?
為了要保護呂家的人及呂箋的屍體,她就是會死也不能說。
“爹?娘?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他把可能的人選全問過一遍,依然得不到她的回應。
既然她如此不聽話,那他也就不用客氣了。
淩劍霄反手一揮,俞戀禧的褻褲已成了碎片飛散在她的身邊。
即使身上僅剩遮住胸前的肚兜,雙腿已光裸在他的面前,她仍然咬著唇、閉緊嘴巴,沒有松口的打算。
面對這個行事無法以正常人判斷的狂王,她不能洩露了口風,就讓她的清白當作是為呂家盡最後的心力。
“說!”他的臉色鐵青地詢問。
是什麼人能讓她為了守密而不惜失去自己的清白?
見她仍不肯說,淩劍霄忍不住地動怒,他猛烈地一揮手,她的肚兜和其他的衣服一樣成了碎片。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只是想要保住呂家的人,這也錯了嗎?為什麼老天爺不保佑她,反而讓壞人這樣侮辱她?
她白皙無瑕的玉膚及她極力遮掩的曼妙身軀挑起他的欲火,他的欲望因為她而起了難忍的騷動。
他伸出手撫觸她滑如凝脂的雪膚,手下細嫩的觸感令他難以釋手。
這樣的侮辱俞戀禧何嘗經歷過,她頓時羞憤的想再度尋死,死了就不用再面對他對她的侮辱。
咬舌自盡!
她忽然想到自己目前只有這樣的自盡方式,她在口中偷偷咬舌,這樣他就無從阻止她了。
想到就做,她將自己的粉舌置於雙排貝齒下,狠下心就要使勁咬下。
她太安靜了!淩劍霄發覺她的異常而仔細審視她的人,發現了她眼中一抹算計後得逞的淺笑。
咬舌自盡?他想到她只有這個尋死的方法。
淩劍霄用手鎖緊她的下巴,讓她疼得微微張開小嘴,讓她疼得只想到要他放開她,完全將咬舌自盡的事忘記了。
可惡!他竟會大意到忘了她會一再尋死!
看到置於她齒間的丁香小舌,他慶幸自己發現得早,沒讓她真的咬下;若是再晚一步,在他眼前的將會是一具死屍。
“你膽敢再尋死,我會要你後悔莫及!”沒有人能違抗他的命令,她當然也不例外。
“你想……做什麼?”下巴仍被他捏著,她說起話來有點口齒不清。
他不直接回答她,俯首以唇封住她的,讓自己的行動告訴她他的打算——敢咬舌自盡,他就吻得她無法再尋死。
俞戀禧早在被獻給狂王前就有人教她男女閨房的情事,所以,她知道他的唇貼上她的就叫作“吻”。
他怎麼能吻她?俞戀禧情急之下,只好咬破淩劍霄的下唇。
“你敢咬我!”淩劍霄惡狠狠地瞪著她。
他要她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沒有人惹上了狂王還能全身而退的。
淩劍霄將她撲倒在床上,他巨大的身子壓上了她的,將她的雙手高按在她的頭頂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而他的唇更是不停地在她的身上遊移。
“你住手……住手……”她哭著哀求他。
她不報仇了,她只求他能夠放過她,別再這麼羞辱她了。
“這是你的命!在你被獻上時就注定了你這一生將成為我的女人,你永遠也不能反抗你的命運。”
她惹火了他,就得用身子來平息他的怒火。
“不,我不想認命!”俞戀禧瘋狂地大吼。
她就是不想認命才會想要殺他報仇,怎知只是讓自己陷入另一個悲哀的宿命裏,難道她的命就真的這麼淒慘嗎?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的手滑進她的兩腿間粗蠻的戲謔她,提醒她最好認命,否則,那下場不是她能承擔的。
為什麼、為什麼?俞戀禧流著淚在心中無聲地自問。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為什麼要她承受這麼多的痛苦?為什麼?
她認命了!她知道自己落入他的手中後就有如羊入虎口,她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只能任由他糟蹋她的清白。
“我咒你絕子絕孫!”她失去理智地大聲咒罵,圖的是心中一時的暢快。
對於她的詛咒,淩劍霄冷冷地一笑,無所謂的說:“既然你咒我絕子絕孫,那我就要你孕育我的孩子,讓你成為我孩子的娘。”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子嗣,既然她提起了,正好就讓她替他生孩子。
“你……瘋了!”
俞戀禧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一般人若是聽到她這樣的咒罵,早就一掌打死她了,但是他卻不以為忤,反而要她懷孕生下他的子嗣。
“狂王若是不瘋狂,就不叫狂王了。”
哈哈!他狂王的封號可是實至名歸啊!
************
俞戀禧從沒遇過像他這樣瘋狂的男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他。
趁著她閃神,淩劍霄更加狂野邪惡的挑逗戲弄她的身子。
當她回神,面對的就是如此不堪的處境,她只能閉上眼拼命地讓自己的意識脫離,不去想他的侵犯。
就當自己死了吧!俞戀禧覺得只有這樣想,她才能好過點。
當她像塊木頭躺在他的身下時,淩劍霄知道這是她無言的抗議,想要逼自己對他的挑逗沒有感覺。
他絕對不會讓她如願的!他會使盡各種手段挑起她的情欲,讓她無法遏止地在他身下忘情地呻吟……
強忍著由腹部傳來帶點疼痛的快感,俞戀禧咬住雙唇,絕不讓羞恥的呻吟聲從自己口中逸出。
真是頑固!淩劍霄為達目的,只好將他所有的技巧全部使出。
他的手不停地愛撫著她的全身,他的唇也在她的雪膚上狂妄地吻著。
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他要她為他綻放。
欲望如狂潮,排山倒海地向她撲來,快速地淹沒了她殘存的理智。
“嗯……”她再也忍不出地輕吟出聲。
她的嬌吟對淩劍霄無疑是一項鼓舞及誘惑,而他的欲望也隨著她一聲聲的呻吟而益發腫脹,到了快要爆炸的邊緣。
淩劍霄將沾上溼液的手遞至她的眼前。
“睜開眼看看你也想要我的證明!”
俞戀禧不但沒有睜開眼,反而將眼睛閉得死緊,她不願睜開眼去看他給她的恥辱。
“睜開眼!”他在她圓滑的肩膀上用力一掐,強迫她睜開眼看他。
“啊!痛……”她吃疼地喊道。
“睜開眼!”他加大手勁,硬是要逼她面對。
她若是一直不睜開眼,以他的個性,他一定不會就這樣放了她;他若不是再加重手掌的勁道,就是用別種方法來脅迫她。
她如果硬要反抗,最後苦的人依然是她。俞戀禧深思後決定順從他的意。
睫毛緩緩地向上扇動,她恐懼地望進他邪佞的雙眼。
“很好,終於肯聽話了!”他放開掐在她肩上的手。
看到她白皙的肩膀上出現明顯的青紫手印,淩劍霄知道這是他方才的傑作,是他害她無瑕的身子有了醜陋的瘀痕。
一股不捨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頭。
“痛嗎?”他在紫色的瘀痕上輕撫。
“不……痛……”她懼怕地回答他的問話。
其實是會痛的,但是她不敢說實話,怕會引起他的怒火而再次傷害她。
他並不要她對自己感到害怕,他想要看到的是她無懼的神情、饒富興味的恨意及對著他大呼小叫的模樣。
想要她聽話溫馴,卻又不希望她怕他,這樣的情緒令他感到矛盾。
淩劍霄溫柔地在她的瘀痕上反復輕吻,似乎是在為自己的粗暴贖罪。
俞戀禧對於他態度轉而溫柔感到震撼,她沒料到不可一世的狂王也會有如此溫柔的神情。
會不會是另一項計謀呢?她睜大雙眼警戒地盯著他。
他要的是一個特別到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而不是那些自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正因為如此,他就不能像對待那些女人般粗暴地對待她,她的特別值得他破例的珍寵。
淩劍霄的手愛撫著她姣好的曲線,而他的唇則在她的雪肌上吸吮著,就像是品嘗人間絕無僅有的珍饈一般。
“嗯……嗯……”
聽到自己發出了羞死人的怪聲,俞戀禧緊抿住唇,不想再讓這種聲音自她的口中逸出。
這次他任由她去抑制住自己的嬌吟,她若是被他逗弄到受不了,自然會忘情地大喊,不必他兇巴巴地逼她。
加倍艱辛的付出,得到的喜悅也會加倍。
“我要你……”他快速地解下褲頭上的結,讓褲子順勢滑下。
“啊——”他侵入的痛楚讓她大叫出聲。
“忍一忍!”他定住身子安撫她。
淩劍霄封住她的唇,不停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汁,反復地與她的粉舌糾纏嬉戲,吻得她暈頭轉向,忘了今夕是何夕。
他趁她忘情地回應他的吻之時衝破阻隔,讓兩人真正地結合。
因劇痛而發出的尖叫聲全消失在他的口中,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顆顆地滑落。
他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不再移動身子分毫,為的是讓她適應他的進入,讓疼痛暫歇。
“啊……啊……”磨人的甜蜜刺激令她放聲呻吟。
俞戀禧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理智,自然而然地弓起身子迎接他一次又一次的律動。
淩劍霄熱烈地吻著她,身子抽送的速度更加劇烈,將兩人送上了巫山之巔、極樂的雲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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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爺,早!”
等在淩霄閣前的榮楮及榮榛一見到淩劍霄歸來,立即必恭必敬地向前福身問安。
“嗯。”淩劍霄點頭表示聽到後就闊步入內。
榮楮及榮榛隨後跟著他進門,與他始終保持五步的距離。
榮榛使了個眼神給哥哥,要他詢問主子將如何處置淩雲閣裏的那個女人。
她知道淩劍霄昨夜是在淩雲閣度過,會和那個女人發生什麼事她當然一清二楚,她私心裏希望他經過一晚後會對那個女人失去興趣,看是要把她送走還是殺了她。
“爺,淩雲閣裏的那個女人……”
榮楮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淩劍霄舉起的手給阻止。
“從今以後叫她俞夫人!”他提醒他對俞戀禧的稱呼,無形中是告訴眾人,她在狂霄苑裏的身份。
俞夫人!榮榛對淩劍霄給那女人的身份感到忿忿不平。
這一聲俞夫人清楚地劃分了她和那女人的身份,她是奴才,而她卻是狂霄苑裏的半個主子。
主子以前身邊的女人都被當成他的暖床女奴,他們不需要對她們尊稱,但這次卻特別交代她的身份,這不就表明了她在他心中是特別的,不是一般的床伴。
她好怨!為什麼淩劍霄的眼睛就是看不到她對他的深情?
“爺……”
她想要述說她心中的不平,才一開口就被淩劍霄先一步給打斷。
“榛兒,從現在起,你不用跟在我的身邊了……”
淩劍霄的話還沒說完,榮榛隨即緊張又不解地問:“為什麼?”
榮榛自認她盡心盡力地照顧、保護著主子,並沒有出過些微的差錯。也許她最大的不該是偷偷地迷戀他,但她都隱藏在心底深處沒有造成他的困擾,他不能就這樣不要她。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淩劍霄 眼瞪了她一下,才繼續說道:“你以後就跟在俞夫人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危,她若有絲毫的損傷,我就惟你是問。”
會派榮榛跟在俞戀禧的身邊是怕她再度尋死,有功夫底子的榮榛一來可以保護她,二來還能夠監視她的行為。
“爺,我不要!”她不願意離開淩劍霄去保護他的女人。
聽到她拒絕,淩劍霄怒不可遏地瞅著她。
“你說你不要?”既然她不聽從他的命令,那他留她何用?
“爺……”榮榛心中害怕他的怒火,但她還是要說。
榮楮看妹妹犯糊塗了,他急急忙忙地拉住她,不讓她再多說一句,生怕她一個失言就惹來殺身之禍,到時他恐怕也保不了她。
“爺,榛兒一定會不負爺之所托。”他替妹妹應允了這份工作。
“哥——”他怎麼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就替她作主?
“別說了!”榮楮阻止她再說話。
她真的是被愛情衝昏了頭,竟然糊塗到忘了主子最厭惡人家反抗他;要不是他及時拉著她,她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為什麼不讓她說呢?她要把心中所有的話全說出來,她不相信以她的條件,會輸給一個歹毒的女刺客。
榮榛想要將她對他的情意一古腦兒地全盤托出,她不想再隱藏下去。
“榛兒,她老是會有尋死的舉動,你要好好地保護她的安全,別讓她尋短;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拿命來賠。”淩劍霄嚴厲地警告她。
他可以原諒她先前的反抗,只要她能保護好俞戀禧,方才的事他可以不同她計較。
“我……”
看見妹妹又因主子的話而刷白了臉,榮楮不讓她說話,跟著替她回答:“榛兒一定會保護俞夫人的安全,不會讓夫人有機會尋死。”
“嗯!”誰應話都無所謂,淩劍霄只要她達成他的交代就行了。
見榮榛還站著不動,他臉色不豫地開口:“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點去淩雲閣伺候著!”
“是。”榮榛咬著牙,萬般不願地退下。
榮楮見主子不再開口,他也保持沉默的在一旁候著,他不想繼妹妹之後被遣離主子的身邊。
“楮……”靜默了好一會兒,淩劍霄才打破沉默。
“爺?”
“派人去打聽中原武林獻上的俞夫人的身份,還有她的背景及有關她的一切。”他下令吩咐。
淩劍霄想要知道俞戀禧所有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恨他?她又是想要殺他為誰報仇?
榮楮對於淩劍霄想要知道她的事感到訝異,但他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及想法說出口,僅是忠心地服從主子的命令。
“是。”他退下去執行主子交辦的事。
他不打算放過她,所以,他要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只要掌握了她的過去,那她的未來也將在他的掌控之中。
淩劍霄的嘴角掛著一抹算計的笑容。
他要她付出刺殺他的代價!
************
一個翻身,錦被自俞戀禧的頸部滑落至腰際,她白皙無瑕的玉背裸露在空氣中,令她從微寒中驚醒。
察覺到自己身無寸縷,她急忙地拉起被子蓋住身體。
她怎麼會沒有穿衣服呢?為什麼她全身的骨頭酸痛得好象快要被拆了似的?
俞戀禧躺在床上,一直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想起昨夜和淩劍霄的對峙及他對她的不軌,腦中的影像倏地停在他佔有她的那一刻。
天啊!他竟然佔有了她,而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她竟沒有堅持地反抗,還在他的身下呻吟不止。
她擁緊身子,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啊——”她抱著頭放聲尖叫。
“叫什麼叫!”床幃外傳來女人不悅的斥喝聲。
聽到陌生的聲音,俞戀禧掀開帳幃的一角,想看是誰在和她說話。
“你、你是誰?”
看見她被絲被包住的身子,想也知道她現在是赤裸沒有穿衣衫,榮榛只要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昨夜是如何與主子翻雲覆雨,她的臉色就越來越鐵青,對她的恨意及敵意也就越來越深。
她睨了俞戀禧一眼,口氣很衝地說:“我是你的貼身護衛!”
她和她的梁子這下是結大了,先是奪愛之仇,現在又是貶職之恨,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她一定要讓她被趕出狂霄苑。
“護衛?我什麼時候有護衛了?”俞戀禧不了解她的意思。
“拜你所賜,我今早由主子的貼身護衛,被貶為你這個陪寢女奴的護衛!”心中的恨意讓榮榛說得是咬牙切齒。
她不善的口氣俞戀禧也感覺到,只是她無力去糾正她,她只是很想知道她口中的主子是誰。
“你的主子是誰啊?”
“狂王淩劍霄!”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在狂霄苑裏,主子除了淩劍霄之外還會有別人嗎?
“淩劍霄?”俞戀禧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他派人來當她的貼身護衛是何用意?是怕她和武林中的人聯絡而派來監視她的嗎?還是想要防止她逃跑或自盡?
既然說是護衛,那就是保護她的人吧?
俞戀禧覺得狂王實在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明明該殺了她這個刺客的,但他卻令人匪夷所思地派了個護衛在她身邊。
“放肆!你膽敢直呼主子的名諱!”榮榛不要聽到主子的名字自她的口中說出。
這個人對她說話的口氣不好,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好象對她有很深的恨意。
她是不可能得罪過她,既然往日無仇,那她為何會恨她呢?
俞戀禧知道自己在這裏根本就不受歡迎,是因為她想要刺殺淩劍霄的關係;但是,她眼中的恨不像只是保護主人而已。
“姑娘,我哪兒開罪你了嗎?”
聽到她的詢問,榮榛頓時火冒三丈,無法抑制怒氣地對她咆哮道:“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怎麼可能得罪你呢?”昨夜的混亂讓俞戀禧沒有注意到榮榛就是為淩劍霄上藥的人。
“你來狂霄苑就是得罪我!你成了主子的女人也是得罪我!你害我不能繼續待在主子身邊也是得罪我!”榮榛將今日所受到的怨氣一古腦兒地宣洩在俞戀禧的身上,因為她是讓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
她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套在她身上。
若是能重新選擇,她寧願在得知呂箋死訊時就懦弱地自盡,而不是自願當進獻的美人,更不想要為夫報仇。這樣,她就不會和淩劍霄這個狂人相遇,也不會讓自己處於現在如此不堪的境地。
俞戀禧不想費心辯駁,只因她知道氣憤中的她是聽不進任何話的。
“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不是無話可說,我只是不想說。”
由她的字字句句不難猜出她對淩劍霄的在乎程度,不只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侍衛,這其中似乎還含有別的情愫。但她不想點破,因為,她是否愛淩劍霄,而他又是否愛她都不關自己的事。
“哼!你要說不說隨便你!我只是想警告你,你最好別在我的面前、背後尋死覓活,造成我的麻煩;你若是有膽量,就在爺的面前自盡,別讓自己的尋死害了別人。”
其實,榮榛根本就不想來見她,會踏入淩雲閣是怕她會在屋內偷偷自盡;若是她有任何損傷,她知道主子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知道,我不會造成你的麻煩的。”俞戀禧將她的警告記牢。
淩劍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他因她的自盡而怪罪他人,她實在不敢想象後果。她想,那人大概是沒有存活的機會了。
對於她莫名其妙的回答,榮榛覺得她怪怪的。
“哼!神經病。”榮榛不想再和俞戀禧有所接觸,她輕哼了聲就轉身離去。
“唉……”
望著她的背影,俞戀禧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狂妄自大、暴戾無道的狂王,竟會有女人如此深情地愛著他。
真不知她是看上了那個男人哪一點?
