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沐軼 -【宋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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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44 PM

正文 第60章 會診


    這時,奶媽抱著的小虎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奶媽把他抱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哄他。可是這小傢夥就是不給面子,哭聲絲毫不減。

    杜文浩問︰“怎麼?還是哭夜還是沒好嗎?”

    劉氏點點頭︰“是啊,上次宋掌櫃好不容易從城隍廟請來的符咒,貼在大街上,卻也不見好。”

    “讓我瞧瞧吧。”

    “好啊!奶媽,快把虎子抱過來給杜先生看看。”

    丫鬟搬了一根凳子讓奶媽抱著小虎子坐在杜文浩面前。這孩子才幾個月,杜文浩還從來沒跟這麼小的孩子看過病,伸三指一搭,從手腕都快搭到了手肘,脈搏更是難以摸到,摸了半天,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什麼脈象,心中回憶那天錢乙對他兩個徒弟說的給小兒治病的訣竅,又回憶以前學過的診病辦法,但這些說起來容易,真要臨診,還是茫然。

    費了半天勁,終於看到了半截孩子的舌頭,舌質紅苔白,心想,記得伯父曾經說過,孩子夜啼,多半是素有脾寒心熱,驚駭致病,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胃腸積滯,心火內盛。伯父說這種情況要用鉤藤飲,可甘寒清熱平肝,又具辛苦而濕,調理腸胃,再有益元散通利關竅,讓孩子三焦安寧,這夜啼也就自然好了。盡管沒搞準這小傢夥的症象,但估計夜啼的原因也八九不離十是這樣,決定先按這這方試試看。

    杜文浩提筆寫了鉤藤飲和益元散的方子,讓他們找方抓藥給孩子服用,先服兩劑,看看效果再說。

    正在這時,忽聽得腳步聲急促,人還沒道,聲音先到了︰“杜先生!杜先生!”

    聽這聲音是龐雨琴的,杜文浩忙道︰“我在屋裡!”

    龐雨琴推門進來,急著臉都白了︰“杜先生,您快去看看,劉捕快好像不行了!”

    “啊?”杜文浩一聲驚呼,猛地站了起來,“怎麼了?”

    “劉捕快在……,在說胡話!手腳冰涼,出冷汗,嘔吐,呼吸也越來越弱,先前叫他他還答應,現在叫他,他……,他都不認人了!”


    杜文浩拎起出診藥箱就跑,三步並作兩步下樓穿過大街,跑進五味堂,過大廳進到後院,便聽見臨時手術室裡傳來哭泣聲和呼喚聲,是劉捕快的妻子和老父親。

    杜文浩推門進去,只見林青黛和雪霏兒站在一旁直搓手,焦急萬分。劉捕快的妻子吳氏坐在床邊哭著,劉老漢卻沒見回來。那婦人聽到聲響回頭一看,見到時杜文浩來了,轉身過來,咕咚跪倒磕頭︰“杜大夫,救救我夫君啊!救救他啊……”

    杜文浩顧不得攙扶她,快步來到劉捕快床邊,只見劉捕快睜大了眼,伸手在空中亂舞著,一會揮拳,一會亂抓,嘴裡喃喃自語,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雪霏兒已經嚇得臉都白了,對杜文浩道︰“他……,這個……,亂喊亂叫,也不認人……。”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下午吃飯的時候,就有些不認人了,當時我們沒在意,還以為他累了想休息。所以也沒跟你說。可剛剛他開始兩手亂舞,嘴裡喃喃自語,我們還以為他在和誰說話,湊過去跟他說,他又不理,好一會才發現,他並不是在跟我們說話,而是……,好像……,在跟空中的某個人在說話,在打架!”

    這話讓人一陣毛骨悚然,看來劉捕快出現了幻覺。

    這不是腎切除術的正常情況,什麼地方出錯了?難道是傷口感染化膿了?

    杜文浩急忙揭開傷口的紗布繃帶,清楚敷藥,發現傷口癒合良好,沒有化膿的跡象,更是奇怪,拿了根凳子坐下,抓住劉捕快的手放平,凝神搭脈,發覺其脈細數,看他舌苔,舌絳色暗,乾燥起刺,而且嘴唇烏黑,手指甲發青,呼吸微弱而急促。

    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劉捕快自己原來就有什麼病?這裡沒有相應的檢測設備,單憑這症狀,杜文浩一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門外傻胖跑了進來︰“杜先生,濟世堂錢不收錢神醫來訪!”

    雪霏兒叫道︰“這時候來拜訪什麼,添亂嗎?杜先生正忙呢,不見!”

    “哦!”

    傻胖轉身要走。杜文浩叫道︰“等等!請他到這裡來!”

    “好的!”傻胖跑了出去。

    雪霏兒奇道︰“杜郎中,這功夫你還有心見他?”

    杜文浩沉聲道︰“我需要他幫忙會診,看看劉捕快究竟怎麼了!他經驗豐富,或許有辦法!”


    說話間,錢不收已經邁步進了屋,身後跟隨的,是閻妙手和憨頭兩個徒弟。

    錢不一進來就拱手道︰“聽說師父竟然懂得剖腹療傷之術,老朽佩服!特來討教,不知能否……”

    杜文浩一擺手︰“神醫,劉捕快情況不妙,我正拿不定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正好你來了,幫我看看,一起會診一下。”

    身後的閻妙手哼了一聲,對憨頭道︰“原來他也有求我師父的時候,還當他真是神仙下凡呢!”

    憨頭道︰“師兄,你不該這樣說師祖!師祖懂得剖腹療傷術,說不定是華佗再世呢!”

    “華佗破腹療傷,是將病人治好,可沒將病人治死的!”

    “不是還沒死嘛!”

    “就差一口氣了,有什麼分別?”

    他們兩小聲議論,杜文浩這時哪有心情去理會,簡單把情況向錢不收說了。錢不收仔細瞧了瞧劉捕快,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也不說話,先低頭查看劉捕快面色、舌苔,又看了看劉捕快的傷口,發現傷口沒有化膿,驚訝地咦了一聲,回頭瞧了一眼杜文浩,欲言又止。拿過凳子,在床邊坐下,開始凝神診脈。

    片刻,錢不收緩緩放開劉捕快的手,回頭問杜文浩道︰“師父如何辯症?”

    杜文浩道︰“我拿不準,他脈象細數,舌質紅絳,譫語妄言,好像是疫毒攻心症。但沒把握,所以請神醫幫忙會診。”

    錢不收沉思片刻,緩緩搖頭︰“他汗出如油,面紅身熱,嘴唇烏幹,舌質紅,神昏譫妄,老朽以為,此乃陰亡陽脫之症!”

    身後閻妙手低聲嘿嘿一笑︰“完蛋!”

    憨頭扯了他一把︰“別這樣!師兄,怎麼能幸災樂……”

    “我沒有!我是說他想學神醫華佗,搞什麼剖腹療傷術,結果完蛋!”

    錢不收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滾出去!”

    閻妙手嚇得一哆嗦,跟只小耗子似地溜了出去,在院子裡待著張望。


    杜文浩問錢不收道︰“該用何方為好?”

    “復脈湯——救陰斂陽!炙甘草、桂枝、生薑補心陽;生地、阿膠、大麻仁滋養心之陰血;人參、麥冬補心氣,益心液,大棗和脾,酒助心陽通脈。振奮心陽,滋養心之陰血。”

    “好!”杜文浩撫掌贊嘆,“脈者,血之府也。心主血脈,故復脈必須治心。不過,是否應當隨症加減?”

    錢不收捋著鬍鬚點點頭︰“如何加減?”

    “留人參、麥冬,加五味子,還有仲景的白虎加人參湯!”

    “哦,”錢不收輕輕吸了一口涼氣,仔細打量了一下杜文浩,慢慢捋著鬍鬚︰“此言有理!嗯……,先下方看看。”

    好!

    杜文浩親自跑到前堂藥櫃揀藥,讓英子幫著煎好拿來,這時候劉捕快已經神志不清,自己不會喝藥了,只能用灌壺強灌。

    一碗湯藥灌下去之後,二人都不敢大意,端了凳子坐在旁邊靜候,誰也不說話。傻呆呆望著劉捕快伸著手在空中亂舞,不時喃喃自語。耳邊聽著劉捕快的妻子低聲的抽泣還有老漢的嘆息聲,杜文浩心頭一陣陣揪緊,腦袋裡思索著劉捕快這究竟是怎麼了。可是,他腦袋想破也沒想出個結果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45 P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化險為夷


    等了半個來時辰,劉捕快不僅沒有好轉的跡象,診脈發現脈微欲絕,出現內閉外脫的危症!

    這下錢不收臉色也有些變了,捋著鬍鬚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思索著如何下方。

    這時,劉老漢終於回來了,進了門,跟吳氏小聲嘀咕了幾句,對杜文浩拱拱手道︰“杜郎中,老漢……,老漢想把兒子抬回家去……”

    杜文浩皺眉道︰“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你兒子傷勢很重,不能抬回去。你看,他現在又出現莫名的譫妄症狀,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現在我正和錢神醫在想辦法下藥解救。”

    劉老漢低聲嘀咕了一句︰“反正脾臟切了也活不成了,還救什麼……”

    杜文浩沒聽清,問了句︰“嗯?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老漢只是想把兒子抬回去……”

    雪霏兒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杜郎中都說了,現在他和錢神醫正想辦法救你兒子呢,要是抬回去,怎麼救?上你家去?你家裡有藥嗎?”

    “霏兒,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杜文浩拍了拍劉老漢的肩︰“老人家,放心,我和神醫正想辦法救你兒子呢。”

    劉老漢低著頭,嘴裡又嘟噥了一句︰“我兒子根本不用剖腹的……”

    這句杜文浩聽清了,眉頭一皺︰“老人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說到這,錢不收忽然叫道︰“加藥!——用參附湯!劉捕快元氣大虧,陽氣暴脫,汗出粘冷,四肢不溫,呼吸微弱,單純用復脈散已經難有奏效,要用更峻猛的藥!參附湯人參甘溫大補元氣;附子大辛大熱,溫壯元陽,定能回陽周脫!”

    “好!”杜文浩顧不得問劉老漢那話的意思,立即跑到前堂揀藥,煎好之後給劉捕快灌服。

    這湯劑灌下之後,劉捕快神智似乎稍稍平穩,伸在空中的手也放了回來,只是偶爾亂揮兩下,嘴裡喃喃自語也少了一些。兩人這才稍稍放心。

    這時,夜已經深了,憨頭過來道︰“師父,先回去休息吧?”

    杜文浩也道︰“是啊,神醫,要不您回去休息吧。”

    錢不收擺擺手︰“劉捕快尚未脫離危險,此刻絲毫不能鬆懈,回去也睡不安穩,還是在這看著,有個什麼事也好一起商量!”

    聽了這話,杜文浩心中感激,拱手道︰“多謝!”


    天快亮的時候,劉捕快又開始煩躁起來,受傷的動作和喃喃自語開始增多,錢不收和杜文浩兩人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這期間,劉老漢一直低著腦袋坐在一邊,不停嘆氣搖頭,還不時和吳氏低聲說著什麼。吳氏也是一臉的憂慮。看見兒子又開始發昏說胡話,眼看外面已經是四更天,劉老漢終於坐不住了,扯了吳氏一把,起身道︰“杜郎中,錢神醫,我們……我們回去一趟,拿點東西來。”

    這時候杜文浩哪顧得了他,擺擺手讓他自己去好了,兩人便匆匆離開了五味堂。

    杜文浩和錢不收兩人都覺得,先前用的兩道藥方盡管對症了,卻還是不能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出現了反復,必須調整用藥。

    該用什麼藥呢?兩人都在苦苦思索。

    雪霏兒和龐雨琴也是一夜未合眼,她們兩不懂醫,幫助上忙,看著乾著急,只能幫著給劉捕快擦擦額頭上冷汗之類的,眼看天亮,龐雨琴彎腰去拿床邊接劉捕快導尿管引出尿液的夜壺,說道︰“我去倒便盆!”

    雪霏兒道︰“倒什麼啊,都沒什麼尿。”

    這輕輕一句話,杜文浩呼的一聲蹦了起來,從龐雨琴手中接過便盆看了一眼,盆裡尿液最多一小杯,猛地一拍腦門︰“我這笨蛋!這是急性腎功能衰竭啊!我怎麼著都沒想到!”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當然聽不懂這麼現代的醫學術語,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雪霏兒問︰“什麼是急性……腎……?”

    “急性腎功能衰竭!劉捕快大失血,導致他腎臟因缺血而泌尿功能急劇降低,以致機體內環境出現嚴重紊亂。典型特徵就是少尿!劉捕快整個一晚只有這一點尿液,就充分說明瞭這一點!我怎麼傻了沒注意到呢!”

    錢不收他們當然還是沒聽懂,茫然地望著他。


    既然知道了劉捕快身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接下來的應對辦法就輕車熟路了,如何治療急性腎衰竭,杜文浩學過,盡管是中西醫結合治療,但對這種急症的搶救,一般是以西醫為主,而現在沒有西醫治療手段,只能依靠中醫。

    先前錢不收主張使用的復脈散(經杜文浩加減為生脈散)和參附湯,是中醫辨症論治的結果,對症當然就有效,都能治療急性腎衰竭,只是還不夠峻猛,藥力不夠,就達不到逆轉的效果。

    該增加用什麼藥呢?杜文浩腦袋裡飛快一轉,立即想到了治療這種病最常用的一種藥——安宮牛黃丸!

    安宮牛黃丸是我國傳統藥物中最負盛名的急症用藥之意,與紫雪丹、至寶丹並稱為“涼開(溫病)三寶”,並奉為“三寶”之首。

    杜文浩來不及解釋,匆匆跑到前櫃,取了藥,現在劉捕快已經昏迷,無法制成丹丸,只能水煎灌服。


    這道湯藥灌下,立竿見影,很快,劉捕快便停止了亂舞和自語,待到天色大亮的時候,劉捕快終於悠悠醒轉,孱弱的聲音道︰“我……,我這是在哪裡……?”

    “夫君!”婦人驚喜交加,趴在床邊輕聲道︰“這是在五味堂!杜大夫和錢神醫救了你!你感覺怎麼樣?你都要嚇死妾身了!”

    “哦……”劉捕快艱難地將目光轉向杜文浩和錢不收,嘴唇蠕動了一下,“多謝……,多謝杜大夫,多謝錢神醫……!”

    見到劉捕快已經能辨認人,證明神智已經恢復清醒,杜文浩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養傷,放心,你已經脫離危險了!”

    錢不收捋著花白鬍鬚,望著杜文浩道︰“師父,你後面所用藥方,頗具神效,如何配伍,能否指點老朽一下。——老朽願意用鄙堂秘方交換……”

    安宮牛黃丸是清朝吳瑭所著《溫病條辨》中的經方,多年溫病學術研究和臨床總結的力作,杜文浩微笑擺手︰“神醫客氣了,這交換就不必了,我告訴你這方子就是!”

