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孑與2 -【銀狐】《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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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5 01:26 PM

第七十二章 傷心路

    鐵心源有些失望,小公主見到鎧甲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興高采烈,整個人反倒變得不開心起來。

    不過這種事他歷來是不理會的,小小的女孩子的心他從來就沒有弄懂過,以前不懂,現在依舊不懂。

    因為莫名其妙的受了傷,王柔花回來的時候小心的避過兒子屁股上的舊傷,又狠狠地抽了幾板子,這讓他傷上加傷,第二天只好趴在床上看著門外飄蕩的雪花咬牙切齒。

    母親抽打自己是有原因的,而最大的原因就是告誡鐵心源千萬莫要去嘗試控制他所不能控制的力量。

    牛三怕也這樣說過,這就給鐵心源留下了一個滿東京城都是哲人的恐怖想法。

    人總是好奇的,在後世的時候人們在讚頌人類的好奇心,認為就是好奇心才推動了整個社會文明的發展。

    從遠處說,如果不是因為好奇心,遠古時期的猿人就不會想著從樹上下來來到平原上,最後也就不可能永遠的把自己的家安在地上,更不會最後演變成人。

    如果不是尼安德特人的強烈好奇心,驅使他們離開自己誕生的地方,他們也不會把木棒敲在自己的智人表兄的腦袋上,最後成為唯一的人類始祖。

    就因為好奇心使然,我們發明了各種各樣的武器,最後拓展到只需要區區數枚炸彈就足矣把所有的人類送去天國的偉大地步。

    大宋的人似乎不喜歡好奇心這種東西,他們認為所有的好奇心其實都是異端和妄心的開始。

    大家就像是一群排著隊在碗沿上行走的螞蟻,哪怕是沒頭沒尾的在碗上繞圈子也不允許有一隻異想天開的螞蟻沿著碗壁爬下去,最終找到一片更加廣闊的天空。

    皇帝需要大家腦袋空空的待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庇護,士大夫們希望百姓能夠什麼都不想的接受他們的統治,大家族的家長只想著讓所有的子孫都沿著自己設定好的路途,把家族的基因延續到久遠的將來。

    鐵心源其實和大宋人是不同的,他其實就是一隻留在桌子上的一隻螞蟻,仰著頭看著無數的螞蟻沿著碗邊奮勇前進,覺得他們的行為傻透了。

    這對鐵心源來說是一種痛苦。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雖然是一個站在桌子上的螞蟻,卻依舊是走碗邊的那群螞蟻中的一員,數千年來的文化教育早就在他的屁股上烙上了中華的印章,想去掉都不成。

    別的國家的螞蟻在吻別媽媽之後就會去尋找自己廣闊的天地,中華家的螞蟻不成,顧慮太多了,自己爹娘還在碗沿上排隊行走呢,自己怎麼能夠獨自成行?

    母親把自己養大,是自己最大的恩人,同時也是自己最大的羈絆,包子一定能夠成為猛士的,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凶惡殺手的,就因為有一個瞎了眼睛的老娘,他才不得不淪落到被小孩子欺負的下場。

    相對的,小巧兒就沒有羈絆,這是敢說敢做的主,一張嘴就是想要把誰家炸上天,燒成灰這種變態的建議,聽起來惡毒,說實話,鐵心源覺得那樣過日子真是痛快極了。

    可是,門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這讓鐵心源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年冬天,那一年的天氣比今年還要冷,自家的屋子也不如現在的屋子暖和,雪下得最大的時候母親把自己摟在懷裡,用厚厚的衣物包緊了身子絮絮叨叨的說著兒子的將來。

    雖然屋子冷的如同冰窖,兒子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

    在那時候,母子的心是相連的。

    鐵心源覺得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想法,只要母親不允許,自己就不去做……做一個好兒子其實也不錯。