************
身上裹著被子,俞戀禧掀開幃帳起身離開床榻,她自自己帶來的木箱行李中尋找衣物穿戴整齊。
穿妥後,她走回床邊順手收起帳幕,床榻上滿布的衣服碎片是那麼地刺眼,像是提醒她昨晚所發生的一切。
她抖著手將碎布收拾幹凈,但將碎布清除幹凈後,映入她眼簾的是沾染在被褥上的鮮紅色血跡。
看到昨夜他與她結合的鐵證後,俞戀禧再也忍受不住地趴在床畔低泣。
“嗚……”
她氣、她恨、她怨他的佔有,但她更氣、更恨、更怨自己像個蕩婦似的在他身下呻吟,因為那表示她的人及心都失了清白。
若是她能堅強地反抗,沒有在他的身下吟哦,那她還對得起呂箋,畢竟她一個弱女子的力量,敵不過一個大男人;但是,她發出快活的呻吟聲則表示她不但沒了清白的身子,連玉潔冰清的心也失了忠貞。
她知道她昨夜並不厭惡與他結合,她的人及心都淪陷在他所編織的情欲之中,根本沒有去細想那是對或錯。
“嗚……嗚……”她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溢出。
箋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俞戀禧在心中對她那無緣的相公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因為她沒有守好自己的心,才會使自己沉醉在殺夫仇人的激情歡愛裏。
哭了好一會兒,殘留在臉上的淚痕漸漸幹涸,眼中的水氣也平緩下來。
抱歉的話多說無益,那根本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而且只會讓人感到她是為自己脫罪、祈求他的原諒。
俞戀禧拭去淚珠,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
逃跑嗎?
不可能的!僅是和淩劍霄短短地交談,她就能感覺得出來,他不會輕易地放過她;更何況,就算想逃,她也逃不出這座豪華的牢籠。
雖然淩劍霄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自由可言,因為她無法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置身在如此漂亮的高臺樓閣,對俞戀禧而言卻只是個頂級的牢籠。
認命嗎?
不!她絕不願就這樣輕易認命,一輩子成為他的暖床女人,過著看他的臉色,沒有尊嚴的日子。
那刺殺他呢?
她不是不想做,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經過昨晚,她知道自己是敵不過淩劍霄的一根手指,想要刺殺他只是白費力氣,就算她傷得了他,也取不了他的命。
自盡?
他會讓她如願嗎?俞戀禧知道在自己試了那麼多次的尋死都沒能成功,他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自殺身亡的。
他派來的護衛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要她別尋死覓活,可見,他對於她會有的舉動都已經了然於心。
如果真要走上這條絕路,就只能讓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才行。
到底該怎麼做呢?她想著想著,將左手送到嘴邊。
她無意識地張嘴,輕輕咬食指,好象這個動作會讓她有多一點的安全感,能讓她的心不再迷惘、彷徨……
************
“榛兒——”
榮榛氣呼呼地步出淩雲閣,身後卻傳來榮楮的聲音,她轉身尋找他的蹤跡。
“哥——”
榮楮將她拉至角落,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和妹妹之間的談話,因為這關係到主子、妹妹及俞戀禧三個人。
“哥,你拉著我做什麼?”榮榛甩掉榮楮抓著她的手。
覺得兩人躲得夠隱密了,榮楮這才說明他堵住她的用意。
“你去見過俞夫人了,你和她說了什麼?”聽到由淩雲閣裏傳來的吼聲,及她臉上的怒氣,他不難想象方才屋內的情景。
“她不是夫人!”榮榛不肯承認她的身份。
“你這又是何必呢?她的身份可是爺許的,就算你不承認,她還是狂霄苑裏的夫人,她是主子,你是下人。”不是榮楮自貶身份,而是他知道守自己的本分。
“她不是夫人!不是夫人!”她大聲地嘶吼著。
怕榮榛的吼聲會讓第三者聽見,若是傳到主子的耳中,他和妹妹一定逃不過懲罰,他只好捺著性子安撫她的情緒,平息她的吼聲。
“好好好,她不是夫人,但主子派你當她的護衛,你應該守在她的身邊才是,不過方才淩雲閣內傳出不小的談話聲,你是和她說了什麼?”
“我去給她一個下馬威!”
要她心甘情願地保護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是絕對做不到。
“你把和她的關係弄僵了,她若是一狀告到主子那兒,你該如何跟主子交代?”
跟了淩劍霄這麼多年,他知道主子有時雖然瘋癲、狂妄,但是他若發起火來,以他的個性,是絕不會輕易地饒恕一個不聽他命令的人。
他一直很擔心妹妹會做出傷害俞夫人的事,因為她的心思全放在私人的感情上,她的眼中容不下接近主子身邊的女人。
“我若是怕就不會這麼做了!”
“你醒一醒吧!對主子而言你只是個貼身護衛,他永遠不會對你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更加不會接受你的感情。”
“我為什麼要放棄?我自認條件樣樣都不比爺的那些鶯鶯燕燕差,沒道理她們可以得到爺的眷顧,而我就該收起對爺的愛戀。”
早在她第一眼看到淩劍霄時,她的一顆芳心就遺落在他的身上,現在要她放棄,她是絕對辦不到。
“你實在太傻了!你跟了爺這麼久,難道你沒發覺才短短一天的時間裏,俞夫人在爺的心中就佔了重要的分量?”如果主子不在乎她,他不會管她的死活,更加不會要他派人去調查她。
“爺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等爺對她的興趣退了,爺就會像對付以前的女伴那樣,一腳將她踢得遠遠的。”榮榛對於榮楮所說的話不以為然。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因為他是旁觀者,所以他看得到主子對俞夫人的在乎,而妹妹愛得太深,才會一再地執迷不悟。
“榛兒,你知道爺若是知曉你對他有男女間的情愫,他會如何處置你嗎?”
“一種是逐我出狂霄苑,另一種是收我當侍妾。”
“你既然知道,就更該放棄這份不該有的感情,好好地當一個貼身護衛,別再癡心妄想了。”
“我絕對不放棄!”榮榛強硬地堅持。
“榛兒……”
他想要勸說的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榮榛給打斷。
“哥,向爺說了我對他的感情,我尚有一半的機會能留在爺的身邊,我不一定會被逐出狂霄苑的。既然如此,我當然要拼一拼,說不定,我能贏得爺的心,成為他的枕邊人。”
榮楮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她了。
他非常清楚她能留在爺身邊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因為若是爺對她有意,早就收她入房,不會這麼多年了還當她是一名護衛。
他看得非常清楚、透徹,但她的心卻還是被自己的自以為是所蒙蔽,完全看不清事實。
“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只打能全勝的仗,不會讓自己有被逐出狂霄苑的一天。”
榮榛忽然間冒出這樣的話,聽得榮楮是膽戰心驚,她似乎是另有打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哥,你別再管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不想再聽他的訓話,她話一說完即轉身離去,無視蒼白著一張臉的榮楮。
為闖情關,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搬開擋在她前面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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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爺,這是俞夫人的資料!”
榮楮將所得到的資料交到淩劍霄手中。
取過榮楮所遞來的信件,淩劍霄一翻開便感到非常疑惑。
她的所有資料就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他還以為像她這樣特異的女子,她的過去應該非常復雜才是。
“就只有這些?”他沉著聲問道。
說不定是調查的人辦事不力,沒有將俞戀禧的過去好好地調查一番,僅交上一張紙就想含混過去。
“爺,就只有這些!”榮楮很肯定地回答。
他們跟了他那麼多年,都已經相當了解他的脾氣,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欺瞞他。
淩劍霄將目光轉回俞戀禧的資料上——
俞戀禧,江南常州人,乃俞家米行之獨生女,性嫻淑婉約、知書達禮,有常州第一美人之稱。
十五歲與青梅竹馬呂箋定親,呂俞兩家約束俞戀禧滿十六時讓兩人成親,但距離成親前一個月,呂箋出外經商卻客死異鄉。俞戀禧乍聞呂箋死訊時痛不欲生、悲傷至極,她以呂箋未亡人的身份為呂箋送終,當呂箋下葬後,她在半夜離家,俞家人不知其下落。
失蹤後的俞戀禧投靠中原武林盟主,聲稱自願當進獻的美人,但惟一的條件是要將她獻給狂王——淩劍霄。
一個月後,俞戀禧被獻給了狂王!
他幾乎是蹙著眉讀完她簡短的資料,她的身世背景在他的心中起了不小的波瀾及疑惑。
之前就聽她說過,她是自願當進獻的美人,而且還指名要獻給他,但他那時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現在看了她的資料,他相信了,但是,對於這個事實也感到相當震驚。
一個平凡的女子為何會自願當進獻的美人?而且,還指名要獻給他?
淩劍霄實在想不透她的想法,忽然,他想起她與他見面的那一夜她所說過的話。
我要報仇!
她是為了要報仇才會求武林中的人將她進獻給他,也才會在他表明身份後就想以匕首來刺殺他。
只是……她是要為誰報仇呢?這個問題是他一直到現在始終猜不透的。
呂箋!淩劍霄忽然想到俞戀禧客死異鄉的未婚夫。
難不成……她是要為呂箋報仇?
若真是這樣,那她要為呂箋報仇和刺殺他之間有何關係?難道……呂箋的死和他有關嗎?
淩劍霄在腦中回想著是否有殺過呂箋這號人物,但他想了好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就算腦中沒有印象,他也不敢肯定呂箋的死和他無關;因為,他所殺過的人難以計數,若不是非常重要,或是能引他注意的人,他不會一一地記在腦中。到底有誰死在他的手中,他也不很是清楚。
“楮,我曾殺過,或者下令殺過一個叫呂箋的人嗎?”
榮楮覺得這個名字好陌生,沒啥印象。
“爺,我沒印象。”他實話實說。
“這樣啊……”淩劍霄沉吟了好一會兒。
連榮楮也沒印象,可見這人只是個無關緊要之人。
“爺,需不需要我去調查?”只要是黑焰門想要查的人,沒有查不到的。
“不用了。”
淩劍霄合上俞戀禧的資料,將之夾藏在他身後書架上與他極為不協調的“禮記”一書內。
“爺——”榮楮不知淩劍霄有何打算。
“要知道呂箋的死和我有沒有關係,有一個人會非常清楚。”淩劍霄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榮楮趕緊跟了上去。
“爺,是誰?”他知道主子現在是要去找那個人問明白。
“俞戀禧。”
************
沿著碎石子鋪成的小路行走,俞戀禧想要了解狂霄苑的地形,說不定她能找到可逃離的方法。
俞戀禧抱著一絲希望四下搜尋。
她仔細想過了,只要有機會,不管是逃跑、刺殺、自盡她都願意一試,就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懦弱地認命。
下決定之後,她一反常態地主動踏出了淩雲閣。
她一路行來,沒發現任何人,所以,也就無人阻止她。她肆無忌憚地邊走邊記,將所看見的地形、景色、建築全仔仔細細地記在腦中,回到淩雲閣後,她就能將腦中所記下的東西繪於紙上,而這將會有助於她將來的逃離。
越看狂霄苑裏的建築及景觀,她就益發覺得淩劍霄真的是個狂妄的人。
他狂妄地配置著所有的景觀、樓閣,完全不按照一般人的作法。
就像她眼前的假山、小橋、流水,令她在感到可笑之餘,卻又無法說這樣的設計是錯的,雖然突兀卻又不會不協調。
一般人都是流水順著假山環繞流動,而小橋則是跨於流水上供人橫越到另一邊的假山。
但狂霄苑卻不是如此。
在她的左手邊是假山,右手邊則是流水,兩者之間沒有連接處,而小橋跨越了河面,一直延伸至假山半山腰的洞穴。所以若是想要度過小河,就必須經由假山的洞穴上橋。
假山與淩雲閣在同一邊,而隔著河流與淩雲閣相望的是一座座的樓閣,如果要進出淩雲閣就必須先上橋、進入假山的洞穴、再繞出假山,多走了一大段的路才有辦法到達淩雲閣。
俞戀禧終於明白為何她會一直沒遇到人,因為淩雲閣地處偏僻,沒有要事的人是不會走到這個地方。
淩劍霄將她安置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他不怕她會逃跑嗎?還是他很有把握她是絕對逃不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尚未弄清楚可逃離的地方及時間,她還不能輕舉妄動;萬一逃跑不成而引起他對她的戒心,那她這一生將會永遠被拘禁在這兒,永無自由之日。
既不想過河,又不想回淩雲閣,俞戀禧踱步至小河旁,坐在河畔柳樹下的大石頭上透透氣。
這條河不知道有沒有流到外面?俞戀禧望著河水在心中默問。
就算有又能怎樣?不識水性的她若是想要借著河水漂流至外面,在還沒出狂霄苑大概就慘遭滅頂了。
她並不怕死,但是她希望能死得有價值、死得轟轟烈烈,像這樣為了逃跑茍活而淹死,這可是會讓人笑話的。最好的死法當然是能與淩劍霄同歸於盡,不讓自己不貞的臭名遺留人間。
說不定這水根本就不深啊!俞戀禧想到這個可能性。
這條河是屬於人工建造的河,是屬於庭園景觀的一部分,沒有人會在家中挖一條深到會淹死人的河才是,水位頂多只是深及腰部,不會再深了。
想要試試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俞戀禧脫下鞋、襪,人站在石頭上,想要抓著柳樹的枝條再緩緩地下水。
她轉身面向柳樹,手裏抓妥柳條,確定不會輕易折斷後,她的右腳才往後伸出,緩緩沒入水中。
“你想要做什麼?”
倏地,一聲驚人的漫天大吼傳來,讓俞戀禧嚇了一大跳。
她轉身想要看是誰,卻腳底一滑,整個人順勢滑入水中;她的一雙嫩手不但抓不住柳條,反而因為身子下滑,致使手心被柳枝葉劃破了不少的傷口。
“啊——”俞戀禧自然而然地發出尖叫聲。
淩劍霄見她滑入河裏,他的心忽地猛烈揪緊,感到一陣心痛。
該死!她怎麼會選擇投河自盡!
這條河是繞著淩雲閣挖掘的,上頭僅有一座可供通行的橋,為的是防止住在淩雲閣內的人脫逃。
想要逃離淩雲閣,除了過橋就只有渡河,前者是會被狂霄苑部署的護衛抓到,而後者則是葬身河中。所以,淩雲閣美其名是座供人居住的樓閣,事實上說是牢籠還比較貼切。
河的最深處足足有七尺深,若是她被水流衝到最深處,那她這條小命就休矣。
見俞戀禧的身子漸漸地漂向河中央,淩劍霄不假思索,立即使出輕功,雙腳快速地在河面輕點;在接近她時,他躍入水中。
“爺——”榮楮驚心地看著他躍入水裏救人。
“救……”俞戀禧想要呼救,但一張口就是無止境的水自她的口中灌入,讓她害怕地緊緊閉上嘴。
淩劍霄大手一撈,將差點滅頂的俞戀禧救起。
當身子被他抱住時,俞戀禧不但沒有抱緊他,反而還出手推開他,讓身子漂離他,往水深處流去。
她不想讓他救!殺夫之仇若再加上救命之恩,她是要報仇還是報恩啊?
該死的!她竟敢推開他!
淩劍霄惱怒地再次遊向她,怕她會拒絕他的相救,他一掌劈向她的後頸,讓她暫時失去意識,擁著昏迷的她緩緩地遊回岸邊。
************
“爺,萬萬不可啊!”
“少廢話!派人把那條河填平!”
“爺,若是把河填了,那要出入淩雲閣就不再有限制,當初設計淩雲閣的用意就白費了。”
榮楮當然知道淩雲閣是座大牢籠,若是把河填了,那就只成了一座尋常的樓閣,不再有限制出入的功能。
為了一個女人把耗費不貲的河給填了,實在是太不值得。
“我說填河就填河!”榮楮的反對令淩劍霄也動了怒氣。
若是不把河填了,她不知道要跳幾次河,不是每一次他都正好來得及救她;若是今天他沒有突然來找她,她可就要死在河裏了。
一想到這兒,他就覺得全身的冷汗無法抑制地直冒。
“爺,把河填了實在太不值得,而且,眼前也沒有這麼多的沙土足夠填平這條河;若是要從別處運來,光時間及金錢、人力、物力就是一筆相當大的開銷。”榮楮想找借口來阻止淩劍霄所下的命令。
現在主子正在氣頭上,若是能多拖延一點時間,等他的怒火熄了,他自然就會忘記填河這檔事。
可惜榮楮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把假山給鏟平,用那座假山的土填河是綽綽有餘。”
今天她會跳河,說不定哪天她就跑去跳山;既然留著也是危險,就一起將這兩個除掉,省得他每天提心吊膽。
“爺……不可啊!”
原本只是要填河,自己多說幾句之後還要移山,若真的將假山鏟平,那還得了啊!假山所花費的金錢可是不輸給人造河啊!
最主要的不是金錢上的損失,淩雲閣的假山及河流當初都是依淩劍霄的構想去建造,為的是可關住不能明目張膽囚禁的人。
“爺,這填河、移山真的很難啊!我可能無法達成爺的命令!”他又不是愚公,哪有移山的本事。
“我的身邊沒有無用之人!”聽到榮楮說辦不到,淩劍霄意有所指的說。
他若是辦不到,他也不用留在他的身邊了。
“爺,我拼了命也會完成爺的命令!”再不願意,榮楮也得接下這個工作,就怕自己讓淩劍霄當成了廢物踢到一旁涼快。
“什麼事要這麼拼命啊?”剛由外頭進門、啥事也不知的榮榛好奇地詢問。
看著榮榛的出現,淩劍霄才想到她應該是守護在俞戀禧的身邊,而不是消失不見人影,直到現在才現身。
“你去哪兒了?”淩劍霄冷著聲、寒著臉問道。
“爺,我在淩雲閣的四周巡視!”事實上她是出外辦事,直到現在才回狂霄苑,但怕他會怪罪,她只好撒了個小謊。
她若是在巡視,她不會不知道俞戀禧跳河的事,分明就是說謊欺瞞他。
淩劍霄惱怒地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榮榛頭昏眼花,臉上立即腫起了一個大包,刺痛自她的頰上傳來,而火辣辣的掌印烙印在她的臉龐。
“爺,你為何打我?”捂住被打傷的臉頰,榮榛不平地追問。
她若真是做錯了事,主子通常都只是依規懲罰,從沒有惱怒地動手打過她;所以,她不知自己是做了什麼錯事,他才會氣到失了理智地出手掌她的嘴。
“你做錯了事竟還想要騙我,你當我是很好騙的三歲孩子嗎?”
她是俞戀禧的貼身護衛,哪有護衛不知守護之人差點喪命的道理,她明明就是保護不周,才會讓她有機會跳河。
“爺,我哪兒做錯了?”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榮榛根本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楮,告訴她!”淩劍霄已經氣到不想再跟她多說話,他怕自己會失控地再甩她幾巴掌。
早在榮榛進門時榮楮就感到大事不妙,果真,主子開始責怪她的失職,他在一旁看得可是冷汗直流。
“哥——”見他遲遲不說,榮榛催促著他。
“俞夫人剛剛跳水自盡,被爺給救上岸了。”他簡短地說。
雖然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看主子又是要填河、移山的,他明白她在主子心中所佔有的分量,而妹妹的失職之責恐怕是嚴重了。
那個女人跳水!榮榛一聽到這個消息時既是驚訝又是氣憤。
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而出手打她!她無法接受主子為了俞戀禧動怒的事實。
榮榛對俞戀禧的恨意也因淩劍霄這一巴掌而再加深一層。
************
昏昏沉沉之中,俞戀禧耳邊聽到了無數嘈雜的聲音。
要移什麼?填什麼啊?他們交談的內容她聽不真切。
不久之後,一個響亮的巴掌聲令她頓時驚醒,一雙水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她的耳朵也將談話聲一字不漏地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說她跳水自盡,她明明是為了試探水的深度才不小心跌入河裏的,根本不是想要投水自殺。
這下誤會可大了!失足和自殺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不知道是誰這麼倒楣被她的落水給牽累,不但無緣無故捱了一巴掌,說不定還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
要出手救人嗎?