    杜文浩提筆寫了藥方遞給他,又細細說了配伍原則,錢不收連連點頭。

    錢不收將方子揣進懷裡,猶豫片刻,低聲道︰“師父,咱們外面說話!”杜文浩見他神情鄭重,不知道有什麼事,跟著來到後堂院子裡。

    錢不收道︰“這段時間相處,老朽覺得師父你這人還是很可交的……,這個,老朽的意思是師父你人很不錯,實誠、熱心,雖然有些時候脾氣有點大,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多謝神醫誇獎。”

    “嗯,師父你其實對老朽一直很不錯,連著把幾個珍貴藥方都告訴了老朽,老朽卻對你一直冷嘲熱諷的,想起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老朽這脾氣,唉……,幾十年了,一時半會還改不了。”

    “神醫過謙了。”

    “老朽說這些,是想……,有件事提醒一下師父你,好有個準備。”

    “哦,什麼事?”

    錢不收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自從師父你治癒了縣尉大人的妾室的怪病之後,仁義堂的許四海就來找過老朽,想聯手把你擠走,老朽斷然拒絕了。”

    杜文浩心裡咯噔了一下,拱手道︰“多謝神醫。”

    “應該的,說實話,老朽很討厭許四海這人,太陰。他的姐夫就是縣衙的主簿,以後師父你多得注意他。”

    正說著話,前堂傳來嘈雜的人聲,傻胖神情緊張地跑進來道︰“錢神醫,有人找您!”

    “誰?是病人嗎?”

    “是!啊,不是,是昨天你救治的那個王捕快的兄弟,說王捕快不好了,特來請您瞧瞧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46 P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困惑


    錢不收忙舉步往外走,杜文浩對錢不收昨天治療這捕快肚子外傷的辦法很是好奇,一直想知道醫治效果如何,便叮囑雪霏兒他們留神看著,自己跟著錢不收出了門。

    來到這王捕快家,發現王捕快病臥在床,錢不收伸手一探,感覺額頭滾燙,問了幾聲,王捕快也不回答,已經昏迷過去。

    王捕快的兄弟急聲問︰“神醫,我兄弟怎樣?”

    錢不收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拿了根凳子坐在床邊,伸手捏住王捕快的兩腮,擠開嘴,瞧了瞧舌苔,然後凝神搭脈。片刻,說道︰“令兄腹部中刀甚重,皮肉衛外不固,正氣下降,外邪乘傷處而入,體內瘀血積滯,久而化熱,熱甚則肉腐,肉腐則為膿,毒邪內陷臟腑,入於心則昏迷,入於肝則痙厥。此乃刀傷應有之象,不必緊張,老朽這就下方抓藥,服後當無大礙。”

    王捕快的兄弟陪笑道︰“那就好!多謝神醫,我就說了嘛,有神醫在,還擔心兄弟的傷好不了嗎?嘿嘿嘿。”

    錢不收提筆開了藥方,交給王捕快的兄弟,去找方抓藥去了。

    杜文浩上前揭開王捕快被子,見其腹部傷口已經化膿感染,又聽了錢不收說的這話,這才明白,古人治療創傷,不知道消毒殺菌,還以為傷口感染是正常不可避免的,從錢不收下方的神情來看,這藥方輕車熟路,似乎經常用到,療效應該是沒問題的。看來,古人對對開放性創傷的治療,只能依賴時候抗菌消炎藥的補救,而不知道事先的預防。

    傷口感染導致的死亡可以說是很不值得的,因為只要掌握了滅菌消毒知識,就能完全避免,十八世紀中期英、法、土與俄國進行的克裡米亞戰爭中。英國戰地醫院條件極差,特別是護理技術極其落後,受傷士兵大多傷口感染,死亡率高達50%。護士制度創始人南丁格爾主動申請志願前往擔任戰地護士工作,她率領三十八名護士抵達前線,在四所戰地醫院服務。她們的護理使得傷口感染量大幅減少,傷病員死亡率下降到了2.2%!可見傷口處理的極端重要性。

    杜文浩決定要將自己這方面的知識教給錢不收等醫者,僅僅這一點,就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如果能在戰場上戰傷護理中推廣,讓軍醫掌握正確的傷口處理常識,將會拯救很多士兵的生命,使他們能重返戰場,相應地也就能夠極大增加軍隊的戰鬥力。

    杜文浩對錢不收道︰“神醫,其實,創口外邪循傷口而入,是完全可以預防的。”

    “是嗎?”錢不收停筆瞧了他一眼,“如何預防?”


    杜文浩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解釋清楚這個問題︰“是這樣的,我們生活得環境裡,有很多致病菌……,這個,就是很小的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嗯,就是很細小很細小的生命體,他們一旦進入人體,就會導致人體生病,附著在傷口上,就會使傷口感染發炎,昨天你給這位王捕快治療腹部刀傷,手部沒有消毒,就直接接觸胃腸,又用生雞血淋傷口,使用的縫合傷口的針線也沒有經過嚴格消毒,致病菌侵入傷口,引起感染……哎!怎麼才能說得明白呢!”

    杜文浩發覺,想跟一位古代中醫,用通俗易懂的詞匯解釋現代西醫的知識簡直太麻煩了。

    錢不收聽著杜文浩這番話,很不舒服,眉頭皺到了一起。道︰“師父所說,老朽聽不大懂,病邪無外乎三種,卻不知師父所言的致病……,致病病……”

    “致病菌!”

    “對了,敢問師父,這致病菌屬於內疾、外邪還是它犯哪一種?”

    “一種都不是,但又都是,這麼說吧,所謂邪毒入體,很多情況下是這種致病菌入侵的結果,致病菌跟咱們中醫……,啊不,跟咱們醫家所說的治病機理全然不同,是兩種不同的分類方法,所以不能用咱們得理論來解釋。”


    “哦?”錢不收慢慢站了起來,“也就是說,這是師父你個人認為存在的一種邪毒了?”

    “可以這麼說,其實也不是我發現的,不過我知道有這種邪毒,而且,所謂六淫,其實很多都是通過致病菌這種邪毒入侵人體,導致病患的!”

    “是嗎,若是這樣,那老朽當真孤陋寡聞了,不過,老朽不以為王捕快的傷口化膿是老朽用藥所致。”

    “神醫,這件事你得認真聽我說,你那樣處理傷口真的不太合適……”

    閻妙手察言觀色,瞧見師父不悅,當即插話道︰“行了師祖,你老是指責我師父導致了王捕快邪毒入侵,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誰會相信?邪毒只要有傷口就會入侵,不管大夫有沒有救治都會這樣,就算我師父沒救治這王捕快,他的傷口也會有邪毒入侵的!你這樣對我師父橫加指責,只怕很不應該吧?”

    “我沒指責神醫的意思,我是在跟你們解釋手術滅菌消毒的原理……

    “我師父聽不懂你這些話,我們也聽不懂!”閻妙手摺扇一揮,打斷了杜文浩的話,回頭對憨頭道︰“憨頭,你背背聖賢是如何論病的,看看有沒有你這位師祖所說的這種什麼致病……致病邪毒!”

    “是!師兄!”憨頭輕輕咳嗽一聲,仰著腦袋抑揚頓挫吟誦道︰“《素問.調經論》云︰‘夫邪之生也,或生於陰,或生於陽,其生於陽者,得之風雨寒暑;其生於陰者,得之飲食居住,陰陽喜怒。仲景醫聖《金匱要略》云︰‘千般災難,不越三條︰一者,經絡受邪入臟腑,為內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竅,血脈相傳,壅塞不通,為外皮膚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蟲獸所傷。以其詳之,病由都盡。’晉葛洪《肘後備急方.三因論》云︰‘一為內疾,二為外發,三為它犯。’……”

    “我知道!陳無擇還的《三因方》也說了︰‘內則七情,外則六淫,不內外者,乃背經常。’”

    憨頭一愣,茫然問錢不收道︰“師父,寫這《三因方》的人是誰啊?”

    錢不收搖搖頭,望向杜文浩。

    陳無擇是南宋名醫,他們自然不知道,杜文浩也不好解釋,要引經據典的話,根本沒辦法說服他們,只能用事實說話,道︰“不管這個,反正,這致病菌與七情、六淫、它犯都無關!神醫,你好好回憶一下,你治療的病患中,有沒有傷口沒有化膿感染的?”

    “沒有,此乃當然之症,下藥立刻痊癒,不必介懷!”

    “那神醫有沒有遇到沒能痊癒,傷口化膿病重而亡的情況?”

    錢不收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這個……,盡管人送老朽外號神醫,但老朽畢竟不是神仙,誰也不敢保症每個病患都能藥到病除。”

    “這話沒錯,但是,傷口感染只要認真滅菌消毒,絕大部分是可以避免的!我保症,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做,將來就不會出現王捕快這種情況……”

    閻妙手插話道︰“不是吧,師祖,好像你醫治的劉捕快,也出現譫妄失神喲,要不是我師父出手幫你,只怕劉捕快已經死了!”

    “那不是一回事!”杜文浩道,“劉捕快是因為失血導致腎功能障礙引起的譫妄,而不是傷口感染,我治療劉捕快傷口,並沒有感染化膿,不信你們可以去看啊!對了,劉捕快的傷口沒化膿,就能證明我說的是對的!因為我就是經過嚴格滅菌消毒之後進行的傷口處理!”

    “是嗎?我可看不出有什麼分別,也聽不懂你說的那什麼腎……,能什麼……的話”

    “事實勝於雄辯!咱們去看看劉捕快的傷口,和王捕快的傷口比較一下,不就一切清楚了嗎?”

    錢不收道︰“不必看了,老朽已經看過,的確不一樣,劉捕快的傷口是沒有化膿,昨晚老朽就很驚訝,本想找機會問問師父你是如何做到的,現在聽了師父所言,老朽當真不能理解,想必師父是在搪塞,這也不怪師父,秘方醫者都有,秘而不宣也是應當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49 PM

正文 第63章 認同


    杜文浩苦笑,如果不能說服錢不收,以後他們給病人看病,還是會這樣處理傷口,還是會引起傷口化膿,病人還是會承受這本來可以避免的痛苦。但要說服他相信自己的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錢不收剛才的話提醒了他,跟他們說理既然說不通,為什麼不用秘方的辦法,讓他們直接這麼做就行了,同樣可以達到目的,至於醫學理論問題,先按下不說為妙。

    杜文浩作出有些慚愧的樣子,嘆了口氣︰“好吧,神醫信守諾言,叫我一聲師父,我這師父總得有點東西教你才好,我就把我治療劉捕快傷口不化膿的經方教你吧。”

    錢不收先前在五味堂見杜文浩治療的劉捕快的傷口沒有化膿,當時就很驚訝,在他行醫數十年裡,治療創傷不計其數,傷口鐵定會化膿,都是依靠後期湯藥對症治療,消除炎症,別的大夫也是這樣,所以他一直以為這是治療傷口必然的結果,想不到這次竟然看見這年輕師父處理傷口沒有化膿,非常的驚訝,深信杜文浩一定有什麼秘方,他原本不指望杜文浩真會說出來,現在聽杜文浩居然願意告訴他,禁不住大喜過望,躬身拱手道︰“多謝師父!師父請放心,此秘方老朽師徒三人絕不外傳!”

    閻妙手盡管對杜文浩一直冷嘲熱諷,說話難聽,除了本性張揚自大的原因外,主要還是為了維護師父錢不收的神醫威嚴,其實他內心還是很驚詫杜文浩的醫術的,剛才聽錢不收說劉捕快的傷口的確沒有化膿,這讓閻妙手很驚訝,這才知道杜文浩說的是真的。

    此刻聽杜文浩願意說出這方子,也是驚喜交加,他精於跌打損傷,處理外傷的時候更多,傷口化膿一直是讓他最頭痛的事情之一,如果化膿處理不及時,往往會危及生命,不少病患就是這樣死去的,閻妙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能獲得如何讓傷口不化膿的秘方,對他來說,那簡直跟修道之人得了仙桃一般。又生怕杜文浩是逗他們玩的,患得患失眼巴巴望著杜文浩,跟著連連發誓絕不外洩秘方!

    憨頭當然知道這秘方的重要性,跑到門口,把門關上。

    杜文浩笑道︰“不必如此,神醫說得好,‘醫乃仁術’,醫術是用來治人疾病救人性命的,多一個醫者知道,病患就多一個希望,所以,我這秘方你們聽了可以外傳,也希望你們外傳。”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杜文浩這話是真是假,憨頭腦袋不靈,直愣愣道︰“師祖,您是怕我們嘴不嚴,故意這麼提醒的吧?您放心……”

    杜文浩擺手道︰“我說的是真的,將來我有機會,也會把這方子告訴大家,甚至刊印出書,讓更多的人知道。就怕人家不相信我這秘方,耽誤了病人的救治。”

    錢不收深深一禮︰“醫者父母心,師父真乃仁醫!老朽真的佩服。老朽一定將這藥方轉告其他醫者,讓更多的病患受益。至於師父擔心別人不信秘方一說,老朽以為,這方只要一人用了有效,自然會告訴別人,如此以往,不用多少時日,眾人都會去用這藥方,用了有效,便會當做經方轉載抄錄,一體遵行的。師父不必擔心。”

    “這話倒也對!”與錢不收打交道這麼些日子,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謙恭地和自己說話,這讓杜文浩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道︰“這秘方有些繁瑣,你們須得用心記住。”

    憨頭趕緊掏出一個隨身攜帶的本子,翻開,托在手裡,另一手取出一隻小號狼毫,將筆尖在嘴裡舔了舔,潤濕了,提筆凝神,恭恭敬敬等著杜文浩往下說。

    杜文浩道︰“傷口首先要清創,就是清洗創口,清創的藥方是‘三黃梔銀湯’,即大黃、黃芩、黃柏、梔子、銀花適量,水煎後用紗布過濾,淋入傷口清洗。如果條件不許可,可以使用淡鹽水,就是一盆清水,加一小勺鹽。處理傷口之前,必須認真洗手,用皂角粉仔細清洗,指甲要剪短,指甲縫要徹底清洗乾淨,這裡是最容易滋生病菌……,就是這個什麼邪毒的。清完手之後,要把手在消毒藥水裡浸泡一盞茶的時間。浸泡的藥水叫做‘苦黃蛇湯’,即苦參、黃柏、大葉桉和蛇床子,水煎後過濾即可。”

    憨頭傻乎乎問了句︰“師祖,每日幾服?”

    杜文浩一愣,呵呵笑道︰“這兩個是外用藥!用來清洗傷口和洗手的,不能內服的。”

    “哦,對對!徒孫我真是高興得懵了!嘿嘿!”

    杜文浩又道︰“除了清洗手之外,所有用於處理傷口的刀具、縫合用的針線,包紮傷口用的紗布繃帶,要用高溫高壓設備進行消毒,當然,‘高溫高壓’這個詞你們可能不懂,不過不要緊,我設計了一個這種裝置,叫消毒高壓鍋,到時候你們可以去我五味堂瞧瞧,照樣子叫鐵匠打造出來就行了,要注意安全,這玩意弄不好可是會爆炸傷人的。處理傷口不是特別緊急時必須穿戴專門的服裝,戴上經過消毒的專用手套,未經消毒的器械等等,絕對禁止接觸傷口,更不能接觸內臟。上面我說的這些都能做到了,傷口一般是不會感染化膿的了。”

    憨頭道︰“師祖,你能否示範一下,讓我們瞧瞧,光這樣聽,還是記不太牢耶。”

    “行啊,什麼時候遇到外傷病患,我示範給你們看。”

    閻妙手陪著笑臉問︰“師祖,徒孫有個問題想請教,——若是處理過的傷口再次化膿,該如何處理呢?”