若是想救人,她就勢必說明她為何會失足落水的前因後果,說不定會引起淩劍霄的一場滔天怒火;但若是不說,看到有人為她受罪,她會良心不安。
俞戀禧在挺身說明及隱瞞之間遲疑不決,她不知自己該怎麼做。
就在她猶豫之際,又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聲,她只好繼續裝暈保持沉默。
“你沒有保護俞夫人,該當何罪?”
“爺……饒命啊……”
“杖打五十,趕出狂霄苑,從今而後不得出現在我的眼前。”
“爺……別趕我走……再給我一次機會……”
“爺,榛兒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諒她。”
“爺……爺……”
到最後只剩女人的哭泣聲,俞戀禧聽了覺得很不忍,心中開始軟化,想要說清楚替她脫罪。
雖然她覺得能離開淩劍霄才是件好事,但是,那個姑娘既然不想離開他,她也只好幫她留下。
“我是想要到河中戲水而不小心失足落水,不是像你們所說的投水自盡,所以,不關那個姑娘的事,是我自己的錯。”她躺在床上開口道。
聽到俞戀禧的聲音,淩劍霄知道她醒了。
她一直昏迷不醒,他本來還以為他那一掌打得太重,將她打傷了,她才會一直沒有醒來。現在她醒了,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也能放下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會自己照顧自己,根本不需要派一個人跟進跟出;所以,是我將她遣開,不讓她跟的。”俞戀禧說謊想替榮榛脫罪。
反正她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倒不如將所有的錯全攬在自己身上,讓別人能好好地過日子,就算是造福別人吧!
“你們都退下!至於榛兒,你就到淩霄閣等我的發落。”
等到他們都離去,淩劍霄才掀開床幃,落入他眼中的是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蛋。
他的眼始終盯著她,兩人四目相交,靜默無語。
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她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淩劍霄首先開口。
“沒有。”
又是一陣沉默,俞戀禧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位姑娘?”畢竟她是被她所害,她有義務關心她。
“杖打五十,趕出狂霄苑。”淩劍霄覺得這樣的懲罰還太便宜她了。
“這樣的懲罰太重了,一個姑娘家哪受得住啊?你就別再追究,放她一條生路,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安的。”
杖打五十可以只傷皮肉,但也能打死人,她不知道他們出手的輕重,只好讓她連一杖也不用挨。
聽到她醒來後就是一直為榮榛求情,他感到不悅。
“你以為你有什麼權利替別人說話?下次要替別人求情時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他不需要別人來教他該怎麼做。
他的話刺傷了俞戀禧的心。
“我知道我沒有說話的權利,我也相當清楚自己的身份,看你是要殺她、打死她、趕走她都隨你,全都不關我的事。”他的話太羞辱人了,俞戀禧忍不住地反唇相稽,忘了榮榛的死活。
被她這麼一激,原本就沒啥好脾氣的淩劍霄立即怒火中燒。
“反正她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失去她我也沒有損失;而且,她被趕出狂霄苑最好,省得有個人老是監視我。”
她越想擺脫榮榛,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我不會殺她、打死她、趕走她,她會好好地繼續留在淩雲閣當你的貼身護衛,一直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聽到她會沒事,俞戀禧就放心了。
“我不要貼身護衛!”
“我就偏要讓榮榛留在你的身邊!”
“隨便你!”不小心達到了目的,俞戀禧聰明地不再多說。
真是個奇怪的人,竟然是依別人的意思而反方向思考,似乎是故意要和別人唱反調的個性。
俞戀禧覺得自己好象有點了解淩劍霄的行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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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她到底該拿淩劍霄怎麼辦?俞戀禧不知是該繼續恨他還是感激他。
雖然他救她並非是她所願,如果她能選擇,她寧願葬身河中也不願他出手相救,但是他救了差點溺死的她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對她有救命之恩。
若是刺殺他,她勢必會背負忘恩負義的臭名;但若是不殺他,她又無法告慰呂箋在天之靈。
殺與不殺最後都會落個不仁不義的惡名,實在難為啊!
俞戀禧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一日拖過一日,在狂霄苑度過了一個月,至今仍然下不了手。
“夫人,你怎麼還是眉頭深鎖呢?”
巧兒一進門就看到俞戀禧滿臉的愁容,枯坐在窗邊想事情,於是就提醒她要放開胸懷。
巧兒是淩劍霄賜給她的婢女,不但照顧她的日常起居,還會與她談天排遣寂寞,甚至供她使喚。因為榮榛的身份不是奴婢,所以她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其餘的事她一概不管,而巧兒就是負責伺候她的工作。
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身邊就有兩個跟班,一個是巧兒,一個是榮榛;每天跟進跟出的,讓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暫時過一天算一天。
“夫人,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常常不快樂呢?”巧兒鼓起勇氣問道。
她來伺候這個身份特殊的主子已經快一個月了,她每天的表情幾乎都是抑鬱不樂,好象她有許多的痛苦及愁思。
“我該快樂嗎?”
俞戀禧不懂這樣的日子有何快樂之處。
“夫人當然該快樂啊!”
“喔!是嗎?”
怕俞戀禧認為她是隨口說說的,巧兒連忙解釋清楚:“夫人可是我所見過的主子中最美麗、最幸福、也最受寵愛的,不但吃穿不用愁,還有貼身護衛保護你的安全;由此可見爺是多麼地疼愛你,才會無微不至地處處為你著想。”
巧兒覺得這樣的生活可是別人想求也求不來的,而她卻是唾手可得,就不知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他疼愛我?”覺得巧兒說了很可笑的話,俞戀禧無奈地苦笑。
他根本是將她當成了玩物,她從頭到腳都是屬於他的,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支配自己的權利,想自殺也不行。
而貼身護衛就更可笑了,她在榮榛的面前根本沒有地位。榮榛輕視的眼神、言語及敵意,讓她覺得自己好象是個床奴,除了幫淩劍霄暖床之外,她就別無用處;若不是她有一張美麗的臉孔,她甚至比她這個會武藝的貼身護衛還要不如。
“爺當然疼愛夫人啊!為了夫人的安全,爺不惜移山去填河,這就表示夫人在爺的心目中是相當重要的。”
巧兒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會為一個討厭的人處處著想。
說起他移山填河這件事,這其中的內情俞戀禧可是一清二楚,所以她不會誤以為他是因為疼愛她的緣故。
為了怕她再度尋死,他將所有可能自盡的東西全鏟除殆盡;若不是房屋的橫梁拆不得,說不定早就被他給拆了。
她只是他的所有物,生與死只有他有權利決定,她自己卻無權剝奪自己的生命。
“巧兒,你不是我,你不會知道我的痛苦。”
今日若是換成了別人,也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淩劍霄,對他的略施小惠而感動得痛哭流涕,但是對她而言卻只有痛苦,因為他是她的殺夫仇人。
巧兒是頗為遺憾自己沒有她的花容月貌,否則,她早就被納為小妾,哪還需要辛苦地當個小小的婢女。
“我……”
巧兒想要告訴俞戀禧她的看法,卻被魚貫而入的婢女們給打斷。
“巧兒,她們是?”淩雲閣從沒有一次出現這麼多人過。
看到她們手上托盤裏的佳肴,巧兒這才想起她回淩雲閣的原因。
“我真是沒記性!”她敲了下自己不中用的腦袋。“爺吩咐說今晚要在淩雲閣設筵,要與夫人把酒言歡。我就是知道消息後想要回來為夫人梳粧打扮,怎知我一說起別的話就忘得一幹二凈了。”
設筵?也就是說今晚只有她和他兩人要單獨用膳 !
俞戀禧忽然想起被她藏於櫃中底層一小包的“斷腸散”,這可是取他性命的大好機會,若是錯過了,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夫人,來換件衣衫吧!”巧兒手上拿了件紅色的絲綢衣。
“我今天不穿紅的,換穿那套白色的絲衣。”
“啥?”巧兒不懂她為何會突然想要穿白色的衣服。
俞戀禧曾聽過一個古老的傳說,說人死時若是全身穿紅色的衣物,那死後就會化成厲鬼報仇。
今晚若是毒不死他,她的命大概也不保了,但死後她絕不要變成索命的厲鬼,她希望所有的仇恨隨著她的生命消失。
若是幸運地毒死他,她就穿著素衣為他送終,也算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和呂箋做到的事!
************
“巧兒,你先下去吧!”想要下藥,就得先支開巧兒。
“夫人,我可以在旁伺候你和爺啊!”
“我是要和爺單獨相處,你守在一旁只是殺風景罷了!”為了要讓巧兒離去,俞戀禧編派了個借口。
聽她這麼一說,巧兒就懂了。“原來夫人是嫌我太礙眼啊!巧兒這就先退下,讓夫人和爺好好共度這良景春宵。”她戲謔地以話暗喻。
“要你下去,哪兒來這麼多的廢話?”俞戀禧羞赧地嬌斥。
“是,巧兒明白!巧兒這就告退!”
看到巧兒確實走遠後,俞戀禧這才回身至衣櫃中找尋那包斷腸散。
找到了!她趕緊將毒藥緊握在手心裏,害怕會被人瞧見了。
俞戀禧故作冷靜地走到門旁,看到外頭沒有半個人影,她立即踱步重播滿佳肴、美酒的桌旁。
要下藥在哪兒呢?看著滿桌的酒菜,她一時不知道要下藥在何處。
酒裏好了!
她想他一定會喝酒,所以,下藥在酒裏才會萬無一失。
她顫巍巍地掀開壺蓋,抖著手將斷腸散倒入酒壺中。
藥一下完,她趕緊將包毒藥的紙藏於她的腰帶中,再將壺蓋蓋上,捧起酒壺搖晃,想要將藥搖勻。
她以為自己下藥該是神不知、鬼不覺,沒有想到她所有的動作全落入了興匆匆趕來淩雲閣的淩劍霄眼中。
她在酒裏下了什麼?
當然是毒藥啊!她不可能在酒裏倒補藥幫他補身。
淩劍霄以為她早該放棄刺殺他才是,沒想到,她仍然沒有放棄,她這些日子以來的乖順根本就是要等待機會伺機而動,現在機會來了,她沒有放棄的道理。
原本熾熱的心在看到她的動作後全冷卻了下來,變得比冬天的飛雪還冰冷,連臉上也倣佛罩上了千年寒冰。
俞戀禧一轉身,發現淩劍霄站在門口,她頓時大吃一驚。
“你……你來了……啊……”因為心虛,所以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完整。
他站多久了?他看到了嗎?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害怕被他看到她下藥的經過。
“是啊!”淩劍霄決定先不打草驚蛇,他要先看她打什麼主意。
踏進門,他依平常的習慣摟住她,將她緊摟在懷裏,只是,這次他沒有平時的溫柔,力道大到弄疼了俞戀禧。
“痛……”她喊疼。
聽到她喊疼的聲音,淩劍霄立即松開手不敢再摟住她,怕自己若是控制不住會弄傷了她。
他的不尋常讓俞戀禧感到害怕,她總覺得他好象看到她下藥了。
“我們從沒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用膳,說不定也會是最後一次。”若是他被她毒死了,那可就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話讓俞戀禧又是一驚,袖裏的手握得死緊,硬逼自己不能露出害怕及心虛的神情。“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們就好好地吃這一頓空前絕後的晚宴!”他率先坐定位。
俞戀禧跟著他入座,但心中仍然對於他意有所指的話感到心驚。
淩劍霄為自己倒了杯酒,當他端起要飲時,俞戀禧出聲阻止他。
“等等……先吃些菜再喝酒嘛!”她夾了些菜送進他的口中。
笨蛋!他明明就要喝下毒酒了,你沒事喊住他做什麼?俞戀禧在心中暗自痛罵自己的愚蠢。
算她還有點良心,沒有冷眼旁觀看他喝下毒酒。
吃了幾口她為他所夾的菜,他又作勢端起酒樽。
這次,俞戀禧快速地按住他的手,讓他無法端起。
“怎麼了?”他假裝不知情地問。
“嗯……沒事、沒事……”她縮回自己的手。
不是希望他喝下毒酒嗎?為何自己要一再地阻止他呢?俞戀禧對於自己與計劃不一致的行為感到相當不解。
她是否對他有些在乎,才會一再地破壞自己的計策呢?淩劍霄私心裏當然是希望她能及時回頭。
她若是肯將一切坦白地告訴他,他可以考慮不與她算這次的毒殺之帳。
淩劍霄又再度舉起酒樽,打算一口飲盡。事不過三,他給她的機會也不會超過三次。
俞戀禧心驚地搶下他手上的酒杯。
她知道他喝下這杯酒之後會有的反應,不外乎至九泉下見閻王,她想刺殺他是一回事,但要見他在她面前倒下又是另一回事。
原本還信誓旦旦地要為夫報仇,現在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她承認自己是心軟,才會一再地阻止他喝酒。
“怎麼了?難道說這酒裏有毒?”他故意制造機會給她,就是希望她能聰明地順著臺階下。
他早就知道了!這是俞戀禧目前腦海中惟一的想法。
就是因為他知道這酒裏有毒,所以才會故意一再地想要喝下毒酒。
他是想要戲弄她,還是想要看她露出馬腳呢?
“是啊!這酒裏有毒!”她坦誠道。
她這次又失敗了,淩劍霄鐵定是不會輕易饒了她,她不如有骨氣點先喝下毒酒自盡,省得到時候讓他一動手,給她一個生不如死的懲罰。
在淩劍霄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俞戀禧仰頭將酒樽裏的毒酒一飲而盡……
************
“戀禧——”淩劍霄心驚地大喊。
她會喝下毒酒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以為她要對他坦白了,怎知卻是以自盡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該死!他早該有警覺的,她想尋死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淩劍霄責怪自己大意地忘了她以前的記錄。
砰的一聲,酒樽自俞戀禧的手中掉落。
頭好昏,所有的東西都在轉,她好難受、好痛苦……
俞戀禧的身子搖搖晃晃、東倒西歪的模樣,很有可能隨時都會暈倒。
“戀禧——”
在她的身子下墜即將落地之時,淩劍霄眼明手快地抱住她。
“戀禧,別睡,醒一醒!”他輕拍著她的臉,不讓她的眼合上。
她現在喝下的可是毒酒,若是眼一合上就會長眠不醒,那該怎麼辦?害怕她真的會一覺不醒,淩劍霄說什麼也不讓她睡著。
“我……噗——”俞戀禧才一開口,紅中帶紫的鮮血就自她的口中噴出。
“戀禧!”看到她吐血了,淩劍霄慌張地大吼。
“快來人啊!來人啊!”
淩劍霄的呼喚聲,引來了榮楮、榮榛及巧兒。
“快去叫邢大夫!”
“別……去……”俞戀禧虛弱地搖著頭阻止他們。
在想要報仇、又不忍報仇的矛盾中掙扎,她活著只是痛苦罷了,不如就讓她這樣死去,別費心救她了。
“戀禧,你別再說話,多保存點體力,大夫馬上來。”淩劍霄輕柔地哄著倒在他懷裏的俞戀禧,發覺並沒有人聽命去叫大夫,他馬上對著他們大聲咆哮:“快去叫邢大夫!順便告訴他,戀禧是中毒。”
先交代清楚,大夫才懂得先拿各種解毒藥。
“別……”俞戀禧想教淩劍霄別去請大夫,但是,一口紫血又從她的口中吐出。
見她又吐血了,淩劍霄更加地著急,怕大夫來晚了,她就回天乏術。
“還不快去!”
“我去——”巧兒一進門就被眼前的場面震懾住,直到淩劍霄再次的大吼才喚回她的心神。
“巧兒,等一等!”榮楮阻止巧兒去請大夫。
這個俞戀禧一進入狂霄苑就吸引住主子所有的注意力,她若是肯用心地服侍主子那倒還好,偏偏,她只想要刺殺主子;要不是她有主子當後盾,他早就將她除掉,不會留到今日。
現在她中毒了,有可能一命嗚呼,她既然一心求死,他倒不如利用這個機會成全她,省得日後還要拿劍殺她。
“爺,夫人看來中毒已深,就算邢大夫來也無力挽救她的性命,還是別浪費施救的時間,好好地陪夫人走完這最後一段路。”榮楮的言下之意就是不願去請邢大夫來。
“住口!”淩劍霄沒料到榮楮不但不聽他的命令,還想要讓俞戀禧中毒身亡。
“你想要抗命不成?”
“爺,我是遵照夫人的意思不去請邢大夫,何來抗命之說?”
“找死——”淩劍霄怒不可遏,他空出一掌打算以十成的內力發出強勁的掌風取榮楮的性命。
“不要……”俞戀禧伸手按住他的手,不讓他發掌。
“戀禧!”他不懂,她為何要阻止他。
俞戀禧撐住最後一口氣,孱弱地說:“該死……的人是……我……別殺他……”
“戀禧……”榮楮都想要她死了,她竟還替他求情。
“我死後……將……我運回……常州……我要葬在……呂箋的墳……旁邊……”
她像是在交代遺言似地請求著。
她一心當自己是呂家人,若是死了,她也想和呂箋合葬在一起,到九泉底下與他相逢。
她就連死也想要回常州陪她那個短命的未婚夫?淩劍霄無法接受她的請求,更加無法眼睜睜地看她在他的面前香消玉殞。
“不——我不準你死——”她的命是屬於他的,他若是沒有允準,她就只能好好地活著,不準死去。
“答應……我……”難道說連她即將要死了,他也不肯過她?
就算她死了,她還是屬於他的,他絕不會讓她葬在呂箋的墳旁。
“戀禧,你聽好了!”淩劍霄不打算欺騙她。“你就算死了也不能擺脫我,我是不會送你回常州,我會將你葬在淩雲閣。”
“你……”他竟然狠心地拒絕她的請求!
“榮楮!去請邢大夫!”這是他最後一次開口命令他。
“爺,我不能去!為了爺好,就算爺事後會怪罪我,我也不能去請大夫來醫治俞夫人。”就算主子要他的命,榮楮還是不改變主意。
好個榮楮!竟然不肯去請邢大夫來為戀禧解毒!
既然榮楮不能為她動身去請邢大夫,那為了他,他總該會去吧?淩劍霄打算賭上自己的一條命,逼他去請狂霄苑裏惟一有辦法解毒的邢大夫。
淩劍霄大手一撈,就將裝著毒酒的酒壺拿在手裏,一把挑開壺蓋,他將毒酒倒入自己的口中。
“不……”
俞戀禧見他要喝下毒酒,她想阻止他,卻無奈自己身子已虛軟得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整瓶的酒飲下。
“既然你想要死,那我就陪你,縱使你想要葬在呂箋的墓旁,我也會陪著你。”他將她摟緊。
是怎樣的男子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
明知那是毒酒,卻仍眉頭不皺地一口喝下,甘願以這樣的方式讓她永遠無法逃離他。
“你……好傻……”他想要什麼樣的女子都有,何苦這樣執著。
內力深厚的淩劍霄只覺得胸中一陣氣血翻攪,帶紫的血絲自他的嘴角淌出。
“嗚——”俞戀禧受不住身子的痛楚,悶哼一聲暈死過去。
“戀禧——”
以為她斷氣了,情緒過於激動加速了毒性的擴散,一大口的血自他的口中吐出。
************
看到淩劍霄也中毒了,榮楮沒有遲疑地趕緊去請邢大夫。
年邁的邢大夫一趕到就拿起淩劍霄的手要診脈。
“先解戀禧身上的毒!”
他有習武的根基,他還撐得住;但是她不一樣,要是再耽擱下去,她柔弱的身子就撐不住了。
“爺,別管她了!你自己的身子要緊啊!”榮楮不明白主子為何會糊塗地將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
“爺,應該先解你身上的毒才是呀!”榮榛想要俞戀禧死,卻不希望淩劍霄也跟上她的腳步。
“爺……夫人……”巧兒看到滿地的血,她忍不住地啜泣。
“邢大夫,救戀禧!”
看他堅持的樣子,再與他周旋下去,可就真的一個也救不了。本著醫者父母心,雖然俞戀禧是個女刺客,邢大夫還是應淩劍霄的要求替她把了脈。
“邢大夫,戀禧要不要緊啊?”邢大夫一直沉默不語,淩劍霄是萬分地擔心。
“爺,不知夫人是吃下什麼中毒的?”要先知道是中何種毒才能對毒下解藥。
“她將毒藥下在酒裏!”
邢大夫拿起酒壺又聞又瞧,才肯定地說:“是斷腸散!”
“有沒有藥解?”
“冰玉蓮草!”
冰玉蓮草是一種長在雪地裏,外形像蓮花的解毒草。
“狂霄苑裏有啊!”淩劍霄記得他採過這種藥草。
“是有沒錯!可是……”邢大夫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將實情說出。
“可是什麼?”
“只夠解一個人的毒!”言下之意,淩劍霄只能選擇要自己的命或是俞戀禧的。
“救戀禧!”淩劍霄沒有任何遲疑地下決定。
聽到他的決定,榮楮和榮榛全想要阻止。
“爺,不行啊!”
“爺,你決定了嗎?”邢大夫怕他只是隨口說說。
“救戀禧!”淩劍霄堅定無比地說。
“爺,那你怎麼辦?”
“我自己將毒逼出來!”他有內功,想要自行逼毒並不是件難事。
“爺,這很危險!”邢大夫提醒他。
用內力逼毒固然可行,但是,若無法將毒性完全逼出,仍會有餘毒殘留在體內。
“我知道!”他可以冒險,但她不能冒任何的一點風險。
邢大夫知道已無力讓淩劍霄回心轉意,如今也只能照著他的意思做。
他將冰玉蓮草搗成碎泥,和著水讓俞戀禧吞服。
見到俞戀禧服下解藥,淩劍霄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突地,他又吐了一口毒血,人忽然之間失去了意識,向後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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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俞戀禧悶哼一聲後醒來。
她沒死!
她中了斷腸散的毒竟然會沒事,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身體感覺有些虛弱,但是,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那就表示她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唉!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是她八字特別硬嗎?想死也死不成,難道說閻王會因為她的命太硬而屢次拒收她的性命?
淩劍霄!他呢?他也喝下了毒酒,他有沒有事呢?
一想到他,俞戀禧立即起身,卻發現她身邊躺了一個人。
是他!她仔仔細細地瞧著他,想要看看他是否安好。
胸口有淺緩的律動,那就表示他還活著,並沒有喪命。除了臉色蒼白了點,他看起來似乎沒有大礙。
幸好他沒事!俞戀禧松了一口氣。
現在回想那時的情景,她仍然心有餘悸。
他實在是太瘋狂了,為了要救她,竟然會飲下毒酒,完全沒有想到若是沒有解藥,不但她命沒了,連他也要跟著共赴黃泉。
真是令人無法招架的個性!對於他那恣意妄為的性格,俞戀禧也只有搖頭的份。
“夫人,你醒了嗎?”
床帳外的巧兒說話聲音非常的細微,似乎是特意輕聲地說話,像是在叫帳幃裏的人,卻又怕真的會吵醒人。
俞戀禧越過淩劍霄的身子,她掀開床幃下床。
“巧兒!”
“夫人,你可嚇死我了!”巧兒上前就將俞戀禧一把抱住,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抽噎。
“噓——小聲點,別吵醒劍霄!”她將巧兒拉離床畔,不讓兩人的交談聲吵到需要休息的淩劍霄。
覺得離床夠遠了,俞戀禧這才安撫巧兒的情緒。
“別哭了!我不是沒事了嗎?”
“夫人,那時發生的事真的太恐怖了,沒想到夫人和爺都服毒,我現在回想起來全身還會怕得發抖。”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吐出血,她那時沒嚇得暈倒已是很不容易了。
“沒事了!”
俞戀禧輕拍著巧兒的背替她壓壓驚。
在她竭力的安撫之下,巧兒總算止住了淚水。
“巧兒,我暈過去之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而中毒的我又為何會沒事呢?”所有的疑問眼前只有巧兒能替她解答。
“夫人暈過去之後,爺吐了一大口的血,榮楮護衛怕爺有三長兩短,他才趕緊去請邢大夫。邢大夫一來,爺就堅持要他先替夫人診脈,後來邢大夫說什麼冰玉蓮草能解夫人的毒,爺又要他先替夫人解毒。”
聽了巧兒的述說,俞戀禧的心被他的行為所感動了。
以她一個刺客的身份來說,他對她算是夠好的了,處處以她為優先。
“原來我們身上的斷腸散都是冰玉蓮草所解的啊!”
看來,武林中那些人給的毒藥也不過普普通通而已,那時還說什麼無藥可解,原來根本都是騙人的,她和淩劍霄服了毒還不是被解開了。
“不是的。”
“你說不是的是什麼意思?”她被巧兒弄糊塗了。
“冰玉蓮草只夠解一個人的毒,爺命令邢大夫救夫人,甘願將冰玉蓮草給夫人服用。”
天啊!解藥都給她一個人吃了,那他身上的毒該怎麼辦?
“那劍霄他的毒解了沒?”
“爺說要使用內功將毒逼出來,但是夫人吃了解藥後,爺就突然暈倒,嚇壞了大家。”
“後來呢?”
俞戀禧真會被巧兒給急死!
“邢大夫使力按壓爺的人中,爺才又醒過來。爺看夫人沒事後,他才安心地想要運功逼毒,沒想到卻沒有完全逼出來,依然有餘毒在體內,幸好榮護衛兄妹與爺合力運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毒完完全全逼出。”
他是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解毒,難怪他的臉色會蒼白得嚇人,大概是在運功期間血吐太多了。
“爺是怕夫人受不了逼毒的折磨,才會讓夫人服下冰玉蓮草,所以夫人很快就清醒了,而爺現在仍在昏睡中。”
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對一個刺客來說,他對她實在已經好得太過分了,竟然連這麼一丁點的苦也不讓她受。
俞戀禧心中的感動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可形容的了!
“爺對夫人實在有夠好!”巧兒說出她的感想。
“我知道!”
他的對待雖然有些狂妄亂為,但是他對她的好,她現在已經完全感受到了。以前她是過於排斥他,才會沒有用心去了解他在狂妄背後的關懷。
他對待她可說是用心良苦啊!
“我想爺一定是愛慘了夫人,才會一切都以夫人為重,為了夫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簡直把夫人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巧兒的一席話讓俞戀禧的心猛地揪緊,她難受的緊按住胸口。
他真的愛她嗎?
************
淩劍霄自睡夢中驚醒,倏地起身坐在床榻上。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兩鬢滑落,急促的呼吸聲、快速的心跳聲更增加了他心中的恐懼。
他剛剛做了個惡夢,夢到俞戀禧離他遠去,無論他如何賣力地追,還是追不上她的人。
幸好這只是個夢!
醒來之後,淩劍霄著實松了口氣。
他望向身邊的位置,床上空無一人,該躺在那裏的俞戀禧不見了。
他緊張地奔下床,四處搜尋她的身影,整個淩雲閣幾乎都被他找遍了,始終沒找到她的人。
她是去哪兒了?
淩劍霄心煩地在房裏來回踱步,腦海中無法自我抑制的反復地猜想她的去處、她的下落。
難不成是他的夢境成真,她離開狂霄苑了?
不、不可能!
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人敢放她離開。
或是她遭遇不測了?想到榮楮對她一直是欲除之而後快,難保他不會趁他昏睡之際對她下手。
憂心俞戀禧的安危,淩劍霄胡亂地套了外衫就往外衝。
“你醒來了啊?”
要不是由外邊進來的俞戀禧先開口喚他,他差點就和她迎面撞上了。
見她平安無事,慌張的神色才自淩劍霄的臉上褪下。
“你跑到哪兒去了?”
“我去熬點粥!”
“想喝粥叫巧兒去熬就行了,你的毒才剛解不久,身子還虛弱得很,需要好好休息,別老是胡亂跑。”他口氣很差地說。
對於他說話的態度,俞戀禧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窩心,因為她知道,這是他關心她的方式。
狂妄的他學不會其他男人的溫柔!
“我的身子不礙事,你比我更需要休息。”他用內力逼毒,傷及了元氣,比她更加需要休息調養。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露關心,也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
“戀禧……”淩劍霄情難自禁地由背後將她摟緊。
任由他抱著,俞戀禧沒有任何抗拒。
她的柔順讓他忘情地埋首在她的頸間,聞著她身上的馨香,手也不規矩地在她的曲線上遊移。
“別這樣……待會兒巧兒會進來……”俞戀禧想要阻止他的不規矩。
巧兒為了要盛粥,比她晚離開廚房一會兒,現在大概端著粥快回到淩雲閣了;現在的情景若是被她瞧見,她一定會笑話她的。
“她會回避的!”淩劍霄不肯停止手上的動作。
他想要她!
在歷經差點失去她的意外之後,他格外地想念她的身子,更加無法忍受想要她的欲望。
“爺、夫人,巧兒當然會回避,只是,你們也要先讓我把粥放下再退下去吧?”巧兒在他們的身後出聲。
聽到巧兒的聲音,俞戀禧羞紅了一張臉,想要推開淩劍霄。
淩劍霄才不讓她如願,他更加緊緊地擁住她。
“下去!粥也端下去!”
他現在哪有空吃粥?他想要吃的是她!
他的命令讓俞戀禧有些失望,卻還是咬著牙硬吞下滿腹的委屈。
這粥可是她親手為他熬的,為的是想要補一補他大失元氣的身子;沒想到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要巧兒撤下,這實在太傷人了。
“爺,你要巧兒退下是沒問題啦!不過這粥可是夫人費心專程為爺熬煮的,既然爺不想吃,那巧兒就拿去倒掉。唉!可憐夫人一番的苦心喔!”巧兒聰明地點出誰是熬粥人。
一聽到是她為他親手熬的粥,淩劍霄沒有聯想到她可能會在粥裏下毒藥,反而心中是滿滿的感動。
“戀禧……”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女人肯為他親手熬粥,這就表示她心中的恨意已漸漸地淡去。
“巧兒,把粥給我。”他在乎的不是一碗粥,而是她熬粥的心。
巧兒高高興興地將粥遞給了淩劍霄後,悄悄地退下。
“這粥還挺香的!”他用力地聞了聞手上香味四溢的熱粥。“味道這麼香,一定很好吃吧?”
“如果我在粥裏下毒,你還會覺得好吃嗎?”俞戀禧不明白在她曾下過毒之後,他為何還是對她沒有絲毫的戒心?
乍聽俞戀禧的話,淩劍霄在一剎那間拉下一張臉,沉默地不發一言。
原本他心中滿滿的感動在瞬間煙消雲散,不留一丁點兒在心頭。
“你……你當真在粥裏下毒?”他沉著聲問道。
若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必定不再留情地對她施以酷刑,畢竟,他一再地饒恕她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
“我沒有。”俞戀禧螓首輕搖地否認。
她若是有心想要再毒害他,她不必浪費時間去熬粥,早在他昏睡不醒時,她就能強灌毒藥入他的口中。
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惡行,但不知怎麼的,淩劍霄就是相信她所說的話。
“你為什麼會為我熬粥?”他想知道原因。
“我醒後看見你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巧兒說你為了救我,寧願自己逼毒也要將冰玉蓮草讓給我解毒,以至於你的身子虛弱,我覺得過意不去,就想熬個粥讓你醒來後可以不必餓肚子。”
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事。
原來她會反常地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因為過意不去,這讓他頗為失望。
淩劍霄一手端粥,一手牽著俞戀禧的手,走到床畔坐下,將盛粥的碗交到她的手上。
“我的身子太虛弱了,沒有力氣自己吃,你就好人當到底,喂我吃粥吧!”
想要答謝他的讓藥之恩,可不是區區一碗粥就可以打發的。
“你……”俞戀禧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他剛剛明明還走來走去,粥端在手裏許久也無事,怎麼這時才說他的人虛弱,分明就是在說謊。
“哎呀!我的頭好暈啊!”淩劍霄作戲似地抱著頭。
“你要不要緊啊?”俞戀禧緊張地問。
“只要你喂我,我就沒事。”他耍賴地說。
見到她對他這麼關心,他就覺得心情特別好。
實在是拗不過他,俞戀禧只好照做。
她舀起粥將之吹涼,再送到他張開的口中,一直重復著這個動作。
從沒見過她這樣心甘情願的溫柔,淩劍霄的眼直盯著她,始終不肯將熾熱的目光自她身上挪開……
************
“你做什麼一直看著我?”俞戀禧很不自在地將碗拿到桌上去放著,藉以躲避他的視線。
“若是你能一直這樣對我,那該有多好?”這是他的期盼。
她的溫柔不知能維持多久?說不定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要報仇,馬上就會轉換成另一張含恨的面容。
和他之間的仇令她不得不恨他,但是到了真正要下手時,她又會心軟的下不了手。
尤其是一想到他屢次救她的性命,還一再地袒護她,她就無法狠下心來。
“我……”俞戀禧不知該如何取捨。
早就下定決心要當呂家的人,但是,遇到他之後就全走樣了;她不但失了清白,現在連心都有點向著他。
為什麼他是殺害呂箋的兇手?
如果不是他,她就能義無反顧地投向他的懷抱,也不用不知該如何選擇地在心中天人交戰。
“不可能的!”再繼續下去,她會越陷越深,到時不但報不了仇,甚至連心都可能遺落在他的溫柔對待中。
“為什麼?”他要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俞戀禧執意不肯說,她只是搖著頭。
“為什麼?”淩劍霄硬要逼她說。
“你是我的殺夫仇人,你要我如何忘得了?”仇恨可以暫時忘記,但不見得可以永遠置之度外。
又是仇恨!難道她現在人在他身邊,但她的心仍然對他是滿腹的仇怨?
“你根本沒和呂箋拜堂成親,你不是他的妻子,他更不是你的相公。”她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卻完全無視他這個活人。
“你……你怎麼知道?”她記得她從未開口跟他說過。
“俞戀禧,俞家米行之獨生女,有常州第一美人之稱。十五歲與青梅竹馬呂箋定親,呂俞兩家約束在俞戀禧滿十六時讓兩人成親;但距離成親前一個月,呂箋出外經商卻客死異鄉。”淩劍霄將她的身家背景背誦出來。
“你……你……”俞戀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竟對她的家世如此地了若指掌。
“我派人調查過你!”淩劍霄老實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你仇視我的原因!”
她以前努力地隱瞞自己的身世,為的是怕他會對呂家人不利,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她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要不是你殺了箋哥哥,我也不需要自願當進獻的美人來刺殺你,這一切全是你罪有應得。因為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殺死了為人忠厚老實的箋哥哥,毀了我一輩子的倚靠及未來;所以,我不能不恨你。”
聽見她對那個短命鬼親昵的稱呼,淩劍霄的怒氣在一瞬間爆發。
“箋哥哥?你叫得可真親熱啊!”他上前擒住她的手。“我告訴你,只要你在狂霄苑,你就是我的人,永遠不準想念別的男人,包括一個死人。”
他對她的佔有欲特別強,他無法忍受她的心中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要不是呂箋早已不在人世,他大概會將他大卸八塊。
她怎麼會以為他愛她!俞戀禧發覺自己先前的想法實在很可笑。
她只是他的所有物,這其中根本無關情愛,會一再救她恐怕是怕他的所有物擺脫他,才會不準她以死脫離這茫茫的苦海。
“我的人是你的,但我的心始終是屬於箋哥哥的,你得到的只有我的軀殼,永永遠遠都得不到我的心。”俞戀禧倔強地回嘴。
“你——”淩劍霄高舉起手,想一掌打在她的頰上。
俞戀禧無畏地 著頭、挺著胸,等著他的手掌落下。
淩劍霄很想揮下這一掌,但是每次想要落下時,他的心就會泛起一陣不捨的酸楚,令他下不了手。
“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他無法忍受她拒他於千裏之外。
“因為你是殺害箋哥哥的兇手!”
這是害她在恩仇之間猶疑不定的症結。
“呂箋、呂箋!我實在沒有印象我曾殺過一個叫呂箋的人!”淩劍霄用力地捶著床柱。
床榻因他的力道而一陣搖晃,俞戀禧心驚地退離他三步遠。
“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計其數,恐怕你早已忘了曾殺過一個老實的商人。”沒有印象不代表沒做過。
該死的!難道她就硬要將這個罪名扣在他身上嗎?
如果他真殺了呂箋,那他將永遠得不到完全的她;但若是他沒殺呂箋,這莫須有的罪名也讓他同樣得不到她。
淩劍霄知道自己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否則,他將永遠背負一個殺夫仇人的罪名。
“是誰跟你說我殺了呂箋?”
“大丈夫敢作敢當,你竟然還不承認?”俞戀禧對他的不知認錯感到心寒。
既然他一直不肯承認,那她就將證人親眼目睹的經過告訴他;讓他知道,不管他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故意忘記,他所做過的事還是有證據的。
“和呂箋同行的友人說他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大刀一落就取了他的性命,讓他魂斷異鄉。”
大刀?這就奇怪了,他從沒使用過刀劍之類的兵器,他的武器一直只有他這雙手。
淩劍霄對於整件事開始起疑,他認為有重新調查的必要。
“他們這樣說,難道你就一直深信不疑,從沒有懷疑過嗎?”
“他們不會騙我的!”俞戀禧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的話都是真實的,他們沒有欺騙她的必要。
“他們有沒有騙你,調查過後就會真相大白。”
“你想憑自己的勢力脅迫他們改變證言是沒有用的,這只會凸顯你的卑鄙及敢做不敢當。”
“如果我沒有殺呂箋,你是不是依然認定我就是兇手,然後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讓呂箋永遠死不瞑目?”
她的不信任讓淩劍霄動了怒火。
“我……”他的逼問讓俞戀禧無話可說。
“相信我一次,讓我揪出嫁禍給我的兇手。”
要相信他嗎?俞戀禧心中搖擺不定,難以作決定。
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這會不會是他為了脫罪而設下的圈套?