    杜文浩瞥了他一眼,本來不想告訴他,不過他都自稱徒孫了,自己這師祖跟個徒孫計較,有失身份,再說這閻妙手擅長跌打損傷,治療的外傷機會很多,如果掌握這種知識,病人便可因此受益,所以也不必瞞他。便說道︰“傷口再次化膿,只能重新清洗創口,把死肉膿血都剔乾淨,就按剛才我講的辦法清洗傷口,重新上藥,去腐生肌,要嚴格消毒,防止傷口再次感染,否則還是會再次化膿的!”

    “明白了!多謝師祖!”閻妙手點頭哈腰陪著笑,轉身對錢不收道︰“師父,師祖他老人家說,傷口已經化膿的,也可以用這方法處理!”

    錢不收點點頭,沒理他,對杜文浩拱手道︰“多些師父指點。師父昨晚一夜未睡,想必累了,早點回去歇息吧。”

    杜文浩苦笑︰“得先回去看看劉捕快的傷勢,若是有病人就診,只怕還睡不成。”

    “這無妨,若有病人就診,叫他們來……”

    他本說叫他們來說濟世堂,但這似乎有搶人家生意之嫌,所以說了半截又打住了,嘆道道︰“是啊,病患就診人多時,寢食不能那是常有的事情,沒辦法啊,誰叫咱們是行醫之人呢!”

    杜文浩這還是第一次聽錢不收把自己和他歸類在一起,稱為“咱們”,說明這神醫已經認可自己的醫術,而且含有關心體貼之意,心中一暖,拱手笑道︰“是啊,神醫也一夜沒睡,也抽空歇息歇息吧!”

    “嗯,請!”兩人並肩出門。

    身後的憨頭和閻妙手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嘀咕。

    憨頭道︰“師兄,昨個你診治的那周捕快,傷口似乎也開始化膿了,我看傷勢挺重的,要不要請師祖幫忙處理一下傷口?”

    閻妙手搖搖頭︰“沒問題,我能處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死不了!”

    “難說哦!師兄,切不可掉以輕心,上回,李家媳婦跳水摔傷了大腿,傷口化膿了,膿血不絕,偏偏師父又出診外地未回,後來,不是死了嗎?這回可不能……”

    “你這烏鴉嘴!別說了成不成?你沒聽剛才我已經問了師祖了嘛!就是讓他說說該如何處理已經化膿的傷口!回去照著試試看,只是他教的這法子肯定不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49 PM

正文 第64章 宅心仁厚


    “為什麼?”憨頭奇道。

    閻妙手低聲道︰“切!你想啊,這法子真要管用,他會這麼輕易教咱們?別忘了,同行是冤家!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咱們濟世堂生意好過他五味堂百倍,他巴不得咱們倒楣關門呢,還那麼好心教啊?”

    “你是說——,他這法子有假?”

    閻妙手瞅了一眼杜文浩的背影︰“肯定是假的,而且,說不定還有害!”

    “啊?不會吧?師祖沒這麼壞吧!我瞧挺熱心的。”

    閻妙手摺扇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你懂個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懂不懂啊?”

    憨頭揉了揉腦袋︰“那……,那咱們告訴師父吧!”

    “說你胖你就喘!說你憨你馬上流鼻涕!你沒見師父那樣,肯定是相信他說的這些法子的,你這樣去說,師父能相信你的話?”

    “那怎麼辦嘛?”

    “回去照著他的方子做!而且要當著師父的面,一絲不苟照著做!”

    “啊?你不是說……”

    “笨蛋!只有這樣做了,出了問題,師父才知道他教的法子是故意害咱們!才能揭穿他的陰謀!”

    “那要是師祖教的法子管用呢?”

    閻妙手一愣,呵呵笑道︰“真要是咱們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他也不知道咱們肚子裡的這點花花腸子,咱們也不會難堪的。而且,如果這師祖教咱們的是真傢夥,管用了,那就證明他是個傻帽!咱們以後多拍他馬屁,讓他把知道的都教給咱們,哈哈,到時候,咱們就不用怕他用這些新招來搶咱們濟世堂的生意了!”

    憨頭嘟噥了一句︰“這樣……,這樣未免有點……,有點……”

    “卑鄙?還是齷齪?”閻妙手摺扇又敲了他腦袋一記,“你這憨頭還真是憨到家了!常言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不這樣做,等他五味堂靠這些法子搶了咱們濟世堂的生意,那時候你再找地方哭去吧你!”

    憨頭揉著腦袋,一臉不以為然。

    回到五味堂門口,杜文浩本要與他們拱手作別,錢不收卻道︰“老朽再進去瞧瞧劉捕快,看看傷勢。”


    幾人進了五味堂,大堂裡只有兩三個病人等著看病。其中一個,就是上次治療咳喘的那位張老漢。見到他們進來,忙起身打招呼。張老漢的病錢不收他們沒治斷根,倒叫杜文浩給治好了,錢不收師徒禁不住臉上有些掛不住,神情頗有些尷尬。

    他們來到後堂,房間裡只有雪霏兒和龐雨琴,二女一夜沒睡,一直在強打精神守候著昏迷不醒的劉捕快。劉捕快的父親劉老漢,妻子吳氏卻不在房間。

    杜文浩奇道︰“他們呢?”

    “走了!”雪霏兒氣嘟嘟道,“剛才劉老漢陰著臉帶了幾個人進來,說要把劉捕快抬回家去。青黛姐告訴他們說你說的,劉捕快尚未脫離危險,必須在五味堂裡留侯觀察,隨時搶救治療。他們堅持要抬,青黛姐最後都生氣了,說他們這是不顧劉捕快的死活,不準抬!他們這才走了,臨走把劉捕快的媳婦也叫走了。我說你們都走了,誰來照顧劉大叔?他們不理,蒙著頭走了。”

    龐雨琴道︰“是啊,他們樣子怪怪的,杜先生,我總覺得不太對勁。聽他們嘀咕,好像是去找仁義堂的許四海大夫去了。”

    錢不收眉頭一皺︰“他們去找他作甚?”

    “沒說,我們也不知道。”

    杜文浩若有所思,卻沒有頭緒,搖搖頭,在床邊坐下。

    劉捕快慢慢張開眼,孱弱的聲音說道︰“杜大夫,錢神醫,謝謝你們救我性命……”

    “安心靜養,有什麼話等好了再說!”杜文浩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捕快勉強一笑,點點頭。

    杜文浩見導尿管下的尿盆裡也有了少許尿液,證明他的腎功能正在恢復,這種回復大概要好幾天時間,只能慢慢來。心裡稍稍放心。

    錢不收給劉捕快把了脈,捋著鬍鬚連連點頭︰“恢復很不錯,一條命算是撿回來了。師父,你這剖腹療傷術果真神技!佩服佩服!”

    杜文浩謙遜了幾句。

    閻妙手和憨頭看得眼都直了,兩人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師父錢不收已經確定重傷不治必死的病人,此刻正活得好好的,還說了話,師父也確定了這法子管用,難道他們這位年輕的師祖真的會神醫華佗的剖腹療傷神技?

    閻妙手滿臉堆笑說︰“祖師爺,您老這剖腹療傷神技,能否傳給我們啊?醫乃仁術,咱們要是學會了,豈不是更多人得救嗎?”

    杜文浩聽他居然改叫自己為祖師爺,恭敬的無以復加了,心中豈會不知道他想什麼,微微一笑,搖搖頭︰“這種醫術還不能教你們。”

    閻妙手哦了一聲,以退為進︰“徒孫明白了,這種神技豈是誰都能學的?那是上古神醫華佗才有的絕技,師祖肯定也是依靠多大的機緣才獲此神技,豈能隨意旁傳!是徒孫冒昧了。”

    杜文浩笑了笑︰“不是這意思,剖腹療傷術涉及到很多現代……,嗯,涉及很多其他醫術,一項不過關,都不能操作,否則會死人的。”

    杜文浩說的是實話,開腹手術涉及到無菌術、外科抗休克、抗感染、輸血、體液平衡、營養代謝、手術並發症處理、麻醉、心肺腦復蘇、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症防止、手術基本方法、重症監護等等,光是人體解剖學這一塊不僅會使他們云裡霧裡的,恐怕還會引起整個中醫學的革命性的變革,目前,這種變革的社會基礎還不具備,自己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郎中這麼說了,人家只當是笑話。

    錢不收道︰“你們師祖宅心仁厚,待人熱誠,並非藏私。試想,此乃神醫華佗神技,不是人人都能學的,學不會反倒害了病人。好了,師祖,您抽空歇息一下吧,老朽看看師父的那高壓消毒鍋,然後就告辭了。”

    三人看了高壓鍋之後,杜文浩細心講解,還畫了草圖給他們拿去照做。錢不收他們三人這才告辭出來,回到濟世堂。


    閻妙手一回來,立即按照杜文浩教的辦法進行刀具消毒,配製消毒藥水和沖洗傷口的藥水,將紗布和敷料進行高溫消毒。同時拿那草圖去找鐵匠訂做消毒高壓鍋。

    準備妥當之後,正好來了一個農家漢,上午搬石頭砌田坎時,不留神被石頭落下來砸中了腳面,讓家人背著來就診。

    閻妙手告訴師父錢不收,他要按照杜文浩的方法處理這農夫的傷口。錢不收點頭同意,和憨頭一起暫時放下手裡的事,看他如何用新方法處理傷口。

    閻妙手畢竟多年處理跌打損傷,手法嫻熟,經驗豐富,按照杜文浩的方法清洗了雙手,進行消毒,用刀具輕輕剔掉傷口裡的碎石汙物,用藥水沖洗傷口,然後敷上去腐生肌的金瘡膏,也不著急包紮,讓這農夫在留在濟世堂觀察一上午,看看傷口是否有化膿跡象,好確定杜文浩教的辦法是否真的有效。

    濟世堂就診病患很多,三人都很忙,但閻妙手還不時抽空查看那農夫的傷口,一直到中午,不僅沒有什麼中毒異樣的出現,也沒有化膿,紅腫反倒消退了一些了,看來傷口癒合良好。閻妙手這才用消毒紗布幫他包紮了傷口,開了抗化膿的藥回去煎服,讓農夫家人背著他回去了。

    憨頭低聲道︰“師兄,看樣子,師祖教咱們的是真傢夥並沒有藏私。”

    閻妙手摸了摸下巴︰“好像是這麼回事,這人真是傻蛋,這麼金貴的秘方隨便傳人,活該他五味堂沒生意,咱們可得乘機……”

    閻妙手腦袋被人敲了一記,回頭一看,卻是一臉陰沉的師父錢不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0 PM

正文 第65章 劉捕快的傷


   錢不收陰沉著臉,一字一句道︰“你師祖好心傳你醫術絕技,竟然不知感恩戴德,還譏諷嘲笑,若是再這樣,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是!再不敢了!”閻妙手漲紅著臉低聲道。

    錢不收掃了兩位徒弟一眼,道︰“先前他的用方,另闢蹊徑,雖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這次剖腹療傷救人,縱然是為師,也無此本事,昨日劉捕快的傷情你們也都看見了,重傷不治,可經過他剖腹療傷,今日劉捕快竟然已經起死回生!這樣的本事的確令人贊嘆。”

    閻妙手低聲道︰“師父,昨晚您也幫著一起搶救來著,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你就知道功勞!若不是他剖腹療傷在前,縱然師父幫忙下方,也毫無用處!剖腹療傷才是關鍵!更何況後面用藥,也是我二人一起商討而定的,他最後的調整,又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你師父我只不過是敲敲邊鼓罷了!”

    閻妙手又道︰“師父,他們鈴醫行走江湖,本來就會一些歪門邪道的偏方怪方,照我看,他還是比不上您,或許也不如我,他除了這剖腹療傷術之外,恐怕也沒什麼真別的本事!”

    “這還不叫真本事?你呀!這狂妄自大的毛病,什麼時候改的掉啊!以後外科一道,要多多向他請教!”

    “是,師父。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巴結他,討好他,等我們把他的醫術都偷學過來了,那時候……”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錢不收瞪眼瞧著這不可救藥的大徒弟,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再將他一腳踢出師門,只不過,這大徒弟跟隨他多年,對他忠心耿耿,嘴上說要開革出師門,但真要這麼做,卻還是下不了手的。


    這時,就聽門口有人呻吟著叫道︰“哎喲媽呀!閻大夫,快幫我看看吧,傷口痛死老子了……!”一瘸一拐走進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人,穿著捕快短衫,正是昨天閻妙手醫治的那個大腿被打了一狼牙棒的周捕快,拄著拐來複診來了。

    閻妙手道︰“怎麼了?周捕快。”

    “哎喲……,老子這傷口處脹痛的厲害,而且像火燒一樣,痛死我了……”

    “我看看!”閻妙手扶著周捕快坐下,卷起他的褲管,解下傷口處的繃帶,周捕快是被一狼牙棒擊中大腿,扯爛了一大塊肌肉,現在創口周圍皮膚暗紅,還有幾個小水泡,刺破一個,流出淡棕色的漿水,氣味腥臭。閻妙手道︰“沒事,我剛剛學了新的跌打損傷法,正好處理你這化膿的傷口。

    “那敢情好,這傷口痛得鑽心,趕緊給治治吧。”

    閻妙手嚴格按照杜文浩的指點,不著急換藥,重新洗手,將刀具進行清洗之後,用消毒藥水浸泡,然後全部褪下周捕快大腿傷口的繃帶,重新用藥水進行傷口清洗,然後用刀具小心地剜掉已經腐爛的肌肉和膿血,最後敷上去腐生肌的金瘡膏,重新消毒紗布重新包紮。

    周捕快很是好奇,問道︰“閻大夫,你這次處理傷口果然跟以前不一樣?新招數?”

    閻妙手笑著點點頭︰“是啊,是五味堂的杜文浩杜大夫教的。”

    “哦?對了,聽說你師父打賭輸了,拜他為師,有沒有這回事啊?”

    “這個……,有吧。”

    “那他就是你師祖了?”周捕快大大咧咧的也不顧別人的感受,想到哪說到哪。

    “這個……”閻妙手有些尷尬,訕訕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捕快呵呵笑了,也不再追問,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這時,一對夫婦背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神醫!神醫呢?”

    錢不收一看,正是昨天找到五味堂讓他看癲癇的那對夫婦。那男的背上背的,正是那癲癇發作的孩子。這孩子頭上鮮血淋灕,手臂怪異地彎曲著,痛苦地呻吟著。

    錢不收心頭一沉︰“怎麼了?孩子病又犯了嗎?”

    “是,神醫,”那男人把兒子小心地放在木床上,喘了口氣,憂心忡忡道︰“就剛才,家裡房頂漏了,我架了木梯上房加瓦,兒子要幫忙給我送瓦,他娘不讓,他非要幫,爬上一半樓梯,就犯病了,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就成了這樣子,頭也破了,手臂也骨折了,見他抽搐得厲害,他娘怕他咬斷舌頭,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墊他嘴,就把手伸進他嘴裡墊著,您看神醫,把他娘這手咬成這樣了。”

    男人心疼地拿過那婦人的手,只見手心手背上兩個月牙形咬傷,鮮血淋灕,深及掌骨!

    錢不收讓閻妙手立即處理那孩子的骨折和頭上傷口,讓憨頭處理那婦人手上的傷。

    見閻妙手用剛才的刀剔掉孩子傷口的碎石泥土,憨頭道︰“師兄,那刀你剛才用來給劉捕快割過傷口,師祖說過,刀子用了之後,必行再次嚴格消毒才能用,要不然,會……,會……交叉感染……的!”