“我的調查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也絕不會草率地找個人為自己脫罪,讓我們找出真正的兇手,還我一個清白,也還給呂箋一個公道。”
她只聽信片面之詞就定了淩劍霄殺人的大罪,完全沒有想到殺害呂箋的是否另有其人。
“我給你時間調查清楚!”俞戀禧終於下了決定。
“很好!”淩劍霄很慶幸她肯相信他。“不過,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先答應我。”
“什麼事?”只要能找到兇手,她都答應。
“你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不能尋死,更不能刺殺我。”他已經無法再忍受她先前所做的糊塗事。
“我答應!”
“戀禧……”
她的應允讓淩劍霄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他的手不安分地滑進她的衣襟內,打算繼續方才被巧兒打斷的事。
他深深地吻住她,雙手不慌不忙地褪下彼此的衣衫,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戀禧……我要你……”
想要她的欲望逼得他提早進入她的體內。
由於還沒做好迎接他的準備,他的莽撞讓俞戀禧微微地吃疼。
她的身子就像是蜜糖一般,令他忍不住地想一嘗再嘗,也激起他猛烈地律動,結實地將自己的欲望撞入她的深處。
夜色遮不住滿室的旖旎春色,讓在外頭偷窺的人兒怒紅了雙眼,尤其在聽到俞戀禧一聲聲的輕吟後,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她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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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楮行經狂霄苑的側門時,發現榮榛和黑焰門中的一個小嘍 偷偷摸摸地說話,他覺得很可疑,於是悄悄地接近他們。
“辦得好,這是給你的打賞。”
那人交了一個竹簍給榮榛,而她拿了一小袋鼓鼓的東西交給他。
榮楮判斷裡頭的東西大概是銀子。
那人離開後,榮楮自樹後現身。
“哥 ”榮榛驚異於榮楮的出現,心虛地將竹簍藏在身後。
“竹簍裡裝的是什麼?”榮楮不想和她打啞謎,開門見山地問。
“不關你的事!”她想要繞過他離去。
她雖不肯說,但榮楮想也知道裡頭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把竹簍給我!”
她現在的心思全繞在主子身上,榮楮怕她會做出不可收拾的事,他想要先一步阻止她的行動。
“我不能給你。”榮榛護著竹簍快速離開。
“榛兒 ”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話落,她便使出輕功逃離他的身邊。
“榛兒 ”榮楮追上去。
在看見她進了淩雲閣之後,榮楮立即止步不敢進入。
榛兒,別做傻事啊!他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他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
“夫人,爺說要你到淩霄閣一趟。”巧兒來傳話。
“我馬上就去。”俞戀禧整理裝扮之後就讓巧兒帶著她前往。
到了淩霄閣,俞戀禧要巧兒等在門外不必進去,她單獨一個人推開門進去。
“劍霄、劍霄?”俞戀禧四下搜尋淩劍霄的蹤跡。
她在整個淩霄閣繞過一圈卻始終找不到他的人影,只好滿心疑惑地離開。
“巧兒,你確定爺是要我到淩霄閣嗎?”她心想,會不會是巧兒聽錯了,將話誤傳。
“對啊!傳話的人明明就是說爺要夫人到淩霄閣的啊!”
“那就奇怪了,劍霄根本就不在裡頭。”既然是他專程找她來,他應該是不會隨便離開才是。
“夫人,那你在這兒先等一等好了,我四處去找找爺。”巧兒怕自己聽錯了地點,要是讓爺在別處枯等,那她可就慘了。
“你去吧!”俞戀禧覺得巧兒的提議不錯。
她一個人在淩霄閣等了許久,仍是遲遲等不到淩劍霄的人影。
只見巧兒氣喘吁吁地奔來,像是有非常緊急的事。
“巧兒,找到劍霄了嗎?”
“夫人……爺……他出狂……霄苑了……”巧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怎麼會這樣呢?”
照理說,他既然找她來,他就不該不在才是,就算他真有要緊的事要突然出門,也該囑咐人通知她啊!
俞戀禧心中的疑惑不停地擴大……
************
為了要解開心中的謎團,俞戀禧要巧兒去打探淩劍霄何時回來,只要他一進狂霄苑,就趕緊來通知她。
“夫人、夫人 ”巧兒的人還沒出現,大老遠就聽到她的聲音。
不一會兒,巧兒的人就出現在門口。
“巧兒,是劍霄回來了嗎?”俞戀禧猜測應是淩劍霄回來了。
“是的 ”
“那他會來淩雲閣嗎?”如果他會來淩雲閣,那她就不必去找他了。
“爺一回來就立即和榮楮榮護衛進了淩霄閣,似乎是要辦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不知道爺是否會來淩雲閣。”
俞戀禧思忖了一會兒,決定去找他。
“巧兒,把這盤桂花涼糕端著,我們去淩霄閣。”會想帶糕點是為了替見他而找的藉口。
“是。”巧兒端起盤子,跟隨在她的身後。
當她們步出了淩雲閣時,恰巧遇到榮榛。
“夫人。”榮榛主動和俞戀禧打招呼。
“榮護衛?”俞戀禧很訝異會見到榮榛,她強扯了個笑容。
榮榛對她一直都不友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愛著淩劍霄,她本來還能假裝視而不見,但是現在當她看到她時,她的心中便會有一份罪惡感,甚至好多次都心虛地不敢與她打照面。
“夫人是要去找爺嗎?”
“嗯。”
“這糕點是要送給爺的嗎?”榮榛故意湊上前,指著巧兒手中的盤子,並趁著昏暗的夜色將手上的粉末撒在桂花涼糕上。
俞戀禧和巧兒都沒發現榮榛的舉動。
“是啊!這桂花涼糕還是夫人親手做的。”巧兒搶著替俞戀禧回答。
“夫人真是有心啊!”榮榛不懷好意地笑著。
俞戀禧親手做的桂花“毒”糕要是給爺吃了,爺一定會嚴懲她,說不定還會取了她的性命。
“夫人,這天色已暗,我看就由榛兒替夫人帶路,好保護夫人。”
榮榛的提議俞戀禧不敢拒絕,她只好客套地接受。
“那就有勞榮護衛了。”
“哪裡!夫人客氣了。”
哼!看你還能囂張多久!等會兒你就將不是什麼夫人了。
榮榛早已部署好一切,就等著俞戀禧前去自投羅網……
************
“榮楮,那些和呂箋同行的友人招了沒?”
淩劍霄想了許久,他覺得這整件事裡最可疑的是和呂箋一同外出經商的友人,只要讓他們說出實話,他就能洗清自己的冤屈。所以,他要榮楮派人到常州將他們全擄了回來,一一地審問。
“他們還是一口咬定呂箋是爺殺的!”
“混帳!竟敢這樣陷害我!”他與他們無冤無仇,他真是不懂,他們這樣誣陷他有何好處?
淩劍霄越想越氣,便用力地推開淩霄閣的門。
“爺,彆氣了!”
榮楮突然瞥見屋內地板上的異物,並在淩劍霄舉步踏入前出聲提醒他:“爺,小心!”
榮楮趕緊出手拉住淩劍霄,不讓他的腳踩上地面。
淩劍霄聽到榮楮的警告,立即穩住自己的身子。
“爺,你看!”榮楮舉著燭火湊上前照明。
藉著燭光,淩劍霄看見在地上四處爬行的蠍子。
“是赤毒蠍!”淩劍霄認出這是西域中最毒的蠍子,只要被螫上,一個時辰內立即暴斃。
可惡!在他的閣樓裡放赤毒蠍,這分明就是想置他於死地。
淩劍霄的臉色漸漸沉凝,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爺,這會是誰放的?”
這狂霄苑裡,會有誰這麼大膽,敢放赤毒蠍殺人?榮楮的腦中立即浮上了榮榛及俞戀禧的人影。
若說是榮榛放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她深愛著主子,不可能會想要他的命。那就只有俞戀禧了,她屢次刺殺主子不成,說不定這次也是她的傑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赤毒蠍螫死主子。
“你去查一查是誰放的?”
以目前俞戀禧得寵的情勢來看,主子根本就不可能懷疑她,他若是硬要說是她放的,主子大概會對他怒斥一番。
榮楮沉吟了好一會兒,做了幾次的深呼吸,讓自己鼓起足夠的勇氣後才敢開口說出他心裡的猜測:“爺,會不會是俞夫人?”
“不可能!”淩劍霄想也沒想就否定掉榮楮的猜測。
她答應他在調查出呂箋的兇手之前絕不再動手刺殺他,再加上這赤毒蠍乃是來自西域,她是中原人,根本無處去弄來這種毒物。
“可是,狂霄苑裡上上下下就屬俞夫人最可疑,畢竟,她想要刺殺主子為呂箋報仇是眾所皆知的。”
“我了解戀禧,她答應我的事絕對會做到,不可能在答應我後又想計謀來取我的性命。”他對她有信心。
榮楮總覺得主子已經迷戀俞戀禧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根本就失去了判斷的能力,他只是一味地袒護她。
“爺……”
“別說了!我相信絕對不是她。”淩劍霄不愛聽他說俞戀禧的不是。“你先把這些不速之客解決掉!”他指著在地上爬行的赤毒蠍。
“是。”
榮楮飛身進屋,就見他拔出隨身佩劍左一揮、右一刺,原本很有精神爬來爬去的赤毒蠍立即被分成兩半。
“榮楮,小心!”
淩劍霄見有只赤毒蠍爬近榮楮的腳邊,他立即折了門旁的樹枝,使出內力一擲,樹枝貫穿了它的身體,它掙扎了幾下就靜止不動。
“把這些屍體處理掉。”越過滿地的蠍子殘骸,淩劍霄進屋內想搜尋是否還有未殺死的赤毒蠍。
忙了好一會兒,確定屋裡已沒有活蠍子後,淩劍霄才坐至書幾後的大椅上。
榮楮將蠍子屍體全扔至門外,因打算和淩劍霄密商便關上房門。
“放蠍子的是何人,爺心中有沒有個譜?”
“完全沒有。”若是他心中有懷疑的人選,他早就開口跟榮楮說了。
“那屬下該從何調查起?”想要刺殺狂王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又不能調查最有可能的俞戀禧,這事情可難辦了。
“先去查今天有誰來過淩霄閣!”戒備森嚴的狂霄苑,可不是一般人有辦法來去自如的,所以,最有可能放蠍子的人一定是狂霄苑裡的人。
“我知道了!”
榮楮決定要先調查俞戀禧,若她也有來過淩霄閣,那她的嫌疑就最大。
忽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屋裡的淩劍霄和榮楮立即噤聲不語。
淩劍霄向榮楮使了個眼色,要他去瞧瞧來者是誰。因為,這些腳步聲中有非常細微的,似乎是習慣放輕腳步走路,非常有可能是習武之人。
腳步聲一接近,榮楮倏地打開房門。
“啊 ”走在最前頭的俞戀禧被忽然開啟的門給嚇了一大跳。
“爺,是夫人!”榮楮見到來人,他立即向淩劍霄稟報。
“讓她進來!”
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來找他呢?淩劍霄心裡滿是疑惑。
榮楮退開一步,讓俞戀禧一行人進入。
“爺 ”
“爺 ”
榮榛和巧兒立即福身請安。
“嗯。”他只隨口應了聲,而將目光全鎖在俞戀禧的身上。“戀禧,有事嗎?”
“我……”
俞戀禧才起了個頭就被榮榛給打斷了。
“爺,夫人親手做了桂花涼糕,專程拿來給爺嘗嘗。”榮榛不要俞戀禧說太多的話,她立即將計劃執行。
一聽到是俞戀禧為他親手做的,淩劍霄心中大喜。
“戀禧,是真的嗎?”
“嗯。”俞戀禧含羞地點頭。
榮榛看到俞戀禧承認,一抹冷笑浮上她的嘴角,高興自己的計謀已經成功了大半。
“拿過來!”他迫不及待想嘗嘗她的手藝。
經過剛剛的蠍子事件,榮楮根本不相信俞戀禧會好心地為主子做糕點,他認為這盤什麼桂花涼糕一定大有問題。
“爺,先等一等。”榮楮喊住了淩劍霄,不讓他將糕品送進口中。
“榮楮,你又有什麼事?”淩劍霄對於他的阻止感到有些不悅。
“爺,先試試看這桂花涼糕是否有毒!”他提議道。
聽到榮楮這樣說,俞戀禧感到很火大,她覺得自己的人格好象受到懷疑。
“你說這是什麼話,好象我在糕裡下毒?”
“有沒有下毒,你自己最清楚。若是你真的沒有下毒,那你大可接受銀針的檢試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你……”俞戀禧被他逼得說不出話來。“反正我沒有下毒,你想試就試吧!”
榮榛在俞戀禧答應要檢試時,她的一顆心終於能放下,她方才還真的怕主子將這桂花“毒”糕給吃下去。
榮楮自懷中掏出一根銀針,緩緩地插入桂花涼糕內,當他將銀針抽出時,沒入糕內的針竟是黑色的。
“爺,這糕有毒!”他將黑了半截的銀針遞到淩劍霄面前。
看著泛黑的銀針,淩劍霄不敢置信地望向俞戀禧。
她竟敢想要再次毒殺他!枉費他那麼相信她,她竟然不守承諾地使毒。
淩劍霄鐵青著一張臉怒瞪一臉驚愕、不知所措的俞戀禧。
************
“我沒有下毒。我沒有!”怕他誤會自己,俞戀禧拼命地搖頭否認。
她明明沒有下毒,為何她親手做的桂花涼糕會有毒呢?俞戀禧百思不解其中的緣由。
“你沒下毒,這糕裡怎麼會有毒?難不成是毒自己長腳跑到你親手做的糕品裡?”淩劍霄諷刺地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桂花涼糕怎麼會有毒。”俞戀禧驚慌得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遺忘自己曾做過的事吧?”榮楮不信她的說辭。
“我……真的不是我啊……”
俞戀禧在做桂花涼糕時巧兒都一直守在她的旁邊,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夫人會在糕裡下毒。
不忍俞戀禧被人陷害,巧兒挺身為她辯解:“爺,夫人製糕時我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我相信夫人是不會下藥的。”
“巧兒……”沒想到眾人都誤會她時,巧兒還肯為她說話。
榮榛可不想給巧兒為俞戀禧說話的機會,她要一次就扳倒俞戀禧,讓她永遠不能翻身。
“巧兒,如果不是俞夫人,難不成是你嗎?”
“榮護衛,你別冤枉巧兒啊!巧兒可沒那個膽子下毒啊!”
“這就奇了,這盤糕點只有你和俞夫人碰過,不是你們兩人,難不成真如爺所說的,毒自己長腳跑到糕品裡啊?”榮榛一口咬定她們兩人,讓她們無論怎麼辯駁也脫不了罪。
“我……夫人……”巧兒這時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俞戀禧總覺得這件事太不單純,只可惜她不知道是誰在陷害她,否則,她就能為自己洗刷冤情了。
“這一切全是遭人陷害的,我和巧兒什麼都不知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此刻,俞戀禧只要淩劍霄肯相信她就夠了,其餘的人,她不在乎他們怎麼誤會。
“這盤桂花涼糕有沒有離開過你的眼前?”想要陷害她的人不可能會當著她的面下毒。
“做好之後,我就端到淩雲閣放置,沒有離開過我的眼前。”
所有對俞戀禧有利的證據全都消失了,這要淩劍霄如何相信她是清白的?
他對她的信任在一瞬間崩潰,他已經不再相信她說的一字一句,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實。
“你今天來這兒之前有沒有到過淩霄閣?”剛剛他還相當堅持她不會放赤毒蠍來殺他,但是,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那也是她放的。
“有。”俞戀禧不明白他為何會問這種問題,這和桂花涼糕被下毒有關係嗎?
真的是她!枉費他還一直信任她,結果,他所信任的人竟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他。
“榮楮,去將外面那堆屍體拿進來!”他要讓她看看那群赤毒蠍的下場。
“是!”
榮楮越過三個女人,走到門外將他丟在外頭的蠍子屍體抓了幾只進來,扔在俞戀禧的面前。
“啊 ”俞戀禧被嚇得發出尖叫聲。
“你看清楚這是什麼!”淩劍霄要她看清楚這些蠍子的下場。
俞戀禧不明白淩劍霄的真正意思,她蹲下身仔細地研究這堆是什麼東西,當她發現這是某種動物的殘骸時,她感到非常噁心,摀住嘴不停地乾嘔。
“很噁心嗎?我想,在它們還完好地活著亂爬時,你一定比較認得出來。”淩劍霄已經在心中認定俞戀禧就是放赤毒蠍的人。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雖然俞戀禧嘔得難受,但她還是要問清楚他話中的意思。
“別裝糊塗了,這群赤毒蠍明明就是你放在淩霄閣的。”
“什麼赤毒蠍?我不懂你說什麼。”她是真的不懂。
她是中原人,除了常州城,她哪兒也沒去過,所見、所知的事物有限,根本不知道赤毒蠍長什麼模樣,更不可能去捉一堆放在淩霄閣內。
“你若是肯承認自己下毒,又放赤毒蠍想螫死我,我可以念在你真心悔改而給你一條活路走。你自己想清楚,是要實話實說求得生路,還是想要打死不承認,逼我對你嚴刑拷打。”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俞戀禧無法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
“既然你不肯承認,那就休怪我無情。”
他要她說實話,她說了,可是他根本就不信。他硬要逼她說謊話承認,她確實沒有做這些事,她死都不能承認。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做的?”目前沒有證據說她沒做,可是,也沒有證據說她做了這些要害死他的事。
她的否認讓淩劍霄更加氣惱,他會找出證據讓她心服口服的。
“榮楮,派人將淩雲閣搜一遍,找出可疑的東西。”
“是。”
俞戀禧這時已經確定他是完完全全不信任她,才會硬要去搜她的住處。
要搜就讓他搜吧!反正她沒有做這些事,根本搜不出什麼東西來。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拿了一個竹簍及一個紙包進來。
“爺,在淩雲閣的床底下搜到一個裝有幾只赤毒蠍的竹簍及包有砒霜的紙包。”榮楮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了淩劍霄。
“你還有什麼話說?”淩劍霄將證據遞到她的面前讓她看清楚。
“我沒做!我真的沒做!”俞戀禧很疑惑這些東西為何會在她的床底下。
淩劍霄根本不想聽她的辯駁,他轉過身不再看她。
“來人啊!將她關到地牢裡,直到她肯說實話為止!”他要她為自己的悔約付出代價,更要她招出與她狼狽為姦的搭檔。
淩劍霄話一落,立即有兩名大漢抓住俞戀禧,將她拖了下去。
“你冤枉我,你有一天會後悔的!”
要是查出她真的沒做,是被冤枉的,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這樣對她。
“我不會後悔!”盛怒中的淩劍霄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你若執意不肯說出是誰幫你找這些東西,你就關在地牢一輩子,直到老死為止。”
他無情的話讓俞戀禧對他完完全全地死了心。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恨他的不信任!
俞戀禧的恨語隨著她的遠離而越來越小聲,但卻是一聲聲地刺上了淩劍霄的心。
縱使他曾在乎過她,但是,他無法再饒恕她,他要讓世人知道刺殺他的下場,即便是他的枕邊人他也不會輕饒。
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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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新密碼無法使用,可能是數據未更新。請使用舊密碼看看。 第八章
地牢裡是不見天日的,沒有接受溫暖陽光的洗禮,是這般陰寒潮濕,待久了令人感到全身不舒服,體溫似乎也漸漸地在消失。
靜靜地趴在石地上,俞戀禧連移動身子的力氣也沒有。
她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進一粒米或喝下一滴水,整個人虛弱得無法行動及叫罵,只能靜臥在冷冰冰的石地上等死。
他如果打算要活活地餓死她,不用多久,他就能如願了。
他要她將所做的事誠實招出,可是她什麼都沒做,要她招什麼?沒做的事當然也沒有幫手,她要從哪兒拉個人來當她的搭檔?
與其要說謊求生存,她寧願死得清清白白。
“嘔 ”她又是一陣乾嘔。
自從那天見過那堆噁心的蠍子屍體後,她就時常想反胃,每次只能痛苦地乾嘔,因為她根本吐不出任何東西。
“夫人,你怎麼了?”
三天來頭一次聽到聲音,俞戀禧勉強地撐起身子, 起頭看向來者。
一見到俞戀禧消瘦的雙頰、散亂的髮絲、悴憔的容顏、不整的衣衫,巧兒看得好心疼、不捨,但她除了偷偷地送食物及保暖的衣物來之外,其餘的事她愛莫能助。
“夫人……”巧兒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巧兒、巧兒……”一見到是巧兒,俞戀禧緩緩地爬至圍欄邊,握住她的手。
“夫人……”一被她握住,巧兒的淚水忍不住地滑落。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這些天裡,她一直擔憂巧兒會被她連累,跟著她遭殃。
夫人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竟還關心她的安危,自己冒著被處罰的危險,偷偷送食物來給她是值得的。
“沒有,我沒事。”巧兒痛哭著搖頭道。“倒是夫人你,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暫時死不了。”現在的她是還活著,但是她還能苟延殘喘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夫人……嗚……”一聽到她這麼說,巧兒哭得更傷心。
“別叫我夫人,我已經不是什麼夫人了。”這兩個字聽在耳裡,讓俞戀禧覺得好刺耳。
巧兒當然知道俞戀禧已經不是夫人,但是,她永遠認定她的身份。
“你永遠都是巧兒的夫人!”
“巧兒,你好傻!”俞戀禧感動得想要掉淚。
她已經淪為階下囚,不像從前得寵時可以照顧她、保護她,但她還對她這麼好,只怕會為自己招來麻煩。
“巧兒,回去吧!別再來了,我怕會拖累你。”
“我不怕被拖累,我只要夫人能在牢裡平平安安度過這些日子,其餘的,巧兒都不在乎。”
“巧兒……”俞戀禧強忍多時的淚水在此刻決堤。
想不到在她最落魄的時候,還有人對她這麼忠心,她心滿意足了。
“夫人……”
俞戀禧和巧兒隔著圍欄抱頭痛哭。
哭了許久,巧兒才想起她來的目的,她趕緊擦乾淚水,哽咽地說道:“夫人,別哭了!我帶來了保暖的衣服及被子,你趕緊穿上,要是凍著了,以你現在的身子一定會受不了的。”
巧兒將衣服及被子由圍欄的縫隙塞進去。
“我這兒還有些食物,我沒有辦法常常帶吃的來給夫人,這些乾糧將就點吃,這樣夫人才能撐到我下次來的時候。”
巧兒的食物裡有魚有肉,一股腥味讓俞戀禧忍不住地想反胃。
“嘔 ”
“夫人,你怎麼了?你別嚇巧兒啊!”
俞戀禧摀著嘴對巧兒搖手,以手勢跟她說她不礙事。
直到胃中的翻攪平歇,她才放下手,虛弱地說:“我沒事!只是聞到這腥味就想到那天見到的死蠍子,忍不住想吐。”
“我還以為夫人病了呢!”巧兒聽了她的解釋後才放下心。
將這些食物推得遠遠的,不再聞到腥味,俞戀禧這才敢微微地呼吸。
“巧兒,你送這些東西來給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可是,淩劍霄不要人送任何吃的來給我,你要是被人給發現,那可就慘了。”
俞戀禧不要巧兒為了她而受懲罰,她一個人受罪就夠了。
“夫人,不要緊的。巧兒不怕!”她若是怕,就不會來了。
“不行!你快回去,不要管我了。”俞戀禧趕她走。
她屢次想死都死不了,沒有巧兒的幫忙,她也不會在地牢裡冷死、餓死,而且,所有的事擺明暸有人惡意陷害她。所以,為了巧兒好,她還是不要和她過於接近比較好。
“爺不聽夫人的解釋,還將夫人關到地牢裡,像爺那種是非不分的蠢蛋,巧兒才不怕呢!”
俞戀禧想要出手阻止巧兒說出這大不敬的話,卻來不及了。
巧兒背對著大門口,所以不知道有人進地牢了,而面對門口的俞戀禧卻將淩劍霄鐵青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
“原來我是蠢蛋!”淩劍霄冷聲道。
巧兒一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全身一僵,緩緩地轉身,看到的是淩劍霄、榮楮、榮榛三人站在她的後面。
“爺……”巧兒恐懼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榮榛氣惱地上前甩了巧兒一巴掌。
“混帳!竟敢在背後偷偷說爺的不是!”她說完又甩了一巴掌。
摀著刺痛的雙頰,巧兒不敢說什麼,只得咬緊牙忍下痛楚。
俞戀禧實在看不慣榮榛這般的欺負人,她不顧自己是囚犯的處境,硬是出聲幫巧兒說話:“你怎麼能隨便打人?巧兒又沒犯錯!就算她真的犯錯了,你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護衛,憑什麼打她?”再怎麼說巧兒也是跟她的,打了巧兒就如同打她一樣。
榮榛無法忍受俞戀禧身在牢籠裡,還敢如此氣燄高張地為巧兒說話,她立即出言嘲諷她的不自量力:“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夫人嗎?我呸!你現在只不過是爺不要的女人、一個任人宰割的囚犯。”
被榮榛說到了痛處,俞戀禧無法回嘴,只得默默地吞下她的譏笑。
“夠了!住口!”他可不是來聽她們吵架的。
淩劍霄走到俞戀禧的面前,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模樣,他的心中微微地泛疼,有點痛恨自己所下的命令;但是,縱使再心疼,他依然要裝作不在乎的神情,他要她親口承認自己的惡行及那個隱藏在狂霄苑的幫手。
“我餓了你三天,你想得怎麼樣?決定要說出那個幫你的人是誰了嗎?”他寒聲問。
她什麼都沒做,他卻硬要逼她承認,這不是很可笑嗎?
“就算你餓了我十天、半個月,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清白的!你聽清楚了嗎?需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看她不將他放在眼裡,淩劍霄怒不可遏。“榮楮!把牢門打開,把她押出來。”
榮楮聽命地打開牢門,抓住俞戀禧的手,將她拖出牢外。
他用力一甩手,俞戀禧就被他甩到地上,她整個人狠狠地撲倒在地面。
“你要是肯認罪,我倒還能給你一個快活;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就別怪我狠毒無情。”淩劍霄自掛了一排刑具的牆上取下一條鞭子。
淩劍霄揮動鞭子,的聲響在密閉的地牢裡煞是嚇人。
“你、你想做什麼?”俞戀禧懼怕不已。
他該不會是想要鞭打她吧?一想到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她就覺得渾身發疼,全身的寒毛似乎全都豎了起來。
“這鞭子若是抽在你的身上,你就會說是不是?”他威脅地問。
“要打就打吧!我什麼都沒做,你要我說什麼?”俞戀禧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等著鞭子落在她身上。
她欠他的救命之恩還都還不了,若是能死在他的手裡,那她死而無怨。只是,她寧願死也不願去承認她沒有做的事。
淩劍霄知道她是硬骨子,就算將她打死她也是什麼也不會說,而且他也只是放話威脅她,因為他根本下不了手。
“爺,你真的是誤會夫人了,夫人什麼都沒做啊!更何況,你一直是那麼在乎夫人,那樣疼她、寵她,你要是真的打下去,只怕夫人會更加恨你;那麼,以前爺為夫人所付出的苦心就全白費了。爺,你要考慮清楚啊!”巧兒怕淩劍霄真的下手,她出聲替俞戀禧求情。
榮榛想看俞戀禧受罰已經等了許久,她怕巧兒這麼一說,會讓淩劍霄心軟而放過她,於是便搶在淩劍霄之前開口。
“巧兒,你還敢為人求情,你送食物來給她已經是違抗了爺的命令,爺都還沒處罰你,你倒先替她求情,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再說,你是她的貼身丫鬟,她做的事你一定會盡力替她隱瞞,說不定……說不定你就是那個偷偷在暗地裡幫助她的人。”
巧兒聽了榮榛的誣賴,頓時不知該從何辯解起。
“我……我沒有……”
要是爺聽信了她的話,她可就慘了。巧兒求助地望向俞戀禧,希望她能替她講講話。
“榮榛,你少含血噴人……”俞戀禧想要替巧兒說話,但已經太遲了。
榮榛的話讓淩劍霄想到巧兒這個人。
她是俞戀禧的貼身丫鬟,俞戀禧做過什麼事,她一定很清楚;而且,還非常有可能幫俞戀禧帶赤毒蠍及毒藥進狂霄苑。
“巧兒,你最好把實話全說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將這無情鞭落在你的身上。”
聽到淩劍霄想要鞭打巧兒,俞戀禧知道他是故意拿她開刀。
“淩劍霄!你若是男子漢就別牽怒巧兒,有本事針對我,別只會找一個弱女子的麻煩。”
“我知道你不怕打,但是巧兒就不一定了。”他就是要拿巧兒來開刀,看她能嘴硬到何時。
俞戀禧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她強忍著身子的不適,起身走到巧兒面前,硬是不讓他鞭打巧兒,他若是硬要打,就一定要先打她。
“夫人……別理我……你快讓開……”巧兒感動地落淚。
看到俞戀禧這麼袒護她,巧兒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了,就算為了她而被打死,她亦死而無憾。
“榮楮,把她給我押到一旁,不准她靠近巧兒。榮榛,鞭子就交給你,你好好地打,直到她們肯招為止。”淩劍霄將鞭子交給了榮榛。
榮楮將俞戀禧抓住退到一旁,榮榛則立即揮動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打在巧兒的身上。
“啊 啊 ”巧兒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見巧兒已皮開肉綻,俞戀禧於心不忍,讓她拼了命地想掙脫榮楮的束縛,可是他卻更加用力地抓緊她。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恨不得現在被鞭打的人是她。
“啊 ”
“說不說?”淩劍霄只想聽到她認罪。
“我什麼都沒做……你要我說什麼?巧兒……巧兒……都是我害苦了你……都是我……”俞戀禧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痛哭。
“夫……人……啊 ”巧兒覺得自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俞戀禧知道自己再不設法救巧兒,她一定會死在榮榛的鞭下。
她俯首用力地咬了下榮楮的手臂,再用腳踢他的命根子,讓他吃痛地放開她。
“巧兒 ”
一得到自由,俞戀禧立即飛奔過去抱住巧兒,不讓鞭子落在她的身上。
榮榛早就看到俞戀禧跑過來,而她不但不住手,反而還假裝停不住地加大力氣甩了一鞭在她的身上。
“啊 ”她的衣服被鞭子劃破,淌出的血絲染紅她的衣衫。
“戀禧 ”看到俞戀禧挨了一鞭,淩劍霄心中一驚。
“爺,該怎麼辦?”榮榛裝作不敢再打第二鞭,她詢問淩劍霄的決定。
他只是氣她的死不承認,她要是肯認錯,他一定會放過她,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淩劍霄不懂她為何如此固執。
“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要是肯說實話,我就馬上放了你和巧兒,將過去所發生的事全忘得一幹二清,然後我們重新來過。”
淩劍霄雖然氣憤,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失去她,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避免傷害她,他只是要逼她柔順、聽話地反省自己的過錯。
重新來過?在他的不信任而深深地傷害了她之後,他竟然還想重新來過,他是將她當成了什麼?
“你是瘋過頭了嗎?在你將我關進地牢起,我和你早就恩斷義絕,我們之間就只剩下仇恨,我恨你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可能和你重新來過。”
“你……”沒想到她如此恨他。
“你找死!竟敢對爺出言不馴!”榮榛藉故又要抽俞戀禧一鞭。
看到榮榛出手,淩劍霄顧不得俞戀禧還恨著他,他不想再看到她受傷害,他飛身搶下了榮榛手中的鞭子,扔到一旁的地上。
不管她是恨他還是怨他,她仍是他的人,既然得不到她,他就關她一輩子,讓她永永遠遠地在他的身邊。
“榮楮,把她們兩人都關進牢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走她們。”
俞戀禧和巧兒幾乎是被榮楮當垃圾般扔進牢裡,俞戀禧在撞到地面的那一剎那,頓時覺得肚子好痛。
不願意在他的面前顯露自己的脆弱,她強忍住疼痛。
“只要你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我就放了你。”直到現在,淩劍霄還是認為自己沒有錯,錯的人是她。
“我什麼都沒做,哪來的後悔?”俞戀禧咬著牙說出。
“那你就準備關在牢裡一輩子吧!”
俞戀禧的死不認錯讓淩劍霄氣惱地拂袖而去。
在他氣消之前,他是不會放了她的。
************
榮楮跟著離去,但榮榛卻不想這麼快走,她想要好好地譏笑她,看她如何由高高在上的夫人淪為階下囚。
“想和我鬥,你好好地掂掂自己的斤兩吧?”這就是搶她男人的下場。
肚子的劇痛讓俞戀禧無暇與她爭辯,她屈著身子以雙手抱住肚子,想要減輕這份痛楚。
巧兒發現俞戀禧的不對勁,她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抱住她,著急地問:“夫人,你怎麼了?”
“巧兒……我肚子……痛……”
肚子痛?她怎麼會肚子痛?巧兒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俞戀禧,如果你肯乖乖地待在地牢裡,不再迷惑爺,我就讓你平安地在牢裡過下半輩子;但你若是執意要和我搶,我連這間牢房也不讓你住,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哈哈 ”榮榛放聲大笑。“你真是蠢極了,竟然到現在還不懂我的意思。”
“你……啊 ”肚子的疼痛讓俞戀禧剛有的頭緒又亂了。
“夫人,你別嚇巧兒啊!”見她痛苦,巧兒也感同身受。
為了要找出俞戀禧的不對勁,巧兒急急忙忙地檢視她的全身,想要看她是否因為受了重傷而痛得哀號。
忽地,她瞥見了俞戀禧染紅的裙子,她訝異地掀起她的裙子,發現血是自她的腿間流出的。
“夫人,你流血了!”
巧兒可緊張了,她以為她是受了重傷,才會不斷地流血。
“血?”俞戀禧感到莫名其妙,她除了肚子痛之外,就沒有別的傷口,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流血呢?
榮榛當然也看到俞戀禧不停地流血,而她也相當清楚流這種血的意義。
賤女人!竟敢懷了劍霄的孩子!榮榛怒紅了雙眼,她氣憤她能懷有他的孩子,所以,她打算不留情地給俞戀禧致命的一擊。
“真是可憐!這個孩子還來不及來到世間就注定要夭折,這要怪就要怪你的娘太粗心大意,竟然連自己有喜了也不知道,才會白白地害你流掉。反正你娘和你爹已經撕破臉了,以後也不會在一起,你現在換個新爹娘重新投胎也好,省得你來到世間後成為爹爹不疼的野孩子。”
榮榛說著風涼話,為的是要刺激俞戀禧。
孩子!她的肚子裡有孩子!
俞戀禧訝異地爬到圍欄邊,向榮榛求證道:“你說我有喜,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只可惜啊,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化成一灘血水,流掉了!”她的臉上完全沒有可惜的表情,反而還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流掉了……”俞戀禧撫著扁平的肚子,她不敢置信地呆楞住。
“你是說夫人小產了?”巧兒想要確定她的想法,顧不得榮榛剛剛毫不留情地鞭打她,她努力爬到俞戀禧的身邊詢問。
“你們實在很煩耶!都跟你們說流掉了,還不停地問。”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都是娘的錯,是我害了你!俞戀禧自責不已。
“天啊!你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孩子?為什麼?”
俞戀禧搥打著粗壯的圍欄,向上天泣訴它的殘忍,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上已是一片的紅腫。
“夫人……你別這樣……”巧兒想要阻止俞戀禧,卻敵不過她陷入悲憤中凝聚的氣力。
“都是我的錯!都是娘害了你!”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不是夫人的錯,是夫人和少主人無緣當母子,這是天意啊!”巧兒想要勸她想開點。
怎麼不是她的錯?當初她咒淩劍霄絕子絕孫,而他硬要她當他孩子的娘,就算她懷了他的孩子,當然也是保不住。
“天啊……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啊 ”
情緒激動的俞戀禧根本聽不進巧兒的話,她只是一味地想問上天,為何要給她這麼一個不公平的人生。
她原本該是幸福、美滿的生活被淩劍霄給破壞,她可以一個人受苦、受罪;但是,現在卻禍延她的孩子,要她如何不怨上天的不公平?
巧兒見勸不動俞戀禧,她轉而求助榮榛。
“榮護衛,我求你去找大夫來看夫人好不好?”現在只有她能將俞戀禧的情形說出去,說不定,大夫來看過之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恨不得俞戀禧死,我不可能找大夫來醫她的。”榮榛的話斷了巧兒的希冀。
“可夫人肚子裡的總是爺的孩子,若真保不住,爺也一定會怪你的。”
“你以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之後,爺還會要她嗎?”
好不容易扳倒了俞戀禧,她才沒笨到再救回她。
“孩子……我的孩子……”俞戀禧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打擊,昏厥過去。
“夫人 ”巧兒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身子。
“榮護衛,我求你行行好,去找大夫好嗎?”明知她不會答應,巧兒仍要求她,就希望她能大發慈悲地救人。
“你想得美!哈哈!她最好和她的孩子一起下地獄!”榮榛不但不救人,還惡狠狠地詛咒她。
“榮護衛、榮護衛、榮……”
不理會巧兒的求助,榮榛狂笑地轉身離去。
見她走遠,巧兒知道求也是白求,她讓俞戀禧躺下,想要止住自她體內流出的血,卻是徒勞無功。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源源不絕地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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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淩劍霄煩躁得無法入眠,不時走到窗櫺旁眺望地牢的方向。
他憂心牢裡的人兒,卻又不能壞了自己所說的話主動放她出來,只得在房裡左右來回踱步、乾著急。
她的鞭傷有上藥嗎?想到那泛出血絲的傷口,他的心就非常的不捨。
她的背是那樣的光滑無瑕,要是背上留下一條醜陋的疤痕,可真是壞了上天賜予她的好肌膚。
慘了!他沒有下令要人送藥,鐵定沒有人會主動送傷藥到地牢裡給她,她的傷沒有上藥,現在一定是相當的嚴重。
想到這兒,淩劍霄便憂心忡忡地開始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瓶可以生肌止血的藥膏。
他拿著藥瓶就想衝出門,但走到門口又想起和俞戀禧之間的不愉快,及他自己說過的話,他立即又走回房內。
他要是就這麼去送藥,一定會讓人笑他說話不算話。
將藥瓶放在桌上,他的手敲著桌面,想著該怎麼辦。
若是要別人送藥,勢必會鬧得眾所皆知,這樣會讓人說他不夠毒辣,竟對一個女人心軟;而且以俞戀禧的個性,她要是知道藥是他派人送去的,一定是氣憤地將藥扔出牢房。
想了想,他還是得自己親自送去。
拿起藥往外走,腳方跨過門檻,他又想起了男人的面子問題。
他親自送去不就表示他先認輸、低頭了嗎?要是她不領情地拒絕他的好意,那他不就面子全失了。
於是淩劍霄將腳縮了回來,他重新考慮是否真要這麼做。
他可是狂王耶!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失了他狂王的身份。
當他又往回走時,突然想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狂王”就是狂妄自大、恣意妄為的人,所以他根本就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只要做他想做的事就行了。
而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探望俞戀禧!