    這個名字太繞嘴,從沒聽說過,憨頭憋了好大勁才說出來。

    閻妙手猶豫片刻,道︰“你不早提醒!我都割了啊,算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下次我注意就是。”

    看著兩個大夫有條不紊地處理傷口,這兩夫妻才稍稍鬆了口氣。

     錢不收沉聲問︰“昨天開的藥服了嗎?”

    “服了,昨晚服了一次,今早又服了一次,是不是藥力不夠啊,神醫,要不要多服幾次?”

    錢不收搖搖頭,沉吟片刻,嘆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藥力是不夠,不過不是次數不夠,而是用藥本身有問題!”

    如何調整藥方?能想到的辦法他都想了,也都用了,可一點效果都沒有,孩子照樣犯病,這一次犯病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下一次若是掉進河裡或者火裡,那可就更危險了,必須得治好這孩子的病。

    怎麼辦?這時,杜文浩昨天的話又浮現錢不收心頭,想起昨日,他內心如翻江倒海一般,昨天杜文浩已經提醒過他,這藥方藥力太過柔潤了,治不了癲癇這樣的重症。他當時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此刻想來,頗有幾分後悔,應該好好聽聽他當時說了什麼,或許,他說的還真有效果。可當時自己根本沒用心聽,又過了一天了,再要回憶昨天杜文浩說應該用什麼藥,除了當時爭議很大的黃芩、大黃,還有礞石之外,別的藥真想不起來了。這用藥配伍多一味少一味,效果大不相同,尤其是作為君藥的藥,更是一味都不能少。昨天這年輕人到底說了些什麼藥呢?

    錢不收正蒙著腦袋回憶,憨頭過來道︰“師父,這位大嫂手上的傷口處理完了。”

    錢不收點點頭︰“那去幫你師兄處理孩子的骨折……不!等等!你跟我來!”

    憨頭跟著錢不收走到裡間,問︰“師父,什麼事啊?”

    “你還記不記得……,這個……,那什麼……,昨天師祖說的……,治療癲癇該用的……藥方?”

    “記得啊,怎麼了?師父要用這藥給孩子治病?好啊,我昨天就想說,要不用一下師祖的這方子,我覺得師祖他用方挺準的。咱們用一下試試也沒什麼嘛,師父,我立馬寫下來啊!”

    “不不!不是用他的方子!”錢不收斟字酌句慢慢道,“是……,是拿來借鑒一下,看看他有什麼……,這個……,嗯……”

    聽見師父吞吞吐吐的,憨頭有些緊張地說道︰“師父,是不是這方子真有問題?那我們該去告訴一下師祖,他教了我們這麼好的處理傷口的方法,咱們也該回報他一下嘛。”

    “不不,方子沒什麼大問題,為師只是覺得……,這個……”錢不收感到額頭都要冒汗了,偏偏憨頭歪著腦袋傻愣愣盯著他,等他下文,想知道師父究竟要這方子來做什麼,更把錢不收憋的老臉都紅了,捋了捋下巴的花白鬍鬚,終於腦袋裡冒出一個主意,輕咳一聲道︰“為師是要考考你的記憶力,你說一遍我聽聽,看你是否有記住你師祖昨天說的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1 PM

正文 第66章 山雨欲來


    憨頭奇道︰“師父您昨天都說了,這方子不對,那還記它做什麼?”

    錢不收眉頭一皺︰“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他這方子咱們拿來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也可以避免以後犯這樣的錯誤嘛,快背吧,哪那麼多話!”

    憨頭忙將杜文浩昨天說的方子複述了一遍,他記性好,昨天又是用心聽的,所以一點也沒漏掉。

    錢不收幾十年行醫,用心聽一遍也就記住了,只不過,偷學一個晚輩的醫術,讓他實在有點洩氣。但想到杜文浩這方子或許就管用,就能治好那孩子的病,心裡也就釋然了。

    錢不收按照杜文浩這方子親自從藥櫃撿了藥包好遞給那兩口子,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叮囑說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即停藥,並把孩子送到濟世堂來。

    送走這對夫妻,錢不收回到座位上繼續給排著隊等他的病人看病。


    就在這時,門口慌裡慌張進來了幾個人,是老兩口和一個小丫鬟,丫鬟背上背著一個小男孩,那小孩不停嗚嗚地哭著。

    閻妙手正忙著給病人看病,聽到這孩子的哭聲很熟悉,回頭一看,嚇了一跳︰“疙瘩!爹!娘!你們怎麼來了?——疙瘩怎麼了?”

    來人正是閻妙手的父母,那小丫鬟背著的小孩,是閻妙手的獨子,閻妙手愛如掌上明珠,給兒子取了個小名叫寶貝疙瘩,簡稱疙瘩。

    閻父道︰“哎呀!疙瘩淘氣,爬門口的石獅子玩,從獅子上掉下來,腳膝蓋踫在石階上傷到了,抱來讓你瞧瞧!”

    “怎麼會這樣!沒人管嗎?他娘呢?”

    “今天一大早,你師娘來叫孩子他娘,兩人一起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啊?去哪了?”

    閻母插話道︰“她們沒說,只說有事,就出去了,我聽她們兩嘀咕,說什麼衙門,什麼許大夫什麼的,會不會去衙門了?”

    “好好的沒事上衙門去幹啥?孩子也不管,這婆娘逼老子休她是吧?”閻妙手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小心地將兒子從丫鬟背上抱了下來,嘴裡哄著︰“疙瘩乖,讓爹看看你傷到哪裡了啊。”

    小傢夥四五歲了,咧著嘴哭得一臉的鼻涕眼淚,聽到閻妙手柔聲哄他,哭得更響了,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

    閻妙手將孩子放在凳子上,見他膝蓋處破了一個大洞,有鮮血浸出,更是心疼,嘴裡罵著臭婆娘死賤人,一邊小心地卷起孩子的褲管,只見膝蓋上一道血口子,傷口裡雜有碎石和泥土,好在傷口不深,摸了摸,骨頭也沒傷到,這才放心。

    拿過藥水沖洗傷口,正要用刀子剔除傷口處的碎石,憨頭叫道︰“師兄!刀子剛用過還沒清洗的!”

    “沒事,傷口又不深!”閻妙手繼續用刀清理著傷口裡的碎石。

    “師兄,師祖說過,這樣傷口會交叉感染的!”

    閻妙手猶豫了一下,雖然擅長外科,但由於沒有消毒使用的概念,一般都是用完了在清水裡洗一洗再接著用,所以並沒有多餘備用的。如果還要將刀徹底高溫消毒,需要不少時間,眼看兒子哭得眼淚汪汪的,心疼之餘,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用鹽水洗了洗刀子,便繼續給兒子清創。

    傷口處理完之後,閻妙手抱著兒子哄,但兒子卻哭得越來越厲害,而藥鋪裡還有好些病人等著他瞧病,便把兒子交給父母,讓他們帶回家去了。


    剛剛送走家人,門外急匆匆跑進一個女孩︰“神醫!神醫呢?”

    錢不收轉臉望去︰“哦,是龐小姐啊,這麼焦急有什麼事嗎?”

    來人正是龐縣尉的三閨女龐雨琴。

    龐雨琴臉都白了,眼中還有淚水,快步過來,撩起衣裙就要下跪,慌得錢不收急忙將她手臂托住︰“三小姐,千萬不能如此,有什麼事慢慢說!”

    “神醫,求你……,求你救救杜先生!”

    “啊?我師父他怎麼了?”

    “仁義堂的大夫許四海,帶著劉老漢還有他兒媳婦,到衙門擂鼓鳴冤,狀告杜先生輕病重治,無故割下劉捕快兒子的脾臟,是庸醫故殺人罪,把咱們杜先生給告到衙門。縣太爺派捕快來把杜先生帶到衙門了,這會兒大老爺正升堂審案呢!您夫人,還有閻大夫的夫人,也出堂幫著許四海他們作證告杜先生欺世盜名、目無尊長、庸醫害人……,求求您,快去救救杜先生吧!”

    …………

    ——————————————————————

    原來,錢不收他們師徒走後,杜文浩讓雪霏兒和龐雨琴回去休息,讓英子盯著,因為晚上還要接著守護,不能搞疲勞戰。二女這才哈欠連天回去睡去了。

    林青黛親自給杜文浩蒸了一籠小籠湯包,還有瘦肉稀飯,英子端來,杜文浩匆匆吃了,便到前堂給病人瞧病。

    害咳喘的張老漢讓別人先瞧,等那幾個病人都瞧完走了,這才過來坐下。杜文浩問道︰“怎麼,老人家咳喘又犯了?”

    “不不!不是,自從服用了杜先生您開的那湯藥,老漢這咳喘就日漸好轉,不僅沒有以前那樣說話都說不了地咳喘,而且,一天最多也就咳喘上這麼兩三下,比以前那可是大好了,估摸著照這方子服用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斷根了!”

    “呵呵,那就好,那老人家來瞧什麼病呢?”

    “老漢不是來瞧病的,是來謝謝您的!”張老漢轉身叫他他兒子端過來一個提籃,裡面裝著半筐雞蛋,“您治好了老漢我的二十多年的咳喘,老漢以後也能過上太平日子了,心裡感激,老漢家境不太好,拿不出太多診金,這是老漢家裡兒媳婦養的母雞下的蛋,拿一筐來作診金,聊表謝意,還請先生千萬不要推辭才好!”

    聽這張老漢說了這麼會兒話,雖然還有些嘶嘶聲,卻已經不咳喘了,杜文浩禁不住也替他高興,推讓道︰“老人家,您身體不好,這雞蛋還是自己個拿回去養身體吧。”

    “不不!家裡還有呢,母雞還在,還怕沒雞蛋吃?嘿嘿嘿,”張老漢捋著鬍鬚咧著嘴樂呵呵笑道,把小半筐雞蛋推了回去︰“杜先生,老漢我聽說了,您給衙門的劉捕快剖腹療傷,這本事,嘖嘖,可真了不起啊!本來我一大早就來了,可聽堂裡胖夥計說,您還在後堂給劉捕快療傷,已經一夜沒睡了,老漢和兒子一合計,覺得大夫您為了咱們病人這麼辛苦,這身子骨可受罪了,得補補才行,所以,回家給您拿來這小半筐雞蛋,是老漢的一片心意,就當給你補補身子,以後能治好更多的病人啊,您一定要收下才好!”

    杜文浩聽他說得真誠,心中感動,點點頭,謝過之後,也就收下了。

    張老漢左右看看沒旁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又道︰“杜先生,有些人就看不得人家好,見人家有本事就眼紅,欺負你是外鄉人沒靠山,張著嘴巴到處亂說,老漢我聽了很生氣,所以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勸慰您一下,別跟這幫人一般見識,他們純粹是吃飽了撐著,老天爺會罰他們的!等有一天他們犯病了,只有杜先生您能治,老漢看他怎麼辦!”

    杜文浩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老人家,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嗎?都說了什麼了?”

    張老漢奇道︰“滿城都傳遍了,您一點不知道?”

    “是啊,這兩天一直在忙治病的事,都沒空上街,也沒人告訴我。”

    “哦……,其實也沒啥,都是這幫人吃飽了沒事幹亂嚼舌頭而已,您別在意!”

    “他們都說我啥了?您老告訴我,我也好有個防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1 PM

正文 第67章 於無聲處


    張老漢點頭道︰“嗯,這話對,那我就告訴你,——上回您給縣尉大人妾室治好了病,就有人傳,說其實是錢神醫前面已經治得差不多了,你用話擠兌人家,錢神醫一氣之下,罷手不治,你撿了個空,這才治好二奶奶的,結果不僅不贊錢神醫醫得好,還硬逼人家錢神醫拜你為師!錢神醫本來不跟你一般見識,偏偏縣尉大人的老母親,又聾又瞎,被你一哄,不僅把孫女許給了你,還幫著逼錢不收拜師,不然要告禦狀,錢不收無奈之下,只好屈從。”

    杜文浩氣不打一處來︰“老人家,他們還說我什麼了?”

    “唉!一樣米養百樣人!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些人還說,您花言巧語騙得縣尉的老母親和夫人出錢合股你們五味堂,你們生意那麼差,不靠騙,誰會拿錢打這水漂玩?當真錢多了沒地方放嗎?還說五味堂林掌櫃小寡婦家一個,跟你半夜月下喝酒,嘀嘀咕咕嘻哈笑著不知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名堂,人家從你們後堂小胡同經過都聽到了……”

    杜文浩怒道︰“我們在月下喝酒,行醫方酒令,也礙著他們了?這都是誰說的?”

    張老漢搖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這些話都是我在‘茗園居’茶樓聽來的,老漢是那兒的茶博士。這茗園居茶樓,是濟世堂錢不收錢神醫的老婆和閻妙手的老婆共同開的。對了,我兒子東生聽到的也和老漢說的這差不多,他在‘天下酒樓’跑堂。他有些話要告訴您!很重要!”

    杜文浩心底一沉,望向張老漢的兒子張東生。

    張東生壓低了聲音湊到杜文浩耳邊道︰“照小的看,這些謠言好多都是從我爹他們那茗園居和我跑堂的這天下酒樓裡傳出去的!”

    “哦?知道你們酒樓裡是誰造我的謠嗎?”

    “是……”張老漢的兒子聲音壓得更低了,差不多湊到了杜文浩耳邊︰“是天下酒樓的掌櫃說給店裡夥計們還有一些熟客,這樣傳出去的!”

    杜文浩氣得簡直要拍桌子︰“這酒樓掌櫃與我有仇?為何要這麼造謠?”

    張老漢忙噓了一聲,低聲道︰“杜先生還不知道吧,這酒樓的東家,就是縣裡主簿廖德廖大人,用他老婆許氏的名義開的這酒樓!聽說,這廖德廖大人,與龐縣尉龐大人是對頭,兩人平時沒少掐架!”

    “他們掐架,管我什麼事?”

    “杜先生,現在整個縣裡誰不知道您現在是縣尉大人的準女婿?廖大人要對付龐大人,自然要連你一起對付的啦。您還不知道吧?廖德廖大人,也是縣裡仁義堂的東家之一!這是用他妻弟的名義開的,他妻弟就是仁義堂的掌櫃兼坐堂大夫許四海!”

    仁義藥鋪是縣裡僅次於濟世堂的第二大藥鋪,杜文浩穿越過來那天,曾經在那藥鋪門口晃蕩過,感覺那藥鋪生意比濟世堂也差不了多少,杜文浩苦笑︰“原來我不知不覺就被卷進他們內訌裡去了!”

    “可不是嘛,再說了,同行是冤家,您會華佗剖腹療傷的神技,一旦大家都知道了,都來找你瞧病,他們仁義堂還不得喝西北風去啊?自然要整你了!”

    “嘿嘿,要整我可也沒這麼容易!”

    “那是,別說有龐大人罩著您,您也佔著理的啊。這些閑話倒還次要,有件事比這重要多了,得趕緊告訴您!別著了這些小人的道!”

    聽他說得鄭重,杜文浩心頭一緊︰“什麼事?”

    “杜先生,您是不是……,把劉捕快的脾臟給切了?”

    “是啊!——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把他脾臟給切了?是他脾臟被人一棍杵爛了,為了保他的性命,必須手術切除!”

    “可小的聽到的可不是這麼回事喲!”