他決定親自送藥去給她,她要是不肯乖乖地上藥,他會很樂意地動手幫她。
不管別人會不會說閒話,也不理會俞戀禧是否笑話他,他只要照著自己的意思做就行了。
他踏出淩霄閣,往闃靜的地牢行去。
************
就著暈黃的燭火,巧兒診視著俞戀禧的情形,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巧兒不禁悲從中來。
原以為爺是愛她的,沒想到爺卻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甚至還讓她失去了孩子。
看到俞戀禧血流不止,巧兒感到無比的憂心。
“夫人、夫人……”
巧兒試著喚醒她,不讓她再昏睡下去,否則,她真的會流血過多而死去。
俞戀禧睜開沉重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巧兒擔憂的目光。
“夫人,你終於醒了。”真是謝天謝地!她醒來了,那血大概就能止住了。
“巧兒……”俞戀禧有氣無力地喚她。
“夫人,巧兒在這!巧兒在這!”巧兒緊握住俞戀禧的手。
俞戀禧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她有些話想對巧兒說。
“巧兒……我若是死了……”
“不會的!夫人絕對不會死的!”聽她話中的意思似乎是想交代遺言,巧兒拒絕聽她說這些不吉祥的話。
俞戀禧搖著頭要巧兒將她的話聽完。
“我……死後……求淩劍霄……送我回常州……我要葬在我的故鄉……我不要孤零零地……待在這兒……”
“夫人,我不要你離開我……”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巧兒是真心喜歡這個主子,要和她死別,她是千百萬個不願意。
她又何嘗想死,但她知道自己若繼續待在牢裡,遲早是死路一條。
她已經快沒有力氣了,若是不趁現在把想說的話說完,再遲一些,她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巧兒……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巧兒流著淚,不問什麼事就直接答應:“我答應!夫人想要巧兒為夫人做什麼,夫人就直說吧!”
“幫……我洗刷冤情……我不要死……後還被人冤枉……”
“我知道夫人是遭人陷害的,巧兒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為夫人申冤,請爺還夫人一個公道,還要爺嚴懲榮護衛,替夫人報仇。”巧兒將俞戀禧會喪命的責任都歸咎於榮榛的見死不救。
“謝……謝……”俞戀禧慘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見俞戀禧又想合上眼,巧兒怕她會一睡不醒,她搖著她的人不讓她睡。
“夫人,你再撐一會兒,我這就去喊人來,要他們請大夫來醫治你,為你止血。”
巧兒想要起身,卻被俞戀禧的手拉住。
“別……喊……”
她知道喊了也是白費心機,要是沒有淩劍霄的命令,是沒有人敢靠近地牢一步,這兒離他的住所又是那麼遠,他根本聽不到。
“夫人,我要是不大聲喊,那就沒有人發現你需要醫治,你會死在牢裡的。我相信爺並非真的氣夫人,說不定爺聽到我們的求救聲,就會趕來救夫人了。”巧兒心中尚存這一線的希望。
她不要他假惺惺地相救!在她死之前,她不想再見到他。
“我……寧願死……不要……求他……”俞戀禧用盡力氣說完阻止巧兒的話,整個人又陷入昏迷之中。
“夫人 ”巧兒大聲地喚她,以為她斷氣了。
“戀禧 ”淩劍霄飛奔至圍欄外,看著氣如遊絲的俞戀禧。
他方才開門進入,就聽到俞戀禧對著巧兒交代遺言,聽了她的話,他相當的震撼,就在他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她時,又聽到巧兒大喊的聲音,他還以為她真的斷氣了。
“巧兒,發生什麼事了?戀禧不是才受了一鞭而已,她怎麼會流了這麼多血?”他膽戰心驚地看著地上尚未凝固的血。
“夫人她小產了……”
什麼?小產!
巧兒的話仿佛是晴天霹靂,震得淩劍霄頓時呆楞住,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既然知道她是小產,為什麼不叫人?”淩劍霄惱怒巧兒的隱瞞。“戀禧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拿命來賠。”
他實在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有來探視她,她就真的會死在牢裡。
一想到這兒,淩劍霄全身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真正錯的人是他,是他的不信任將她逼上了絕路,讓她連開口向他求救也不願。
“我也想叫人,可是,根本沒人肯理我,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夫人血流不止。”巧兒覺得自己好無辜。
她何嘗不希望夫人平安無事,但是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就連榮榛也不顧她的請求狂笑離去。她除了待在她的身邊陪她之外,她還能怎麼辦?
淩劍霄趕緊一掌劈開牢門,將渾身是血的俞戀禧攔腰抱起。
“巧兒,快去請邢大夫到淩霄閣。”他囑咐尚能行動的巧兒。
“是。”巧兒忍著身上的傷,盡其所能地奔跑。
“戀禧,你要振作點!拿出你倔強的傲骨,別這麼輕易就認輸了。”他對著昏迷不醒的俞戀禧說些鼓勵的話。
他的戀禧絕不會有事的!淩劍霄在心中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
************
“爺,大夫說夫人吃了藥後已經停止流血了,只要平安度過今夜就沒事,你忙了一整夜也累了,換巧兒來照顧夫人,爺先下去休息吧!”
看到淩劍霄守在床畔,巧兒看了覺得很心酸。
若是一開始他就相信她是清白的,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現在不但孩子沒了,連她是否能平安度過這一晚也不知道,誤會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巧兒,你身上還有傷,你先下去休息,我要好好地陪著戀禧。”淩劍霄始終盯著俞戀禧,不肯移開他的目光。
她受了鞭傷還為了戀禧東奔西走,真是難為她了。
“可是……爺……”巧兒不知是否該說出她心中的話。
要是俞戀禧醒來發現是他,她的情緒一定會非常激動,說不定會因此而傷害了原本就虛弱的身子。
巧兒實在很想這樣告訴他,可是,她無法對一個真心反悔的主子說出這麼殘酷的話。
“巧兒,你下去吧!我有好多話想和戀禧說。”
她要是無法平安度過今夜,那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就僅剩不多了,他要陪在她的身邊一步也不離開,要好好地和她講話,一點兒時間也不能浪費。
這又是何苦呢?嘆著氣、搖著頭,巧兒無奈地轉身離去。
撥開她粘在額上的髮絲,淩劍霄撫著她瘦弱、蒼白的臉,心中的不捨及悔恨讓他紅了眼眶。
瞧他做了什麼好事?竟然將一個好好的女人折磨成這個樣子,不但讓自己的孩子在無意間流掉,還害她的性命危在旦夕。
傷害她就等於傷害自己!他覺悟得太遲了。
“戀禧……”他的手往下移,覆上她扁平的小腹。
他真是該死!要不是他,她和他的孩子也不會來不及到人世間就消失了。
“戀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醒來,不管你是要打我、罵我,我都沒有第二句話,只要你別這樣離開我,給我個機會,讓我可以好好補償你所受到的苦。”
他當然知道她所受到的傷害不是區區的補償就能彌補,但是,除了這麼做,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撫平她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苦。
就在淩劍霄將視線由俞戀禧的腹部移回臉上時,他瞥見她的嘴微微地一張一合,似乎在睡夢中發出囈語。
他將耳朵湊到她的嘴邊,想聽她說些什麼。
“箋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又是呂箋!難道說她連在夢中也對他念念不忘?
淩劍霄氣憤呂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然而,當他聽見她接下來微弱的說話聲時,整個人為之一震。
“箋哥哥……帶我走……別丟下我……”
她叫呂箋帶她走!莫非是死去的呂箋來接她?
不管她說的是夢話,還是呂箋的鬼魂真的來接她,他都不准她跟他走。
“箋哥哥……帶我……走……”俞戀禧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揮動著。
淩劍霄見狀,趕緊握住她的手。
這個呂箋人都死了,竟還敢和他搶俞戀禧,縱使他的鬼魂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呂箋,你別想在我面前搶走戀禧!”淩劍霄對著空氣大吼。“早在你死了之後,戀禧就已經不是你的,她現在是屬於我的,我不準你帶她走。”
回應淩劍霄努吼的仍是滿室的寂靜,和俞戀禧的囈語。
“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令我動心的女子,雖然她曾是你的未婚妻,但是,未來要陪她度過下半輩子的人是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放心不下戀禧,而我之前的所作所為也一定讓你失望透頂了。我知道自己錯得非常離譜,我不該讓惱怒蓋過對她的信任,害她受苦、受罪;我向你保證,今後我會好好地對待戀禧,不會再讓她吃一丁點的苦、受一絲一毫的罪。”
淩劍霄不知道呂箋是否真的能聽見他說的話,但是,他字字句句都是出於肺腑,透露出他對俞戀禧的在乎。
“我求你別帶走戀禧,我是真心愛她的,雖然我曾重重地傷害了她,不過,那是因為我太愛她才無法忍受她的背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後悔了。我已經失去了我和戀禧的孩子,我無法再失去她,她是我現在惟一的支柱;失去她,我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當他在地牢看見奄奄一息的俞戀禧時,心中的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那股害怕失去她的恐懼佔據了他的心頭。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愛她,她對他是多麼的重要。
只要能繼續擁有她,什麼背叛、不信任統統無所謂了,就算她要殺他一百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脖子,只求她能留在他的身邊。
以前,他總是以為他可以操控人的生死,現在他才知道脆弱的生命是無法掌控的;因為,他無法控制他這一生最愛的人的性命。
在她生命最脆弱的時候,他什麼事也做不了,只能無助地乾著急,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現在的他只能求上天、求呂箋,讓他還有贖罪的機會。
“呂箋,你和戀禧今世有緣無份,就讓我替你好好地照顧她,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
“箋哥哥……箋哥哥……”
“呂箋,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我是真心愛戀禧,我求你別帶走她!”淩劍霄拼了命地嘶吼。
為了表示自己愛她的心,淩劍霄眼眶含著淚水、雙腳跪地。
“呂箋,我求你把戀禧留下。我求你!”
不知是不是呂箋真的聽到了淩劍霄的真心告白,躺在床上的俞戀禧立即靜了下來,不再發出驚人的囈語,雙手也不再揮舞地垂放在身側。
“呂箋,謝謝你!”淩劍霄對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又跪又拜。
在別人的眼裡,他這樣的行為也許像個瘋子,但是只要能留住俞戀禧,別人說什麼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
俞戀禧在他的心中已勝過了一切!
************
榮榛怒氣沖沖地掃落桌上的茶具。
“榛兒,看你氣成這個樣子,又是誰惹你生氣了?”正在拭劍的榮楮, 起頭來問漲紅著臉的榮榛。
“還會有誰?不就是那個賤女人!”她口氣很衝地回話。
榮楮知道她說的人是誰,雖不贊成她用這種名詞套在俞戀禧的身上,但看見她怒氣沖天的模樣,他硬是吞下了想要指正她的話。
“她人在牢裡又哪兒惹到你了?”
“爺昨晚到牢裡發現她小產了,竟將她接到淩霄閣休養,更可惡的是,爺已經守在她的床前一整夜了。”
最令她氣惱的是淩劍霄竟然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完全忘了她是刺客的身份。
“她小產?”榮楮心中大感不妙。
以淩劍霄在乎她的程度看來,她小產一定會對他造成不小的衝擊,他要是想追究引起她小產的主要原因,昨天動手的他和榮榛一定脫不了干係。
“早知道她流了那麼多血還死不了,我昨天就動手先折磨死她,省得爺現在將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
聽到榮榛氣憤的喃喃自語,榮楮感到心驚。
“榛兒,你該不會昨天就已知道她小產的事?”
“你和爺離開後我仍然留在牢裡,她對於自己莫名其妙流血的事搞不清楚,還是我告訴她,她是小產了。”
“你早就知道卻沒有稟告爺,你真是糊塗啊!”
要是讓淩劍霄知道這件事,榮榛一定會受懲罰的。
“我恨不得她死,哪有可能告訴爺,讓爺去救她。”榮榛恨得牙癢癢地說。
見死不救已經是夠殘忍了,沒想到她竟還想要俞戀禧死。
“你當真恨她恨到非要她死的地步?”
“哥,要不是她搶了爺的人、爺的心,我也不會要她死。”
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榮楮不敢相信原本可人的妹妹,竟會為了愛情而變得如此歹毒。
“榛兒,爺根本就不愛你,他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一樣地看待,他不可能對你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愛。”榮楮說出妹妹始終看不透的真相。
“只要沒有她,爺一定會看到我對他的感情。”她一直認為淩劍霄之所以沒有察覺她的愛意,是因為他身邊的女人蒙蔽了他的眼。
想不到她變得如此偏激,說不定為了要得到主子,無論什麼事她都做得出來。
“榛兒,有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他忍不住想要問出他心中的疑惑。
“淩霄閣的赤毒蠍是不是你放的?你故意將竹簍放在淩雲閣,是想要栽贓給俞戀禧嗎?”
當他看到由淩雲閣搜出的竹簍,他就覺得那個竹簍很熟悉,好象之前榮榛拿的,但那時他以為只是兩個相似的竹簍罷了,因為他認為榮榛沒有放赤毒蠍謀殺主子的理由。
“沒錯!那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要誣陷她,讓她被爺唾棄,永無翻身的機會。”她說得理所當然。
“那……桂花涼糕上的毒該不會也是你下的吧?”
“那盤桂花毒糕也是我的傑作!我趁著夜色漆黑,當著俞戀禧和巧兒的面偷偷地下毒,她們根本就沒發現我的小動作,還愚蠢地要將毒糕送給爺品嘗,當然就落入我設下的陷阱中。”榮榛很得意地敘述她設計的經過。
會說出來是因為她知道榮楮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再怎麼說她是他的妹妹,他是不可能會出賣她的。
“天啊!真的是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榮楮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你怎麼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要是被爺知道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哥,糊塗的人是你吧!這件事只有我知、你知,爺根本不會知道。更何況,我差一點就成功地將俞戀禧弄死,要不是爺發現她小產,她早就死在牢裡了,哪容得了她現在要死不活地躺在爺的床上。”
現在回想起來,榮榛還真後悔自己那時輕易地放過她。
雖然榮榛說這件事只有他及她自己知道,不會有第三者知道,但是,榮楮卻越想越不妥。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若自己承認,罪還會比較輕一點;要是讓主子先查到,那可就難說了。
“不行!你快跟我去向爺認罪,說不定爺心情一高興還會網開一面,不治你的罪。”榮楮認為自首的罪會輕點。
“哥,你瘋了啊?我又沒有錯,我去認什麼罪啊?”榮榛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事,錯的是搶了淩劍霄的俞戀禧。
她是走火入魔了嗎?竟然對自己做錯的事無動於衷。榮楮覺得光是“可怕”兩字還不足以形容她。
“榮榛,你以為你做的事沒有別人知道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榮楮及榮榛嚇得立即轉頭,想要看清楚來者何人,等到他們發現是淩劍霄站在他們身後時,臉上的血色在瞬間退盡。
“爺……”
“榮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背後搞鬼陷害戀禧。”要不是榮榛設計陷害,戀禧和他也不會失去孩子。
淩劍霄一臉的陰沉,讓人看了不由得自心底升起一股戰慄。
“爺……我……”榮榛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出現,早知道這裡說話不安全,她就緊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了。
多虧巧兒提醒他,榮榛對付俞戀禧的惡行,他才有所警覺地想要找榮榛問清楚,怎知才剛到而已,就聽到榮榛說出自己所有的計謀。
“把榮榛關到地牢裡等候發落!”淩劍霄什麼都不想多說地轉身離去。
“爺,求求你放過榛兒。”榮楮想要為妹妹求情。
“你最好祈禱戀禧沒事,她要是就此一睡不醒,我要你來陪葬。”淩劍霄撂下狠話後隨即離去。
他現在沒空去處置榮榛,他要守在俞戀禧的身邊,想著要如何跟她解釋他對她的誤解。
雖然真相已經大白了,可是,她會肯聽他的解釋嗎?
淩劍霄對於接下來可能面臨的難題感到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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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發覺自己無法使用一些功能或出現問題,請按重新整理一次,並待所有網頁內容完全載入後5秒才進行操作。 第十章
“夫人,你要多吃點東西補補身子才行。”
“巧兒……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俞戀禧不肯進食,她只想弄懂自己為何沒死,為何沒有在地牢裡?
“是爺抱你來這兒的。”巧兒看到淩劍霄對俞戀禧所付出的深情,她已經不怪他先前對俞戀禧的殘忍及狠心。
“又是他!”
他就像是她這一生的克星,她幸福快樂過日子時,他將她打入萬丈深淵;當她想死求得解脫時,他又不讓她死,害她要痛苦地過這一生。
“夫人,爺已經反悔了。他在你的床前守了一夜,不眠不休地照顧你,還不怕藥苦澀地以嘴一口又一口、小心翼翼地將藥汁哺進你的嘴裡。看到爺這樣的對你,我都覺得好感動,真心希望夫人醒來後能和爺相愛直到白頭,永永遠遠不分開。”
俞戀禧覺得巧兒的論調很可笑。
受傷害的人是她,她根本忘不了他對她的所作所為。
“不可能的,我恨他。我這一輩子是恨死他了!”俞戀禧情緒激動地狂叫,無視巧兒拼了命地安撫她。
方踏進淩霄閣的淩劍霄聽到了俞戀禧的話,他的心像是被千支針插進般地泛疼。
“夫人,你這樣會傷到身子的……”她的身子已經是夠虛弱的了,要是再激動下去,難保不會體力不支再暈倒。
她和巧兒才談到他,她的情緒就難以控制地激動,要是他的人在此刻出現,她不就更加無法安靜休養。
“巧兒,你先下去吧!由我和戀禧談一談。”在一旁沉默觀看了許久,淩劍霄才決定要現身。
“淩劍霄,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你滾 ”俞戀禧瘋狂地咆哮著。
“爺,不妥吧!”巧兒擔憂俞戀禧會失了理智地對爺做出不可原諒的事。
“巧兒,解鈴還需系鈴人。有些事,是我必須親自對她說的。”
巧兒被淩劍霄的話說服了,她退到門口守著,打算在場面失控時立即衝進來協調。
“戀禧……”
一見到淩劍霄靠近她,俞戀禧全身就縮進被子裡。
她連看也不想看他一眼,這讓淩劍霄的心深深地受傷,可是,她所受到的傷比他的還大;一這麼想,他只得默默承受。
“戀禧,我知道我誤會你了,實在很抱歉讓你受這麼大的傷害及痛苦,希望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淩劍霄低聲下氣地說。
現在才知道錯有什麼用?他認錯就能彌補她所受到的傷害嗎?他認錯就能讓她失去的孩子再度回來嗎?