    杜文浩愕然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小的聽說,仁義堂的許大夫說那脾臟不是一根杵爛的,而是刀傷!”

    杜文浩冷笑︰“他懂個屁!劉捕快是被人一棒子杵破了脾臟,那是鈍器傷!連肚皮都沒破,肚子裡的脾臟哪來的刀傷?——不對,等等……!他的意思是,我在劉捕快脾臟割刀?”

    張老漢的兒子神情凝重,點了點頭。


    杜文浩大怒︰“簡直放屁!我好心救他兒子,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幹嘛要在他兒子脾臟上割刀?我吃多了?他兒子已經躺在靈堂上了,是我救了他!現在還躺在我五味堂後面喘著氣呢!”

    “可不是嘛,這天底下昧著良心的人也真不少!光是謠言還沒什麼,可他們今上午在許四海的酒樓包間裡商量著怎麼告你到衙門去哩,我聽了很著急,告了假跑出來找我爹來堂上告訴你,您可得有個準備,說不定衙門的人轉眼就來!”

    杜文浩苦笑︰“真他媽的好心被雷劈!”

    “可不是嘛,劉捕快要不是您救命,現在已經躺在棺材裡了,他們不感恩戴德,反倒要找您麻煩,這天底下還有良心嗎?”

    這時,忽聽得青石板街面上清脆的馬蹄聲響,還有急促的腳步聲,轉眼來到堂前,一匹駿馬前腳騰空揚起,稀溜溜一聲長嘶,落了下來,噴著響鼻,馬背上跳下一人,身材高大,身穿捕快短衫,挎著腰刀,正是衙門捕頭雷鐵彪。跟隨的其餘人等,卻都是身穿黑衫的捕快。

    雷捕頭讓眾人在外面等著,自己邁大步走了進來。抱拳道︰“杜大夫!”

    杜文浩慢慢站了起來,拱拱手︰“雷捕頭有個貴幹?”

    “嗯……”雷捕頭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沉吟片刻,這才說道︰“劉捕快的父親劉老漢和仁義堂的許四海許大夫,把您告到衙門了。知縣大人讓我傳您到堂問話!”

    杜文浩怒極,仰天大笑︰“哈哈哈,這世界還真有恩將仇報之人!請問雷捕頭,他們告我什麼?”

    “嗯……庸醫故殺人罪!”

    古代的庸醫故殺人罪就是庸醫故意不按醫方治療,明知重病而輕治,或者明知輕病而重治,致人死傷的。這個罪這可是重罪,一旦被坐實了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杜文浩心頭一沉,冷聲問︰“我怎麼庸醫故殺人了?”

    “具體還不知道,他們只是擂鼓鳴冤,沒寫狀子,縣太老爺下令帶你去升堂問案。”雷捕頭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杜大夫,說實話,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您好心救了劉捕快,這都是許四海等人想陷害你!莫須有的罪名!實在讓人氣憤,我已經派人緊急把這事告訴龐縣尉了。龐縣尉讓您放心,他已經找了大老爺的幕僚侯師爺,縣太爺對侯師爺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的。有龐縣尉,有我們捕快兄弟們在,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會幫著您的,絕不會讓您吃虧!”

    杜文浩聽了心頭一暖,抱拳道︰“多謝眾位兄弟!”

    雷捕頭微一遲疑,又道︰“劉老漢要求將劉捕快抬到仁義堂去,讓他許四海治療。”

    “他早幹什麼去了?昨天他們不是抬著劉捕快去找了縣裡所有的大夫嗎?”

    “許大夫說……,說他當時出診了,要是他在,不會讓杜先生胡來。”

    “我胡來……?哈哈,我救命倒救出毛病來了!走!上堂跟他理論去!”

    他舉步要走,忽聽身後傳來林青黛的聲音︰“等等!我也去!”

    回過頭,見林青黛碎步過來,目光冷峻︰“雷捕頭,杜大夫是我五味堂二掌櫃,也是坐堂大夫,他的官司我能聽審嗎?”

    “當然可以!”

    “那好,關了藥鋪門,一起去!”

    丫鬟英子,店夥計吳聰、傻胖,還有打雜跑腿的老王頭和王嬸都出來了,聽了林青黛的話,忙答應了一聲“好!”取門板就要關藥鋪門。

    杜文浩一擺手︰“不行!得留下人守著劉捕快!他還昏迷不醒,身邊不能少了人!”

    店夥計吳聰跺腳道︰“杜大夫!他們都不把您當人看,您還管他們作甚?”

    “一碼歸一碼,他父親不仁,咱們不能不義!劉捕快為捉拿賊寇受重傷,尚未脫離危險,我一定要盡力救他性命!”

    雷捕頭單膝跪倒,抱拳道︰“杜大夫,雷某替受傷的捕快兄弟們謝謝您!您的大恩,咱們兄弟沒齒難忘!堂上我等一定力保大夫您平安周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2 PM

正文 第68章 棋子


    林青黛轉身吩咐道︰“英子,你快去叫霏兒姐和雨琴小姐,讓她們來衙門。吳聰和老王頭、王嬸你們留下照料劉捕快,有什麼變故,立即來衙門告訴我們!傻胖跟我們陪杜先生去衙門理論!”

    一行人來到衙門外,堂前已經黑壓壓站滿了人,看見杜文浩他們進來,都指指點點議論著。

    杜文浩站在月臺下,盡管心裡充滿了憤怒,但依舊掩飾不住對古代衙門的好奇,仔細掃了一眼大堂,有點像電影電視裡的佈置,只是,在官不修衙的慣例下,這大堂比電影裡的要陳舊得多。這大堂正中掛著一塊牌匾,四個鎏金大字——“明鏡高懸”!下麵一道屏風,畫著一副海濤明月圖。屏風前面,是長條方案,隔得遠,看不真切,但那簽筒裡的倒插的鮮紅權杖卻是杜文浩十分熟悉的,電影裡經常看見,官老爺將權杖往下一扔,就要打屁股上刑。

    大堂兩邊,豎著幾塊招牌,上面正楷大字寫著“回避”、“肅靜”之類的,牌匾前面站著兩排黑衣皂隸,手持黑白兩色的水火棍,目不斜視望著前方。皂隸前面大堂一側,站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頭戴綸巾,手搖摺扇,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在他腳邊,則朝裡跪著一男一女,正是劉捕快的父親劉老漢和妻子吳氏。

    林青黛對杜文浩道︰“那胖子就是仁義堂掌櫃兼坐堂大夫許四海!主簿廖大人的妻弟!”

    許四海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說話,側過臉來,瞟了一眼月臺下杜文浩和林青黛,吃的一聲輕笑,又愜意地搖著摺扇,似乎並不在乎寒意的凜冽。

    大堂一角擺著一張長桌,桌後坐著一位青袍書吏,正不時望望後堂。

    這是杜文浩第一次上古代的大堂,心裡有些緊張,一顆心砰砰亂跳,心頭又十分的憋氣。


   雷捕頭低聲對杜文浩道︰“杜先生,等一會傳你上堂,要冷靜,而且不可衝動!有句話你一定要記住——知縣大老爺最討厭人家在堂上沒經過他許可亂說話!所以,大老爺沒讓你說話之前,千萬別亂說話,否則要被掌嘴的!”

    杜文浩感激地點點頭︰“多謝提醒!”

    雷捕頭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手按刀柄,匆匆上了月臺,跟負責升堂記錄的書吏低聲說了幾句。那書吏起身進了後堂,片刻出來,走到大堂屋簷下月臺前,對下麵圍觀的眾人高聲叫道︰“縣太爺升堂了,肅靜——!”

    人群中嗡嗡的低語聲很快平靜了下來。

    書吏回到大堂暖閣旁書桌前,拖長了聲音道︰“升——堂——了——!”

    “威——武——!”大堂兩邊皂隸手持紅黑水火棍,杵地有聲,一起吼道。

    隨即,從後堂慢騰騰走上一個老頭,頭戴烏紗,身穿官袍,腰纏玉帶,雙手托著,一步三搖,走上了暖閣,在台案後慢慢坐下,他身後跟著個尖嘴猴腮師爺,手搖摺扇,站在暖閣旁。


    林青黛低聲道︰“堂上這位就是本縣知縣莊迥謀莊大人,旁邊那乾瘦的幕僚,是縣太爺的師爺,姓侯。”

    按道理,師爺作為縣太爺私人雇傭的幕僚,是不能出到堂外來的,只能在堂後聽審,不過有的縣太爺沒主意,經常聽師爺的指點,嫌老是跑後堂麻煩,便乾脆叫他站在一旁聽審,隨時指點。反正縣裡縣太老爺最大,誰也不會說什麼。

    書吏躬身道︰“啟稟大老爺,兩造均已到堂!”

    莊知縣輕咳一聲,哆嗦著手,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誰是原告?”

    許四海抱拳拱手︰“大人,學生和苦主張老漢、吳氏是原告!學生乃前科舉人,按例不需下跪。”

    杜文浩有些驚訝,原來這死胖子居然還是前科舉人,宋朝科舉制度已經非常完善,但是,通過科舉能最終進入仕途當官的,畢竟只是一部分,大部分有功名的秀才舉人,最終只能候缺等在衙門之外,無奈之下,很多文人轉而從醫,所以宋朝醫者很多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而有功名者上堂見官可以不用下跪。

    莊知縣點點頭︰“你擂鼓鳴冤,狀告何人?所為何故?”

    “學生等狀告五味堂二掌櫃兼坐堂大夫杜文浩,告他庸醫故殺人罪,謀殺劉老漢的兒子,也就是咱們縣衙的劉捕快!”

    “劉老漢之子與你何干?”

    “與學生並無瓜葛,但所謂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這杜文浩庸醫故殺人,禍害百姓,依我大宋刑統,人人皆可舉告!這等為民請願之事,學生義不容辭!”

    許四海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極富煽情,惹得堂外圍觀者不少人高聲叫好。

    莊知縣點點頭︰“嗯……,被告何在?”

    書吏答道︰“在堂下候著呢。”

    “傳上堂來!”

    書吏起身,對著外面高聲叫道︰“傳被告杜文浩!”

    杜文浩撩衣袍走上月臺,來到堂前,拱手道︰“小人杜文浩,見過知縣大人!”

    許四海哼的一聲冷笑,對堂上拱手道︰“大人,據學生所知,被告並無功名在身,為何見了大人不跪?分明是藐視公堂,應當重責!”

    莊知縣點點頭,問道︰“被告,你可有功名在身?”

    杜文浩額頭見汗,還沒等說理,就挨板子,這可冤到家了。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可是,在現代社會沒有下跪磕頭的習慣,加上自己本來就沒有錯,還要跪下磕頭,心頭覺得憋氣和委屈,正猶豫間,許四海已經揪住這個問題發難了。雖然自己在現代社會有醫科大學的文憑,算起來也相當于秀才了,可那玩意現在也不能說,杜文浩只好深深一禮︰“小人……,小人沒有功名……”

    “啪!”驚堂木一拍,莊知縣喝道︰“大膽!既然沒有功名,見了本官竟然不跪,來人!拖下堂去重打二十大板!”伸手去抓簽筒裡的權杖。

    “咳咳咳!”旁邊的侯師爺輕輕咳嗽。

    莊知縣頓時明白,又道︰“先等等!”將權杖扔回簽筒,轉頭望向師爺。侯師爺上前一步,嘩的一聲摺扇張開,成了一道小屏風,將兩人的大半個臉都擋在摺扇後面,這才湊到莊知縣耳邊,低低的聲音道︰“東翁,這人打不得!”

    “為何?”莊知縣也是低低的聲音問。

    “龐縣尉的老母已經做主,將龐縣尉的三女兒龐雨琴許給他了,他就是龐縣尉未來的東床快婿,打狗還得看主人,東翁打了他,不就是打龐縣尉的臉嗎?”

    “哦……,有道理!可是,來之前,主簿廖大人三番五次登門拜訪,對本官說這杜文浩庸醫故殺人,為害一方,不可輕饒,定要狠狠治治他!”莊知縣聲音更低了,含糊續道︰“他說這話,‘份量’不輕的哦!”

    侯師爺當然知道這分量指的就是賄賂,微微一笑︰“東翁,事情沒這麼簡單!龐大人與廖大人二虎相爭,明裡暗裡由來已久,這杜先生只是他們相鬥的一枚棋子而已!個種曲折,並非廖大人和這許四海所說,東翁自當明察,以不傷同衙和氣為好!”

    “嗯……,那偏向何方為好?”

    “兩弊相衡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劉捕快是抓捕賊寇負傷,本案爭議的就是這件事,杜大夫是為救治這劉捕快被告到衙門,捕快們對此頗有微詞,龐縣尉也絕對不會坐視。又聽說這杜大夫醫術當真有些名堂,是否真是庸醫故殺人,還得審了看。特別是,前些日子龐縣尉率捕快擊斃逃竄到我縣的數名賊寇,立功甚偉,據悉上頭對他很是賞識,有提攜之意,將來變數尚未可知,故一動不如一靜!東翁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哦……,有道理!”莊知縣捋著稀稀落落的幾縷花白鬍鬚,恍然大悟,“那此案該如何瞭解?”

    “先聽,——再和稀泥!最後——不了了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3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3:28 PM 編輯

正文 第69章 顛倒黑白


    “嗯……好辦法!”莊知縣點點頭。

    侯師爺退在一旁,莊知縣咳嗽一聲,道︰“杜文浩,本官念你行醫治病有功,許你不跪!”

    杜文浩大喜,急忙躬身謝過,站在一旁,瞧了那侯師爺一眼,見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頓時想起剛才雷捕頭說過,龐縣尉已經和這師爺打了招呼,看來有效了,免了一頓板子。

    許四海有些不快,但這是知縣大人的決定,他也沒辦法。莊知縣也瞧見了他的臉色,想了想,對許四海道︰“許大夫,你既然是前科舉人,本縣許你坐下說話!來人,給許先生抬把椅子來!”

    衙役忙從後堂抬來一把椅子放在許四海身邊,許四海躬身謝過,臉色和緩不少,撩衣袍坐下。莊知縣這下找補,也就把這下跪的事抹平了。——杜文浩不跪,站著,許四海則坐著,這差別也就出來了,兩邊都滿意。


    莊知縣道︰“原告,你們狀告被告杜文浩庸醫故殺人罪,就把事情經過一一道來吧!”

    許四海拱手道︰“大人,劉老漢的兒子劉捕快,為抓賊寇,英勇負傷,送到他五味堂救治,當時劉捕快受傷不重,完全可以湯藥治癒,但他嘩眾取寵,逢人便說他擅長上古神醫華佗神技,騙取劉老漢一家信任後,明知輕病而重治,破開人的腹部檢查,當發現腹腔內並無臟器受損,劉捕快只是皮外傷之後,為了掩人耳目,他竟然慘無人道的割下了劉捕快的脾臟,然後用刀在上面切了幾刀,謊稱脾臟破裂,致使劉捕快輕傷成重傷,生命垂危,命不久矣!可憐劉捕快沒有死在賊寇的刀劍之下,卻要死在這庸醫的手裡!””

    許四海說的聲音很大,大堂月臺下旁聽的眾人發出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一個矮個子黑衣人躲在人群中,高聲叫道︰“庸醫故意殺人,和打家劫舍的賊寇有什麼分別!應該千刀萬剮!”

    幾個地痞混混模樣的人也跟著起哄︰

    “對!殺了這庸醫!”

    “吊死他!”

    杜文浩氣得簡直要吐血,但記住劉捕快的提醒,依舊繃著臉一言不發。

    那黑衣矮個探出頭來,又叫了一聲︰“應該也把他脾臟割了!”

    幾個地痞跟著起哄︰“對對!割了他脾臟!”

    “把心肺也割了!”

    ……


    不過,大部分旁觀者並沒有摻和,有的抱著雙肩瞧熱鬧,有的用同情的眼光望著杜文浩,傻胖在下面指著那些起哄的人叫道咒罵︰“媽的,幫著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那幾個地痞見他身高馬大,倒也不敢和他對著幹。


    許四海擺擺手讓台下肅靜,接著道︰“劉老漢帶著親屬去五味堂,想要回劉捕快,竟然遭到掌櫃的野蠻拒絕,說是這是他杜先生的意思!——他的什麼意思?無非是殺人滅口,死無對證的意思!”

    “殺人滅口,天理難容!”躲在人群裡的矮個子又帶頭起哄,“這樣的人不砍頭,還有王法嗎?還有……”

    剛說到這裡,矮個子漢子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他發現他的下巴已經掉了,說不出一句話,同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子低低的冰冷的聲音︰“許矬子,你敢再說亂說一句,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林青黛。

    這青衣矮個男人是仁義堂許四海的同宗兄弟,因為人長得矮小,又有點駝,為人也很猥瑣,人送外號“許矬子”。這次許四海重金讓他幫忙起哄搧動,製造聲勢,他花錢雇了幾個街上的混混,跟著他一起幫腔起哄,被林青黛從後面給制住了。由於堂下圍觀的人很多,人聲嘈雜,加上這許矬子人又長得矮小,縮著脖子躲在人群裡,林青黛出手很快,所以無人發現許矬子已經被林青黛卸掉了下巴。


    許四海又道︰“前些日子,有好事者傳言這庸醫杜文浩治好了縣尉大人的妾室,這是謠傳!根本不是這庸醫治好的,而是人家神醫錢不收治的,他為了博得名聲,竟然設下陷阱,套住神醫,非逼著人家拜他為師!然後將錢神醫的成果竊為己有!對外宣稱是他醫治的,可惜神醫沒來,要不然,一定會當堂指證這欺世盜名之徒的!這樣的人如今又故意謀害劉捕快,有良心的人能坐視不理嗎?”

    許四海等了片刻,想等許矬子幫腔起哄,卻沒聽到聲音,睜大眼想看看這許矬子在什麼地方,可下面人太多了,許矬子人又矮小,一時找不到。沒有了許矬子的帶頭起哄,說好了跟著起哄的,那幾個收買來的地痞混混也就懶得自己開腔起哄,樂得清閑,特別是高人一頭龐大腰圓的傻胖惡狠狠盯著他們,知道這是五味堂的夥計,更不敢亂起哄了。


    許四海見台下無人理會他這話,只好接著說道︰“錢神醫受人尊敬愛戴,多少病人蒙他救治,重獲新生,對那些被錢神醫救過性命的人來說,錢神醫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杜文浩竟然逼迫這樣一個慈祥的老人跪下拜他為師,真是無恥卑鄙到了極點!鄉親們,你們說對不對?”

    還是沒有人起哄,只不過,台下人對錢不收這神醫都很尊重,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對許四海這番話有些將信將疑,望向杜文浩的目光變得有些冷漠甚至厭惡了。

    許四海一看有門,還待在繼續搧動,忽聽身後大堂上驚堂木一拍,莊知縣說道︰“行了!許大夫,你先坐回椅子上,本縣有話要問!”

    許四海只好抱拳拱手答應,回到了座位。


    杜文浩記著劉捕快剛才的提醒,聽著這許四海顛倒黑白,屎盆子尿罐子亂飛,氣得眼睛都要冒出火焰來,卻咬著牙一聲不吭,靜靜等著。

    莊知縣道︰“杜文浩,剛才原告所控,是否屬實?”

    杜文浩剛開始時聽得一肚子氣,就想等著自己說話時大罵一頓他們恩將仇報之類的,可此刻心境卻平靜了下來,只揀關鍵的說,懶得跟他們長篇大論鬥嘴︰冷聲道︰“一派胡言,血口噴人!劉捕快當時……”

    許四海哈哈一笑,摺扇一張,道︰“剛才我所說的,全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休要……”

    “啪!”莊知縣驚堂木一拍,喝道︰“原告!本縣沒讓你說話!你這是咆哮公堂!若不是念你功名在身,已將你當堂掌嘴!若是再犯,休怪本縣無情!”

    許四海神情頗為尷尬,拱拱手,收了摺扇,不敢再說。


    莊知縣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杜文浩道;“你接著說!”

    “大人,劉捕快肚子被賊寇棍棒杵中,造成脾臟破裂,抬到五味堂時,很快厥脫,當時在場的神醫錢不收看過後,診為傷重不治,讓他們準備後事。我學過剖腹療傷之術,說只有剖腹療傷才能治好,劉老漢他們當時不願,抬著劉捕快去找別的大夫,據悉,全城大夫都說傷重不治,他們便抬回了家裡,搭靈堂就等著斷氣好辦後事了,這些大人可以派人調查,問問別的大夫,還有張老漢家鄰居,看看是否屬實,一問便知。他許四海一面之詞,純屬血口噴人,顛倒黑白!”

    許四海大笑︰“錢神醫什麼時候診察過劉捕快的傷了?簡直胡說!這一點錢神醫的娘子趙氏可以作證……”


    “啪!”莊知縣驚堂木一拍,“許四海!未經本縣許可便在堂上擅言,分明是藐視本縣,——來人!將他椅子撤去!”

    幾個皂隸齊聲答應,上來一把將許四海從椅子上扯了起來推到一邊,將他屁股下的椅子搬到了後堂。

    堂外眾人頓時一陣哄笑。許四海站在那裡十分尷尬,他本來上堂之前也得到了主簿姐夫的指點,知道知縣這脾氣,但到頭一急卻又忘了,他也知道這已經是莊知縣給他面子了,沒掌他嘴,忙躬身謝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3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3:34 PM 編輯

正文 第70章 疾風之下

    莊知縣冷笑幾聲,瞧了許四海一眼︰“行了,想說什麼你現在說罷!”

    “是!大人。”許四海躬身道︰“神醫錢不收昨天根本沒在五味堂,而是一整天都在濟世堂診病,所以沒有替劉捕快診察過傷情。這一點錢神醫的娘子趙氏和閻妙手大夫的娘子席氏兩人可以作證,她們現今就在堂下,願意出堂作證。請大人傳上堂來查問,一問便知。另外,她們還可作證證明庸醫杜文浩人品如何,證明他是如何輕辱神醫,設圈套逼神醫拜師的。”

    “嗯!傳趙氏、席氏!”

    錢不收的老婆趙氏和閻妙手的老婆席氏上堂跪倒,莊知縣讓她把知道的當堂說了。

    趙氏幸災樂禍狠狠盯了杜文浩一眼,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這才尖著嗓子道︰“昨日我家老爺一整天都在堂裡診病,並未外出,更沒有去五味堂給劉捕快瞧病。這庸醫杜文浩目無尊長,輕辱我家老爺,設圈套逼我家老爺拜他為師,我家老爺對他恨之入骨,如何會去他五味堂?”

    席氏幫腔道︰“是啊,昨天一天我和師娘就在堂裡,可以作證,師父他們三人並未出門一步,更沒見過劉捕快。庸醫杜文浩剛才所說純屬無中生有!”


    杜文浩心頭一沉,知道許四海為什麼敢公然顛倒黑白了,原來他已經認定錢不收與自己不合,絕不會幫自己,又說通錢不收和閻妙手的老婆出堂作證。錢不收師徒與自己有矛盾,又有藥鋪的利益沖突,現在不正是最好的機會除掉自己嗎?所以肯定不會出來澄清事實,那誰會出面幫自己呢,當時在場的捕快?

    杜文浩扭臉望向堂外,人群中,看見了雷捕頭已經將龍捕頭等當時在場的捕快叫來,望著他急得直搓手,他們顯然願意出來作證,只是還沒知縣大人傳召,不能上堂,不由心中一暖。

    但杜文浩旋即又想到,就算他們作證證明了錢不收在五味堂,只怕用處也不大。錢不收只要否定自己在場,知縣肯定會採信錢不收的話,就算他不願意落井下石,閉口不說,只怕知縣多半也會採信他老婆趙氏她們的證詞,認定錢不收不在場。就算錢不收自認在場,但否定他當時說過劉捕快傷重不治的話,甚至反過來證明當時劉捕快傷勢很輕,無需治療,他神醫說的話,誰還能推翻?那自己這輕傷重治的庸醫故殺人罪罪名可就坐實了!

    現在看來,錢不收的態度是解決這件案子的關鍵!

    可自己以前對他態度不怎麼的,尤其是還不知道他就是錢乙的時候,甚至還跟他吵過架,譏諷過他。雖然這幾天雙方關係有所緩和,但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在杜文浩感到了現實危機的時候,趙氏和席氏已經開始表演什麼是長舌婦了。

    這兩個婦人嘴巴跟彈簧一樣,跪在地上嘰嘰喳喳的足足說了半個時辰,連說帶罵,把杜文浩描繪成了一個卑鄙無恥齷齪下流死不要臉之徒,十句話倒有八句是潑婦罵街的汙言穢語。

    大堂外旁聽的人中剛開始還有人起哄大笑,但被人高馬大的傻胖在腦袋上一人一巴掌之後,誰也不敢亂起哄了。而大多數旁聽者其實是真正關心這件案子來的,對這種謾罵性質的作證都是心生厭惡,不時有膽大的打聲口哨,喝聲倒彩。

    莊知縣身體老弱,經常找錢不收瞧病,不看僧面看佛面,對這兩婦人也不好怎麼樣,剛開始他還偶爾提醒一下她們不要亂罵人,待到後面,也懶得說了,耷拉著眼皮任由她們倒屎盆子。


    好不容易兩個長舌婦說完了,莊知縣問杜文浩︰“被告,你作何解釋?”

    杜文浩躬身道︰“大人,事實勝於雄辯,無中生有、顛倒黑白都掩飾不了事實本身!——劉捕快現在就在我五味堂裡,我給他剖腹療傷,手術很成功,他已經基本脫離危險。我想請問原告,劉捕快都沒有死,我哪來的庸醫殺人?”

    莊知縣點點頭,轉頭問許四海︰“你待怎講?”

    許四海道︰“大人切不可聽信他一面之詞!脾胃乃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金匱要略》云︰‘五臟六腑之血,全賴脾氣統攝’!脾助胃氣消磨水穀,脾氣不轉,則胃中水穀不得消磨!現今劉捕快脾臟被切,水穀無法消磨,命不久矣!眼下雖然還活著,轉眼必死!試問?——若庸醫杜文浩心中無鬼,為何要悄悄在劉捕快脾臟上割上幾刀冒充脾破裂?”

    “哦?可有人證物證?”

    “有!”許四海彎腰將腳邊一個木盆端到堂前,指著說道︰“大人,這裡就是庸醫杜文浩切下來的劉捕快的脾臟,上面的幾道平直裂口,就是刀傷的證明!——肚子沒破,肚子裡的脾臟上怎麼會有刀傷?這還不能說明一切麼?!”

    堂外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都墊腳探頭想看清木盆裡的脾臟,一邊還低聲議論著,不少人瞧向杜文浩的眼光已經變得冷漠甚至厭惡了。


    “大人,學生還有人證作證!”許四海回到座位,用腳捅了捅跪在地上的劉老漢︰“你把事情經過告訴大老爺!”

    劉老漢哆嗦著答應道︰“是是,我兒子抓捕賊寇受傷,傷勢到底如何,我也不知,但是,我兒子被切下的脾臟上明明有幾道裂口,是刀傷沒錯,這……這庸醫分明是輕傷重治,庸醫殺人,我兒沒了脾臟,這命也就沒幾天可活的了……嗚嗚嗚……”

    許四海又叫劉捕快的媳婦吳氏敘說經過,和劉老漢的話如出一轍,末了還加了幾句︰“大人,民婦家境貧寒,全靠夫君衙門當差維持生計,現如今我夫君被這庸醫切去脾臟,命不久矣,以後我一家人老老小小,可怎麼活啊,還求大人判令他賠償我家損失,請大老爺為民婦做主!”

    杜文浩氣得簡直要吐血,但記住劉捕快的提醒,依舊繃著臉一言不發。


    許四海又道︰“大老爺,除了苦主陳詞之外,還有當時參加圍剿賊寇的甲兵蔡頭可以作證,就在堂外,請大人傳上堂詢問。”

    這蔡頭被傳上堂來,跪倒後說道︰“當時小人在東城門負責盤查,過來一輛大車,搜查時突然跳出七八個賊寇,手持刀劍突然襲擊,我們甲兵和衙門捕快兄弟一起力拼賊寇。龐縣尉帶援兵趕到後,賊寇逃走,劉捕快說他肚子痛,剛才被一個賊寇用棍子杵了一下,我們幫著看了,發現肚子青了一坨,勸他去找郎中瞧瞧傷,他說不用,回家抹點跌打膏就行了。兄弟們不放心,硬把他拉到五味堂。到五味堂的時候,劉捕快身子都是好好的,自己走著去的,根本沒什麼事。今天突然聽說他被庸醫破腹切掉了脾臟,一個人脾臟沒了,還能活嗎?我們兄弟們都很驚奇,也很氣憤,這等庸醫若不治罪,將來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罪。”

    堂外聽眾嗡嗡聲不斷,不少人不明真相,望向杜文浩的目光都有了憤怒之意。杜文浩回頭望向堂外那些目光,一種淒然湧上心頭。



    正在這時,他忽然發現人群裡站著兩個美麗的女子,正是龐雨琴和雪霏兒!

    二女望著杜文浩,一臉的焦急,龐雨琴更是眼中淚水盈盈。杜文浩心頭一熱,反倒感覺到了一種力量,有人關愛的力量,讓他明白,在一千年前的古代,他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至少,還有兩位美麗的少女在牽掛他,在為他擔憂落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4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3:41 PM 編輯

正文 第71章 以其之道還治其人

    莊知縣淡淡對杜文浩道︰“被告,對於苦主的控訴,你又作何解釋啊?”

    杜文浩剛才見許四海被奪走椅子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一個出氣的辦法。聞言朗聲道︰“大人一定聽說過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吧,這劉老漢和吳氏,就是恩將仇報的餓狼!而且他不僅要咬我,從我這訛詐銀子,還把心思動到了衙門和滿城百姓!利用劉捕快受傷這件事,想著方法要向衙門和滿城百姓訛銀子呢!”

    此言一出,莊知縣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大堂外圍觀者更是人人豎起了耳朵,都想知道這劉老漢他們如何向滿城百姓勒索銀錢,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了。


    杜文浩道︰“劉老漢的兒子當時傷重昏厥,這劉老漢一點都不著急,只顧著詢問旁邊的捕快兄弟們,他兒子如果死了,衙門會賠他多少燒埋銀,聽說只有十二兩燒埋銀之後,忿忿嚷嚷說,衙門至少該賠個五百兩才行,不然就要把屍體放在衙門口,一家人披麻戴孝哭冤!劉老漢還和吳氏商量說,城裡所有客商、店家和百姓,每家每戶都該拿些銀子出來賠給他!因為劉捕快是為了保衛縣城百姓才重傷死的,還說每家每戶至少陪五十兩,要不就抬屍到那些不出錢的人家門口停屍!——對此,堂外當時在場的雷捕頭等眾位捕快兄弟們都可以作證!”