失去的再也挽不回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看躲在被子裡的俞戀禧沒有任何的動靜,淩劍霄繼續他的懺悔。
“榮榛在淩霄閣放赤毒蠍、在糕裡下毒藥,然後再栽贓嫁禍給你,害我嚴重地誤會這些事全是你所為,讓我對你的信任在剎那間消失,害我在惱怒下重重地傷害了你,造成現在難以挽回的局面。
雖然榮榛是因為偷偷愛戀我而誣陷你,但是,我不能原諒她這樣的行為,所以,我已經將榮榛打入地牢聽候發落,我要嚴懲她惡意陷害你、見死不求的重罪。我知道治她的罪並不能換回你所受到的苦楚,但我希望還給你一個公道,還給你一個你連死也想要的清白。”
俞戀禧終於掀開被子,起身面對淩劍霄。
“戀禧……”正當他以為她肯原諒他時,他看到了她充滿恨意的眼睛,頓時,滿腔的希望在一瞬間落空。
“你就只會將罪過推給別人,你有沒有想過,造成我所有苦難的人是誰?你,是你,要不是你不信任我,就算榮榛想要陷害我,她能成功嗎?不管是將我打入地牢、讓我挨餓受凍三天、鞭打巧兒、命人抓我,那都是出自於你的命令;就算你不信任我,你當時若是能對我手下留情,我的孩子不至於還未出世就夭折。我恨的人只有你!”
她的指責令淩劍霄愧疚,他紅著眼眶對她請求道:“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也想過要補償你,可是,你一直拒我於千裡之外,連一點贖罪的機會也不給我。我現在只求你不要再怨恨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好地補償你所受到的苦,讓我能夠繼續疼愛你。”
俞戀禧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必!我不要你的補償,更不要你的贖罪,我只要你永永遠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還給我一個平靜的生活就好了;其餘的,我什麼也不想要。”
“戀禧,難道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只要你肯原諒我,你任何的要求我都答應。”
他說了那麼多,結果,依然無法撼動她的心。
“要我原諒你……”俞戀禧終於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嗚……要我原諒你可以!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這個要求,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戀禧,他也是我的孩子,失去了他,我受到的苦痛不亞於你,難道你不能將心比心地諒解我的苦嗎?”有誰願意失去孩子,尤其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你住口!你不配當他的父親。”她對著他放聲大吼。
淩劍霄的眼睛滑下了熱騰騰的淚液。
“我承認我是對不起你,但是捫心自問,我絲毫沒有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我甚至是到了失去他時才知道你的肚子裡有我的血肉,失去孩子我也同樣痛苦,我何罪之有?”
“嗚……”俞戀禧不停地啜泣,止不住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戀禧……”
“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俞戀禧推著淩劍霄的人,想將他推出房外。
“戀禧,你別這樣,你身子還沒完全復元,要是傷到了自己該怎麼辦?”淩劍霄現在只擔心她的身體。
“你滾 滾 ”她不聽他的勸,只是一味地推他。
怕自己若是過於反抗會傷了俞戀禧,淩劍霄順著她的力道被她給推出了門外。
她將門重重地關上,將所有的人全阻隔在外。
“戀禧,在你原諒我之前,我可以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你讓巧兒進去陪你,別一個人待在屋裡。”淩劍霄怕她會在裡頭想不開、尋短。
“統統走開!我誰也不見!”
“戀禧……”
見她如此恨他,看來,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可是難如登天了。
一心想要求得俞戀禧的原諒,淩劍霄什麼男人的顏面都可以棄之不顧。
他走下台階,雙腿一屈,便跪在淩霄閣前。除非她肯原諒他,否則,他寧願長跪不起!
************
滂沱大雨直下,打在跪於屋外的淩劍霄及榮楮身上,令人感到格外的淒涼。
“榮楮,你回去休息,別跟著我一起跪。”
“爺,我這是為榛兒求得夫人的原諒,我心甘情願跪在這兒。”
榮楮在得知淩劍霄跪於淩霄閣外時,他馬上趕到,屢勸無效之後,也跟著跪下;一方面是陪著主子,另一方面是為妹妹贖罪。
他知道她的罪過是不容原諒,但他只求淩劍霄看在他替他一起向俞戀禧求情的份上,能饒她一條命。
明白榮楮的決心,淩劍霄不再說什麼,靜默地跪著,任由大雨在他的身上澆淋。
屋裡的巧兒頻頻望向門口,不時向俞戀禧報告他們的情形,希望她能開口原諒他們;只是,他們跪了整整三天,她依然躺在床上不為所動。
“夫人,外面正下著大雨,爺和榮護衛再淋下去可是會受不了的,你就開口讓他們起來吧!”
俞戀禧何嘗不知道外頭正在下雨,但是,一開口要他們起來,就表示自己原諒他們了,她不甘心被他們的苦肉計所騙,所以,她只好緊緊地閉上嘴,什麼話都不說。
“夫人,他們已經不眠不休地跪了整整三天,你的氣也該消了,就原諒他們吧?”
“巧兒,我所受到的苦你是看得最清楚的,你說,我能這麼輕易就將我滿腹的怨恨忘得一乾二淨嗎?”
“夫人受的苦巧兒當然是非常清楚,可是,爺的真心懺悔、對夫人的深情及守候,我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當然也會有心軟的時候,不過,只要一想到她那夭折的孩子,她的心就再也軟不下來。
“夫人……”
“巧兒,你別再說了!我對他的恨永遠消不了,我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俞戀禧不想再聽巧兒的勸說,她只想安安靜靜一個人。
“巧兒,你出去吧!你去轉告他,別再費心想要軟化我了,心死了,就會失了原有的溫度及柔軟。”
見無法再說服俞戀禧,巧兒感到相當的挫敗,她決定下最後一帖的猛藥。
“夫人會恨爺那是因為你愛他!要不是愛他,怎麼會對他的傷害感到刻骨銘心,就是因為有愛才會有恨;相對的,爺也是愛夫人的,就是因為愛你,才會對你的背叛無法忍受,才會在折磨你後自己也感到痛苦,才會懼怕會失去你,才會對著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魂喊話,才會不顧顏面地下跪。要是愛一個人卻無法原諒他,也得不到對方的原諒,那可就不只是折磨而已。”
這些天裡,她守在這對藏情瞞愛的男女身邊,她都能感受到他們彼此的愛意,偏偏,這兩個人卻察覺不到自己與對方的愛意。
不忍他們再繼續折磨對方,巧兒這才說出來要點醒她。
聽了巧兒的話,俞戀禧感到相當的驚愕,她不懂她為何會這麼說。
在他那樣無情地傷害她之後,她恨他都嫌來不及了,她怎麼可能會愛著他?
“不可能的,我根本就不愛他,他也從沒愛過我,他對我存有的只是將我當成他所有物的佔有欲。”她想要說服自己,也說服巧兒。
“夫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你真的不愛爺,而爺也不愛你嗎?”
巧兒話說完後就踏出門外,留給俞戀禧一個思考的空間。
俞戀禧的心因巧兒的話而掀起了一陣陣漣漪,她想要自己無動於衷地繼續堅持恨他的決心,但腦海中卻不時會繞著巧兒所說的話轉。
她愛他嗎?而他也真的愛她嗎?這兩個問題在她的腦中反覆地出現,令她的心想靜也靜不下來。
不知巧兒到外頭和淩劍霄說了什麼,不一會兒就傳來他在雨中大喊的聲音。
“戀禧,我是真的愛你,我好愛你。我這一生愛的人只有你,我無法讓自己不去愛你!我愛你!我……”
淩劍霄不斷地說出各種的愛語,俞戀禧摀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聲音仍然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耳裡。
現在才說愛她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就算她以前對他有愛,但是,她已經無法再和他相處下去,每每見到他,她就會想起自己所受到的苦難。
既然忘不了,那她再和他相見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他的聲音仍持續不斷地傳來,她無奈地起身走到門邊。
她往外一瞧,看到的就是跪在地上、全身濕透、任由大雨打在身上的淩劍霄及榮楮。
這又是何苦呢?她在心中偷偷地問。
明知她的恨不會輕易地化解,他卻要以這樣的方式折磨自己來求得她的原諒。該說是他太傻還是太癡?
看到俞戀禧出現在門邊,淩劍霄心中立即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肯見他了!那她原諒他的日子也將不遠了!
淩劍霄以為她已經被他所感動,他的目光膠著在她的身上不敢移開。
俞戀禧知道淩劍霄正在看她,她也回視,與他四目相交。
他的人瘦了一大圈,可見他也在受煎熬。
她的怨恨只是令彼此痛苦,而她繼續留在狂霄苑也只是在折磨彼此,若是兩人沒有分開,那他與她之間的恩怨情仇將永遠化不開,只是束縛住彼此,讓兩人都得不到快樂。
俞戀禧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心中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她跨出門檻,以他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說過只要我能原諒你,你什麼都會答應,這個承諾現在還算數嗎?”
“算,當然算。”淩劍霄的心中燃起了她會原諒他的希望之光。
她大概已經想通了,不再逼他要賠她一個孩子,想到了其他的要求,決定要原諒他了。
“那好!我能原諒你,只不過,你要派人送我回常州。”她幽幽地說出她的要求。
乍聽到她的要求,淩劍霄的人幾乎快要昏厥,他沒料到她這麼多天惟一平靜開口與他說的話竟會是要離開。
“戀禧,難道你真的非得要離開嗎?”
“只有離開,我才能快樂,你也才能得到解脫。”
“那不是解脫,那是把我推向另一個永世不得超生的深淵。”
“可是,我只想離開你,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她堅持地說。
罷了!若是她離開他真能得到快樂,那他就放手,不再苦苦地強求她留下,畢竟,她感到不快樂,縱使她在他的身邊,他也會跟著失去快樂。
“等你把傷養好,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他痛苦地做出這個決定。
淩劍霄話一說完,不顧腿麻地起身,由巧兒扶持著與她在雨中相望。
他感到臉上一片溫熱的濕濡,卻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
一個月後
俞戀禧的身子一養好,淩劍霄立即命人準備好一輛豪華的馬車,派人送她平安地回常州。
巧兒替俞戀禧收拾了包袱,和她一同搭上馬車,打算一路上照顧她。
“夫人,你真的要離開爺嗎?”巧兒不放棄最後一絲勸說的機會。
“我已經不是什麼夫人了,你就叫我戀禧吧!”離開了狂霄苑,她只是平凡的俞戀禧,再也不是淩劍霄的女人。
“你……欸 ”巧兒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
她掀起馬車裡小窗上的竹簾,打算與狂霄苑裡的人拜別,卻發現失蹤了整整一個月的淩劍霄。
“夫人,是爺!他出現了!”一高興起來,巧兒又忘了要改口。
淩劍霄的出現,讓巧兒認為事情有了轉機,說不定,他是來挽留夫人的。
聽到巧兒的喳呼,俞戀禧的心不自覺地漏跳了一拍。
他怎麼會出現?是要和她道別,還是有別的目的呢?她在心中反覆地揣測他的用意。
“夫人,爺走過來了!”
俞戀禧雙手緊張地交握,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月了,就算她有多到數不清的怨恨也快要消失殆盡,她滿腔的不滿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在她說肯原諒他的那天起,她就決定要忘了與他所有相關的一切。可是,他現在的突然出現,竟勾起了所有和他共有的回憶,不管是喜悅的、甜蜜的、悲傷的、哀愁的,全都浮現她的腦海中,任她想揮也揮不去。
說實在的,她現在對他的恨也許已經不存在,然而除了怨恨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
就在俞戀禧煩惱不已的同時,她身旁的竹簾緩緩地被掀起。
看到淩劍霄的那一剎那,俞戀禧被他憔悴的模樣驚楞住,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回了神。
“你一路上要小心。”他神色凝重地囑咐。
“我會的!”她儘量讓聲音平穩,不想讓人發現她激動的情緒。
淩劍霄在收到她的保證之後,他的目光越過俞戀禧,看向巧兒。
“巧兒,好好照顧夫……俞姑娘!”在驚覺到自己差點喚錯了稱謂,淩劍霄立即改口。
“我、我會的。”巧兒含著淚點頭應允。
他又將目光移回俞戀禧身上,望了她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開口:“我想……你不會想再見到我,再見兩個字就不必說了。”
“我……”想說的話不敢說,俞戀禧吞下了所有的聲音。
“保重!”
淩劍霄將竹簾放下,馬車開始緩緩地前進,俞戀禧知道她真的能夠離開狂霄苑、離開他了。
“夫人,你真的能狠心離開嗎?你難道沒看見爺為了你而消瘦、憔悴?你就這麼絕情地離開,我實在不知道爺是否能熬過沒有你的日子。”
巧兒看了都覺得心酸,她不明白身為當事人的俞戀禧為何能毫無感覺,仍然狠得下心離開。
“巧兒……我求你別再說了……”俞戀禧的淚水也跟著滑落。
她既不是狠心,也不是絕情,而是,當初在生氣中主動請求離開的人是她;現在氣消了,她也沒有留下的藉口。
她承認自己並非對他毫無感情,只是,那時被仇恨蒙蔽住,根本沒有辦法去深究自己內心的感情依歸,一心只想離去,根本沒有察覺硬生生被自己扭斷的情意。
現在她終於能離開了,她的心並不因此感到開心,反而更加的難過。
“爺 ”外頭震天的喊聲,令馬車內的人一陣心驚。
“夫人,會不會是爺發生了什麼事?要不要馬車停下?”
俞戀禧當然也感到著急,但是,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心中的著急、關心都要割捨。
“狂霄苑裡有那麼多的人,會有人照顧他的。”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心中波濤洶湧的擔憂之情。
“夫人,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的無情無義!”巧兒痛心地指責。
面對巧兒的指控,俞戀禧默默地接受,她沒有任何反駁。
不是她無情,而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恨他多一點,抑或是愛他多一些。
巧兒掀開竹簾往後一瞧,這一看可不得了了。
“夫人,爺和榮護衛兄妹跟在馬車後面。”
“要跟就讓他們跟,久了,他們會自動折返的。”她以為他們只是送她一程罷了。
“夫人,他們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地跟在馬車後面啊!”
“什麼?”
聽到巧兒的話,俞戀禧趕緊掀開竹簾,果真看到他們又跪又拜的。
“你這是何苦啊?”俞戀禧的淚止不住地自眼眶湧出。
“夫人……”巧兒不相信她會如此的鐵石心腸,連看到爺這麼地贖罪也無動於衷。
“停車!”不等巧兒說話,俞戀禧立即大吼。
待馬車停妥後,她趕緊跳下馬車,往淩劍霄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瘋了啊?這樣折磨自己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在他的面前站定,對著他失控地咆哮。
“戀禧……”
她倏地跪下,展開雙臂抱住了始終跪在地上的淩劍霄。
“戀禧……我……”
“別說了……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在她痛苦的時候,他何嘗不是也跟著哀痛欲絕呢?而她卻自私地只看到自己所受到的傷害,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也同樣的在傷害他。
“戀禧……我愛你……求你別走……”
他以為自己能堅強地面對失去她的打擊,但是,當馬車從他的面前駛離時,他才知道那只是欺騙自己的謊言,他根本不能沒有她。
“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世間上有個這麼愛她的人,她再去記那些可笑的仇恨不是很傻嗎?
聽到了俞戀禧的承諾,受了一個月身心煎熬的淩劍霄體力不支地倒在她的懷裡。
“劍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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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坐在窗前愁容滿面的俞戀禧看到正由屋外興奮、歡欣朝她奔來的淩劍霄。
“戀禧,我終於查清楚了,呂箋根本就不是我殺的!是那些和他一起經商的友人見財起了異心而殺害他,怕官府及呂家人會追究,就故意嫁禍給我,讓大家以為他真的是被行事狂妄無理的‘狂王’給殺害的。”
一查清楚事實,淩劍霄就迫不及待地要告訴俞戀禧這個好消息。
“原來是這樣啊!”俞戀禧卻沒有像他那麼激動,她只是平靜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怎麼還是不開心呢?我以為你一直郁郁寡歡是因為擔心呂箋是被我所殺,我才會用盡各種方法讓他們說實話。”
“我才不是為了這件事煩心呢!”她若還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她不會投向他的懷抱,將呂箋拋諸腦後。
難不成是他想錯了?
“那你是為何事而煩心?看你額上的兩道柳眉都快粘成一直線了,你擔憂許久的事可否告訴我?我願洗耳恭聽!”
“你喔!”俞戀禧自動的偎入他的懷抱。“我是擔心我們的孩子!”
孩子?難不成她還掛心著那個在陰錯陽差下流掉的孩子?
“戀禧,孩子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若是我早先知道,我就不會那樣對你,害得你失去了孩子。”直到現在,淩劍霄只要一想起那個無緣的孩子,他就滿心的愧疚。
俞戀禧翻白眼瞪了他一眼,嬌嗔地說:“誰跟你說我是煩心這個啊?”
又猜錯了!淩劍霄覺得越來越搞不清楚她的心思了。
“那你就直接說,你到底是在煩什麼呢?”再猜下去他鐵定會變成“瘋王”。
“以前我咒你絕子絕孫,而你說要我當你孩子的娘,你還記得這件事嗎?”她好怕詛咒會靈驗,讓她的孩子想保也保不住。
“好象有這件事吧!”他實在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如果我們的孩子因為這個詛咒而保不住該怎麼辦?”
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淩劍霄有些啼笑皆非。
“傻瓜!這種隨口說說的詛咒怎麼能算數呢?”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說不定就是這樣才沒了的,我好怕我們第二個孩子也會這樣。”
淩劍霄抓住了她的尾語,有點訝異地問:“你該不會是有喜了吧?”
“是啊!我沒告訴過你嗎?”她以為自己早就說了。
“你……”淩劍霄壓抑住自心中漸漸凝聚的怒火,捺著性子對她說:“你就光不停地煩惱,連跟我說一聲也沒有,你當我是空氣嗎?”
發覺他似乎生氣了,俞戀禧安撫地說:“彆氣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告訴你了,誰知道我一直沒說。”
氣?他哪敢對她生氣啊!
“你認為該怎麼辦?孩子會不會同樣保不住啊?”
“傻瓜!你認為我會讓這個孩子不聽話地離開我們嗎?”
“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
“你忘了嗎?我可是‘狂王’啊!只要是我想要的,我絕不容許他離開。”
“對啊!身為狂王的你是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孩子,再度離我們遠去。”見識過他瘋狂的舉動,俞戀禧相信他的話。
遇上俞戀禧之後,他收起了狂妄自大的性情;但是,在面對她時,他一切為了她而瘋狂的舉動卻也令人瞠目結舌。
他還配得上“狂王”這個封號嗎?淩劍霄自己也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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