    此話一出,堂外眾人頓時把目光都望向雷捕頭等人,這話顯然是編的,可雷捕頭等捕快對劉老漢將恩人告上堂的做法厭惡至極,眼見杜文浩處境危險,都想幫他。雷捕頭濃眉一樣,朗聲道︰“杜大夫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眾捕快跟著點頭認可。


    這下有了證人,堂外圍觀的人們立即信了,亂糟糟議論起來︰

    “每家五十兩,城裡那麼多戶人家,他不得賺上百萬兩銀子?”

    “可不是嘛,不給就停屍?這老頭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要好好說,興許給他個幾吊,不給就停屍?哈,這是攜屍訛詐啊!誰愛給誰給,老子是肯定不給的!”

    “老子也不給,寧可拿這錢買了香紙到劉捕快墳頭燒掉,憑什麼便宜這死不要臉的老頭!”

    “就是!真是失心瘋了!還要去衙門口停屍,訛衙門的錢哩!我呸!”

    ……


    堂上莊知縣也是聽得眉頭直皺,心想如果劉老漢若真要在衙門口停屍披麻戴孝哭鬧,甚至鬧到上頭府衙去,鐵定會影響自己政績,好不狠毒!一臉怨恨盯著劉老漢和吳氏。

    聽著堂外鄙夷不齒的議論,劉老漢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想辯解又不敢,也不知道堂上知縣已經臉上變色了。


    杜文浩接著大聲道︰“還有呢!他兒子送到全城大夫看了,沒一人治得了,抬回家去停著擺靈堂等死,我好心去告訴他我能治他兒子的傷,必須剖腹療傷才能救命。你們猜他媳婦吳氏說什麼了?她竟然說,她不相信我的醫術,如果我非要給他夫君治傷,也可以,得給錢作保,如果治死了,不僅保金不退,還要我再賠償他家白銀五百兩!”


    有了前面捕快們的證明,後面杜文浩說什麼都是真事了,堂外圍觀人群頓時如炸了營一般,紛紛議論︰

    “人家好意登門救他丈夫性命,竟然還要錢?這臭娘們還有沒有良心啊?”

    “嗨!最毒婦人心,沒聽她剛才主訴的時候,就要杜大夫賠她銀兩嗎?一心想著錢呢!”

    “想錢想瘋了,和他公公一樣,兩人穿一條褲子!真他媽惡心!”

    “遇到這樣的人,杜大夫又要救人,又要應付他們勒索。真是難為他了!

    “是啊,我要是劉捕快,非把這惡婆娘休了不可!”

    “對,應該掛臭鞋遊街!”

    ……


    劉老漢和吳氏幾次抬頭瞧著杜文浩,滿臉冤屈,想辯解又不敢,張口結舌很是著急。


    杜文浩心頭冷笑,接著朗聲道︰“我當時覺得他們的要求簡直不可理喻,本想拂袖而去,但想到劉捕快乃是為了緝拿賊寇才受此重傷,如果我不替他救治,只怕難逃一死!所以,我便答應了給錢,準備將劉捕快抬回五味堂診治。想不到劉老漢又出來阻止,和吳氏嘀咕,說什麼還是讓劉捕快死了劃算些,到時候抬著屍體挨家挨戶收錢,得的錢要比這點錢多得多!那吳氏連連點頭,兩人都說不治了,硬把我推出了門……”


    吳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道︰“我沒有!你……你胡說!我沒有要你出保錢,我也沒有推你出去……”

    劉老漢也正要跟著辯解,想不到堂上莊知縣早已聽得火冒三丈高,現在又聽她未經自己許可胡亂插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勃然大怒,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膽!竟然敢咆哮公堂!來人,把這惡毒悍婦拖出去,掌嘴三十!”伸手從簽筒取出權杖,當啷一聲扔到堂前。

    兩個皂隸答應了衝上前,一邊一個抓住吳氏胳膊拖到堂外月臺上跪下架著,另一個膀大腰圓的皂隸從地上撿起權杖,走到吳氏面前,將權杖掄圓了,噼裡啪啦一陣猛抽,直抽得吳氏口鼻鮮血飛濺,一頓嘴巴打完,牙齒都掉了兩顆,昏死了過去。皂隸們用涼水澆醒,將她給拖了回來扔在堂上。

    劉老漢見兒媳婦這慘樣,慶幸自己嘴巴慢,要不然,下場也一個模樣,禁不住額頭冷汗直流。他也明白杜文浩這是故意整他們,但現在就算屎盆子扣到頭頂上,也不敢再吭聲了。


    莊知縣一聲冷笑,對杜文浩道︰“被告,你接著說!”

    杜文浩說謊的目的就是這個,眼看吳氏被打得一張臉腫得像豬頭一樣,牙齒都掉了,滿臉血污躺在地上,一肚子的氣終於消了一點,不過那劉老漢狡猾,還沒事,繼續整,朗聲續道︰“後來,在衙門捕快兄弟們的軟磨硬泡幫著說情之下,他們才勉強答應讓我醫治。我把劉捕快抬回五味堂之後,剖腹發現,脾臟已經被那一根狼牙棒杵碎。剛才原告許四海說那脾臟是我用刀劃爛的,大人,我再看看那脾臟,以防別人做了手腳,可以嗎?”

    莊知縣點點頭。


    杜文浩走到木盆前蹲下,右手撥弄了一下,發現脾臟上裂口並無變化,依舊是原先的那裂創,明白這許四海的確不懂法醫,看不出鈍器裂傷和銳氣劈刺傷的區別,真以為是自己用刀劈了這脾臟,倒不是故意栽贓陷害,看來許四海在這一點上的確誤會了,但是,他處心積慮對付自己,血口噴人顛倒黑白,所以杜文浩對他的厭惡痛恨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

    杜文浩一手托起那脾臟,說道︰“大老爺請看,劉捕快脾臟上一共有三道裂痕,裂痕粗看還算平直,其實是微微彎曲的,細看就可知道,曲折處很短,這種裂紋不可能是刀子形成。尤其是,只要剝開看一下就知道,這三道裂紋創壁都比較粗糙,有的地方甚至還有經絡連接,而刀子劈的傷口,創壁是光滑整齊的,所以,這三道傷口都是棍棒杵破導致。大人可以傳衙門仵作前來驗傷,一驗便知!”

    “傳仵作!”莊知縣道。


    仵作很快傳上了大堂,仔細驗過之後,點頭道︰“大老爺,這傷的確不是刀子割的,而是被打裂的,裂口裡還有一些筋絡連接著。”

    “拿上來給本縣看!”

    仵作忙托著脾臟送到莊知縣面前,一邊用手撥開創口一邊指著裡面作詳細解釋,莊知縣眯著一雙眼瞧著,連連點頭,對許四海道︰“本縣已經親自查驗,這三道傷口裡面都還有少許經絡連接著,怎麼會是刀子割的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5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3:49 PM 編輯

正文 第72章 關鍵的關鍵

    許四海急忙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果然如此,心裡一個勁叫苦。

    許四海打心裡就不相信杜文浩這麼個年輕人會擅長上古神醫華佗的剖腹療傷神技,斷定杜文浩肯定是說大話騙人的,又看見劉老漢端著的木盆裡脾臟上的裂口平直,斷定是刀傷,驚喜之下以為拿到了杜文浩輕傷重治、庸醫故殺人罪的關鍵證據,不及細看,便拉著劉老漢到藥鋪商量如何擂鼓鳴冤的事情。其間,許四海沒有仔細核查這個證據,再說他也不懂法醫,如果不是剛才杜文浩說了鈍器傷和銳器傷的區別,他也搞不懂,看了也白看。現在聽杜文浩這麼一解釋,也發覺有問題了。

    許四海盡管發覺自己弄錯了,但事已至此,當然不會就此認輸,眼珠一轉,強詞奪理道︰“就算不是用刀切割的,也可能是他用手掰開的呀!”


    莊知縣瞪了他一眼,望向杜文浩︰“被告,你又作何解釋?”

    杜文浩道︰“大老爺,用手是掰不開這樣的裂口的!這是高速撞擊後才能形成的裂創。要不信,可以找個豬的脾臟來掰了比對一下便知。”

    許四海只是強詞奪理而已,他不懂法醫,也不知道能不能掰成這個樣子,所以當然不會答應做這樣的測試,脖子一擰,道︰“不用手掰,你也可以用木棍捅啊!”

    杜文浩沒回答,因為他已經瞧見莊知縣對許四海擅自發言而面有怒色,直到莊知縣示意他說話,他才說道︰“大人,如果木棍直接捅在脾臟上,不僅會捅裂,木棍也會捅進脾臟裡的,而這塊脾臟上壓根沒有這樣的捅傷,仵作可以驗證。”

    莊知縣示意仵作驗過後,果然沒有。


    許四海冷笑兩聲,腦袋裡盤算著該如何狡辯,便又道︰“你可以先用棍棒隔著劉捕快肚皮捅,然後再切開腹部取脾臟……”

    “啪!”莊知縣終於忍耐不住,驚堂木重重一拍︰“許四海!本縣已經給你兩次機會,你依然不把本縣警告放在心上,來人,把他叉到堂外月臺上去!”

    皂隸們齊聲答應,呼啦上來六七個皂隸,水火棍叉過許四海腋下腰間襠部,將他生生架在空中,快步送到堂口,掄起來慣在月臺青石板上。

    叉出來的一路上,許四海的綸巾也掉了,一隻鞋也掉了,被那六七根水火棍架得肋骨腿骨嘎嘎響差點折了,往青石板上這一掄一慣,摔得渾身骨頭都差點散了架。痛得躺在月臺上哎喲慘叫不已。惹得台下圍觀者一陣哄笑。傻胖笑得最歡,還一個勁拍手叫好。


    莊知縣冷哼一聲,轉頭對杜文浩道︰“被告,你接著說。”

    “大人,我給劉捕快剖腹療傷之時,有不少人在外面院子裡圍觀,目睹整個過程,如何能像許四海所說那樣,用棍杵了再剖腹呢?許四海分明是詞窮狡辯,血口噴人!”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劉老漢腦袋裡翻江倒海一般翻騰。劉老漢開始一直不同意狀告杜文浩,但禁不住許四海苦口婆心,添油加醋這麼一說,便同意和他們一起狀告杜文浩了。說好了便上了衙門。現在證明脾臟上根本不是刀傷,劉老漢和吳氏也都傻眼了,相互看了一眼,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杜文浩實實在在是在救人,不是仇人而是恩人?兩人上堂狀告恩人,恩將仇報,這還有了臉面見人?

    想到這裡,吳氏無力的軟在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不僅是傷口,還有羞愧。而劉老漢渾身冰涼,額頭冷汗盈盈,感到心口一陣陣的揪痛。


    當時劉老漢被許四海拉到仁義堂之後,許四海跟他背了一大通關於脾臟的醫書,無非說的是脾臟的至關重要,沒了脾臟人必死無疑,許四海是大夫,而且是老大夫,劉老漢自然信他的話,相信兒子雖然現在活著,轉眼便會死去,所以杜文浩並不是救了兒子,而是拿重傷不治的兒子試手腳,弄錯了就劃刀子掩飾,這杜文浩不是救命恩人,而是拿著將死的兒子亂整的庸醫。一怒之下,便答應跟許四海一起擂鼓鳴冤告狀了。

    現在聽說兒子脾臟的確是被打爛的,而不是杜大夫為了掩飾無能而用刀割的,劉老漢心裡發顫,他兒子傷重他是知道的,大夫們都治不了他也知道,當時都準備後事了,但是,他之所以要告杜文浩,全是因為許四海所說的──人沒了脾臟就會死,他就想,既然兒子要死了,杜文浩為什麼還要切下他兒子的脾臟?並在上面割上幾刀?這是讓他不能接受的,那兒子現在到底還能不能活下去?

    此刻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他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大堂外,只見許四海正狼狽的掙扎著爬起來,衣冠不整好不狼狽,劉老漢張皇問道︰“許大夫,你不是說人沒了脾臟就會死嗎?就算是他沒作假,就算是我兒子按命該死,他也不能切了我兒的脾臟啊……”


    莊知縣驚堂木一怕,喝道︰“好個老頭,未經本縣許可胡亂說話,且念你一把鬍子份上繞你這一次,若要再犯,定責不饒!”

    “是是!草民不敢了。”


    莊知縣對這個問題也感興趣,望向杜文浩︰“人切了脾臟,必然死亡嗎?”

    杜文浩拱手道︰“脾臟的確是助胃氣消磨水穀之用,人無脾臟,胃中水穀的確消磨不暢,卻也不會就此死去,只不過會經常生病而已,但是,劉捕快當時脾臟已經破碎,流血不止,如果不摘除,昨日便已經死亡,經常生病但能活下來,與當場即死,孰輕孰重,請大人明察!”

    莊知縣捋捋鬍鬚︰“嗯……,有道理,好死不如賴活著,若劉捕快當時真是命在頃刻,你就算切他脾臟,如果用意乃是救命,就算失敗也不算庸醫殺人。只不過——劉捕快當時是否的確命在頃刻,你們雙方說法不一啊,現如今,原告有人證證明當時劉捕快乃是輕傷,說你輕傷重治,你又作何解釋?”


    杜文浩腦袋嗡的一聲,心想又回到這最關鍵的問題上來了,把心一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拱手道︰“劉捕快傷勢危殆,命在頃刻,當時神醫錢不收曾經親自診察確認的,還有城裡不少大夫也診察過,大人可傳喚錢不收以及其他大夫到堂查問。錢神醫的夫人先前所言,純屬假話……”


    錢不收的老婆趙氏一直跪在旁邊,聽了這話抬起身來,尖著嗓子道︰“你才說的假話!你這挨千刀的庸醫,你放什麼屁啊?我家老爺什麼時候給劉捕快診察過?你這死不要臉的臭漢!我們老爺昨天根本就沒見過劉捕快的面……”

    這次沒等莊知縣發火,大堂外已經傳來一聲怒喝︰“賤人!誰叫你在此血口噴人?!”


    隨即腳步聲響,大踏步走進一人,正是怒火熊熊的神醫錢不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56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3:56 PM 編輯

正文 第73章 柳暗花明

    原來林青黛在堂外聽出,爭議的焦點就是劉捕快當時的傷勢,究竟是否已經沉重到了不治,許四海已找到了人證,盡管當時不少捕快在場,這些人就算出堂作證,也只能是人證對人證,因為雙方都有人證,結果最多是個平手,必須要找一個有說服力的證據,而這個證據最有力的,就是神醫錢不收的證言!

    關鍵的問題是,錢不收肯不肯幫杜文浩?


    在林青黛的記憶中,從認識杜文浩開始,他就跟神醫錢不收兩人頂牛鬥醫,而神醫幾次落敗,還因為鬥醫打賭輸給了杜文浩,被迫拜他為師。這對一個被人譽為神醫的老大夫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如果錢不收對此記恨在心,只怕也沒幾個人說他不應該。就算錢不收不記恨,不找杜文浩的麻煩,也恐怕不會願意主動幫助杜文浩作證。

    不過,林青黛有一種感覺,從開始錢不收對杜文浩的輕視,到後來開始重視杜文浩的見解,到昨晚兩人一起商量如何救治劉捕快,雙方的矛盾有逐漸緩和的跡象。而且,錢不收盡管孤傲,但為人正直,待人和善,或許會願意幫這個忙。

    所以,林青黛悄悄告訴了龐雨琴,讓她去找錢不收,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求他到堂幫忙作證。濟世堂距離衙門不太遠,龐雨琴一路飛奔來到濟世堂找到錢不收,下跪懇求,把錢不收的夫人上堂指正杜文浩的事情說了,求他救救杜文浩。

    錢不收聽罷臉色鐵青,帶著兩個徒弟跟著龐雨琴急匆匆來到了衙門。正好趕上他老婆趙氏在堂上謾罵杜文浩,作證證明他昨天沒有診察過劉捕快的傷。錢不收勃然大怒,高聲喝罵,搶步上了大堂。


    錢不收的老婆趙氏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得起勁,沒聽清剛才錢不收那句怒罵,她原先只知道錢不收與杜文浩一直有矛盾,而且在家中也多次聽丈夫忿忿不平的提到過。所以她才到處亂說杜文浩和五味堂的壞話,才幫著許四海到大堂狀告杜文浩。

    雖然沒聽清,但聲音聽到了是丈夫的,趙氏轉身一瞧,果真是丈夫來了,還以為是來幫忙作證的,喜笑顏開道︰“老爺,您來得正好,這挨千刀的庸醫杜文浩……”

    啪!

    錢不收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趙氏的臉上,打得她啊的一聲側撲在地上,爬起來沒等說話,迎面又是一記窩心腳過來,將她踢倒。

    錢不收怒喝︰“你這婆娘,誰叫你上堂來指證的?為夫昨日明明替劉捕快診察過,那麼多捕快在場都看見了,你偏偏說為夫沒有診察,你竟然敢在大堂上紅口白牙說瞎話,欺騙知縣大人,陷為夫於不義,你這不守婦道的潑婦!為夫……,老子立馬休了你!拿筆來!”

    錢不收氣得昏了頭,也不拽文了,直接自稱“老子”,不顧這是大堂,怒氣沖沖的走向那負責記錄的書吏,就要奪筆寫休書。那書吏嚇得趕緊拿著毛筆站起身退得遠遠的。

    “老爺……!”趙氏嘴角流血,哭著撲過去抱住錢不收的腳,“老爺,賤妾錯了!求老爺不要啊!”


    莊知縣急忙起身道︰“神醫請息怒!——這是大堂!”

    錢不收被趙氏抱著腳,書吏又不肯給筆,再聽知縣大人這一說,他頭腦才稍稍冷靜,想踢開趙氏向知縣致歉,卻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趙氏緊緊抱著腳不撒手,錢不收只好任由她,對莊知縣拱手道︰“對不起,大人,老朽失態了。老朽是上堂來作證的,未招自來,還請恕罪!”

    莊知縣年老多病,經常找錢不收瞧病,當然不會跟錢不收計較這一點,他這把老骨頭還指望今後錢不收繼續幫忙調理呢,微笑擺手說︰“不妨,本縣正要差人傳你到堂問話,你就來了,真是巧了。”隨即扭頭對一旁皂隸瞪眼喝道︰“還不快給神醫抬把椅子來!傻看著幹什麼?”

    兩個皂隸急忙跑到後堂,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一旁。


    錢不收卻沒有坐,對莊知縣拱手道︰“大人有話請問,老朽定當據實稟告。”

    “嗯,神醫昨日是否替劉捕快診察過傷勢?”

    錢不收朗聲道︰“沒錯!老朽替劉捕快診察過!昨日老朽帶著兩個劣徒在五味堂與杜大夫……,也就是我師父杜文浩杜先生,在堂上談論醫案,劉捕快被龍捕頭等人抬到五味堂找老朽療傷,老朽親自診察,發現劉捕快已傷及內臟,老朽當時說了,此屬傷重不治,讓他們抬回去準備後事。想不到我師父天縱神技,竟然擅長上古神醫華佗的剖腹療傷術,開刀剖腹,摘除了劉捕快體內受損臟器,使劉捕快轉危為安,今日上午時,已經神智清醒並可以說話了!”


    嗡……

    堂外頓時如炸了營一般,亂哄哄都在議論,想不到與杜文浩有矛盾的神醫錢不收,不僅出面替杜文浩作證,證明杜文浩所說完全屬實,證實劉捕快當時的確傷重不治,竟然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衙門大堂上,還尊稱杜文浩為師父!盡管早就聽說錢不收迫於打賭輸了,拜了五味堂年輕的坐堂大夫杜文浩為師,雖然現在才得到本主的親口症實,這本身就足夠令人震驚的,現在,錢不收又當堂證明,杜文浩竟然真的擅長上古神醫華佗的剖腹療傷術,而且傷者已經清醒能說話了!更讓人震驚。神醫錢不收說的話,那自然是真的,眾人議論紛紛,瞧向杜文浩的目光差不多都變成了同情和敬畏,而望向月臺上狼狽不堪的許四海,則冷眼譏笑,甚至悄悄吐唾沫。


    “果真如此麼?”莊知縣十分的驚訝,側過臉捋著鬍鬚上下好生打量了一下杜文浩,問大堂外站著的許四海道︰“原告,你還有何話說?”

    許四海腦袋嗡嗡直響,他怎麼也想不到神醫錢不收會突然出現,而且當堂作證替杜文浩說話,與自己原先預料完全相反,計劃全盤落空,瞧著台下望過來都是鄙夷的目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到莊知縣問話,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繼續強詞奪理,冷笑道︰“劉捕快脾臟都割了還能活?切!簡直笑話!——你錢不收雖然號稱神醫,也有走眼的時候!”


    嘩……!

    這下可惹了眾怒了,本來台下圍觀者都已經很鄙視他顛倒黑白誣告良醫,現在聽他居然當堂懷疑神醫的醫術,這些人對神醫的感覺那簡直就是頂禮膜拜信徒對聖主的虔誠,哪容得人當眾羞辱,頓時鼓噪起來,不少人破口大罵︰

    “你算什麼玩意!敢如此輕辱神醫!”

    “他這是狗急跳牆!”

    “還仁義堂哩?我瞧改叫‘人屁堂’最好,滿嘴亂放屁!”

    “哈哈哈”

    ……


    錢不收捋著鬍鬚斜了許四海一眼,淡淡笑道︰“既然許大夫不信老朽醫術,那就請知縣大人差人去把劉捕快抬到大堂來,讓許大夫自己當堂診察,看看劉捕快是否是將死之人好了!”


    這變故太突然,讓本來準備和稀泥的莊知縣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望向侯師爺。

    侯師爺上前兩步,湊到莊知縣耳邊,摺扇一張,擋住二人大半個臉,低聲道︰“既然劉捕快已經清醒能說話,派人去抬劉捕快小心抬來,當堂診察。如果水落石出,就據實下判,適當兼顧主簿臉面即可!”

    “嗯……,好!”莊知縣扔出權杖,“來人,去五味堂將劉捕快好生抬來大堂,當堂診察清楚!”

    幾個皂隸領了權杖去了。堂外的林青黛見狀,叫雪霏兒跟著去,並交代了她一些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5 12:01 A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14 04:06 PM 編輯

正文 第74章 胸襟

    許四海也發現剛才自己說話太冒失,犯了眾怒,想找補回來,神情尷尬的拱手對錢不收道︰“錢大夫,你是神醫,四里八鄉誰不知道,這杜文浩設圈套釣你上鉤,逼你拜師,龐大人的妾室分明是你給治好的,他非要說……”

    “許大夫錯了,杜大夫沒有設圈套逼老朽拜師,那是老朽自己太過狂妄了所以作繭自縛!至於龐縣尉的妾室患了絕症,老朽無能,無法治癒,的確是他獨自一人憑真本事治好的。對此,老朽深感拜服!”

    堂下眾人又嗡嗡議論,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就算神醫也不能包治百病,這一點大家都能理解,但敢於當著眾人的面自認醫術不足的,只怕一百個大夫裡也沒有一,更不要說是已經被譽為神醫的人了,眾人因此對錢不收反倒更增加了信任和崇敬。


    許四海也想不到錢不收身為神醫,竟然還有如此容人的胸襟,張皇道︰“神醫,你是長輩!鬍子一大把的人,他目無尊長,不把你堂堂神醫放在眼裡,到處跟人說你是他徒弟,你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錢不收淡淡一笑︰“許大夫,你不用說這些,老朽既然已經拜他為師,師父怎麼說徒弟都沒問題。”

    許四海一愣,勉強笑了笑︰“錢神醫好大的氣度!你可以不在乎你個人的聲譽,但也總得在乎你們濟世堂的發展吧?他們五味堂靠吹牛說大話草菅人命招攬生意,十分令人不齒,神醫要是坐視不理,任其發展,將來你們濟世堂日子也不一定好過的吧?”

    他這話再明白不過,意思是真要讓杜文浩施展剖腹療傷術發展了五味堂,大家藥鋪生意都會受損,言下之意,讓錢不收和他一起整垮杜文浩和五味堂。錢不收如何聽不出來,冷冷一笑,背著雙手道︰“我濟世堂有今天,不是靠打壓別的藥鋪發展起來的,也不需要靠這些手段!行了,許大夫,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錢不收當眾譏諷他玩陰謀,這讓許四海臉有些掛不住,只不過,錢不收在城裡的威信太高,連縣太老爺都給他三分面子,而且自己也不佔理,正要較真辯起來,只怕自己先難堪,便裝著沒聽見。


    這時,趙氏還一直抱著錢不收的腿趴在地上低聲哭泣,畏畏縮縮抬頭叫了聲︰“老爺……!”

    錢不收一聽她說話,又想起這茬了。用力甩了幾下,這才甩開,指著她和席氏二人厲聲道︰“你們這兩個潑婦!杜先生是老朽的師父,那也就是你們的師父、師祖!你們在跑到大堂上作證指控尊長,這是大逆不道!要被天打雷劈的!你說!老朽若不休了你,將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列祖列宗!”轉頭對堂外閻妙手吼道︰“混賬,你還站在那做什麼?還想留著你這婆娘繼續留著丟人現眼麼?——拿筆來!”追著那書吏又要奪筆寫休書。

    趙氏慌了,哭著爬著去抱錢不收的腿。


    閻妙手站在堂外,聽了師父這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撩衣袍上了月臺,但他不敢像師父那樣衝進大堂,只能站在月臺上,指著堂裡媳婦席氏道︰“你這賤人,敢出堂指證你祖師爺,目無尊長,老子留你不得,這就一紙休書休了你!”

    席氏嚇得臉都白了,好在她年輕,腦袋轉得算快,知道這是丈夫師父下的命令,丈夫也沒辦法,所以求他也沒用,而求他師父恐怕也沒什麼效果,解鈴還須繫鈴人,連忙跪爬幾步,跪在杜文浩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咚咚有聲︰“祖師爺!徒孫媳婦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要是夫君休了我,我……我可怎麼活啊……,求師祖救命啊!求祖師爺救命!”


    杜文浩本想躲開她的跪拜,不料席氏跪倒時死死抓著他的衣袍前襟的,躲不開,抬頭看見趙氏哭天搶地跪爬著追著錢不收求饒,心想,寧修十座廟,不毀一門婚,便叫道︰“錢神醫!既然她們已經知錯,這事就此罷了吧。總得給她們一次機會吧。”

    錢不收這才站住,拱手道︰“是,老朽謹遵師父之命。”指著兩個哭得滿臉鼻涕、額頭鮮血淋灕的婦人道︰“這次你們師父、師祖替你們說情,暫且繞過你們,若再敢對你們師父師祖有半句不敬之言,讓我聽了,任你們磕破頭,也定休不饒!——還不快謝過你們師父師祖!”

    兩個婦人又悲又喜,哭哭啼啼給杜文浩磕頭謝罪,這才退到一邊等著。



    錢不收又走到劉老漢和吳氏面前,啐了一口︰“我師父,也就是杜大夫,好心救你兒子性命,你們不僅不感恩戴德,反倒恩將仇報,竟然到大堂來狀告恩人,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劉老漢直起腰來,瞧了許四海一眼,哆嗦著道︰“神醫,我……,我兒子真的還活著?許大夫說,一個人沒了脾臟,就……死定了……”

    “哼!上古神醫華佗,剖腹療傷時,‘破腹就視,脾果半腐壞,以刀斷之,刮去惡肉,以膏傅瘡,飲之以藥,百日平復。’聽懂了沒?華佗神醫都切割過脾臟,人一百日後就恢復如初了,怎麼就不能活了?再說了,今日上午,老朽離開五味堂時,親自替你兒子診脈,當時脈象盡管還陰不斂陽,虛陽浮越,屬危重症象,但已無性命之憂,如何會活不下去?”

    劉老漢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呆住了。


    上古神醫華佗都切過人的脾臟,人照樣活著,剛才神醫又證明他親自給自己兒子診了脈,說兒子已經脫離危險,說明兒子這條性命真的是杜文浩救活過來了。自己不知感恩,卻跑到大堂狀告恩人,簡直禽獸不如啊!這種羞愧讓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劉老漢感到心口一陣揪痛,嘴裡卻依舊喃喃道︰“錯了!全錯了!老天啊,我都幹了什麼事啊……!”捂住心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公公!”吳氏撲過去,將劉老漢攙扶起來,只見劉老漢一隻手緊緊揪著心口的衣服,雙目緊閉,牙關緊咬,臉色煞白,氣息全無。


    堂上頓時大亂,但現在升著堂,誰也不敢亂動,莊知縣慌忙站起來擺手道︰“退堂,暫且退堂!都過來趕緊救人吶!”

    皂隸們這才急忙圍攏上去,堂外旁觀的也都蜂擁著進了大堂瞧熱鬧。龐雨琴跑到杜文浩身邊,想跟他說話又不好意思,只是默默的又悲又喜瞧著他。


    吳氏兩腮被打得腫起老高,說話含糊不清,跪著對錢不收道︰“神醫,救救我公公……!求您了!”

    錢不收冷哼一聲,背著手說了句︰“這等恩將仇報之人,死有餘辜!老朽是不會救的!”

    吳氏抱著劉老漢,悲聲向許四海求救︰“許大夫,快來救救我公公啊!”

    許四海蹲下身,探了探劉老漢鼻息,又摸了摸脈,苦著臉道︰“氣也沒了,脈也沒了,人都死了,還救什麼!”

    啊?天啦——!

    吳氏撫屍嚎啕大哭起來。


    杜文浩分開圍觀皂隸,皺眉道︰“讓我看看!”抓過脈搏摸了摸,脈細全無,伸手一探鼻端,感覺不到絲毫進出的氣息,俯下身,將耳朵貼在劉老漢胸前,也聽不到任何心跳的聲音。

    杜文浩神情一黯,慢慢直起身,想了想,忽然一手抓住吳老漢的食指,回頭對林青黛道︰“給我簪子!”

    林青黛答應了,正要從雲鬢上取下簪子,龐雨琴已經搶先拔下自己的銀簪遞給他了。杜文浩對她微微一笑,接過銀簪,抵在張老漢的食指指尖,用勁刺入,隨即拔出。

    一顆暗紅色的血珠,從傷口冒了出來,順著食指,慢慢淌下,吧嗒一聲,掉在了大堂的青石板地上,砸成了一朵血紅的小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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