    趴在門口撈了一把雪鐵心源把它揉在臉上,冰涼的雪遇到滾燙的面頰立刻就融化了,剛剛還激動不休的心也漸漸的變冷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不就是打算活的痛快嗎?不算什麼事情,燒掉濮王家就好了。

    燒掉濮王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這需要經過精密的計算才成,鐵心源不敢奢望自己蒸出來的汽油能達到後世精煉汽油的威力。

    而且蒸油這件事也需要極度的保密,不能為外人所知,包子是一個幹活的好人選,但是他的智商又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事情千頭萬緒的沒個章法,大話說出去了,準備卻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不知道小巧兒從哪裡弄來的石油,來路到底乾淨不乾淨?

    想事情把自己想的渾身燥熱,這在以前只有懷念某些特殊場景的時候才會有,到了現在,不用荷爾蒙激發,血液就會變得滾燙,這種感覺非常的好。

    鐵心源就跨坐在木棚下面的長凳子上,眼看著白花花的雪片從自己的面前滑落。

    大雪是最好的遮羞布,它能遮蓋掉人世間所有的污穢,當然,也讓流進濮王家的熱泉無所遁形。

    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只要是熱泉流經的地方,就會露出泥濘的地面來,這裡的溫度要比其餘地方高出很多。

    小巧兒恰好站在一條爛泥地上,瞅著低處的宗正府滿臉的笑意。

    東京本來就是建造在一塊緩坡地上的城市,皇家大內佔據了最高處的向陽坡,宮門迤邐而下延續到了地平處,雖只有四重宮門,卻因為層次分明的緣故看起來莊嚴肅穆,極具匠心。

    自從太祖登基以來,宗正府就坐落在這裡,有高手匠人特意平地取熱泉於此,想要利用熱泉來為酷寒的東京城維持一抹春日的豔色,雖耗費了巨資,卻寓意深遠。

    太宗年月,熱泉無故變冷,恰逢太宗兵敗澶州身中流矢,纏綿病榻經年之後龍馭賓天,遂有言官進言,此熱泉不詳,先帝就罷了休整熱泉之心,任其成為一道普通流泉。

    直到汝陽郡王進京,出任大宗正寺宗正的時候,自願耗費了巨資,掘地三十尺,才讓熱泉重現,又在宗正府中修建了蓮池,以熱泉包裹之,從太湖之地擷取太湖之蓮藕遍植於池內,這才出現了冬日紅蓮盛開的盛景,甚為奇妙,等閒不與外人一觀。

    熱泉包裹蓮池之後,餘熱也未曾浪費,有巨大的陶管連接熱泉,掛上噴水獸頭之後就有熱水灌注白玉池,冬日裡氣霧升騰,霞蒸霧影,常有有絕色佳人在此沐浴,堪稱天上人間。

    小巧兒沿著那道泥污形成的黑線,不覺就走進了杏樹林,這裡也是太宗時期留下來的風物,百十畝的杏樹林乃是東京城中第一好景緻。

    時值冬日,杏樹林並無兵丁看守,若是開春時節,這裡就會成為東京城才子佳人競相觀賞杏花的絕佳之地,只因為此處的杏花要比其他地方的杏花早開十日之久。

    杏樹林裡人跡罕至,小巧兒來到杏樹林的最深處,這裡也是距離宗正府後牆最近的地方了。

    小巧兒顧不得遍地的淤泥把身子趴伏在地上,耳朵貼在枯葉上靜靜地傾聽,果然,地下有淙淙的流水之聲傳來……

    「距離有點長啊,時間也不好控制,效果無法預測。」

    直起身子的小巧兒擦拭掉臉上的泥漿,喃喃自語。

    鐵心源腦袋上有傷不好見人,因此王柔花一大早就來到了棗塚巷子監督新店開張的各種事宜。

    昨晚揍了身上有傷的兒子,她的心中並不愉快,拿拳頭輕輕地捶捶自己發悶的胸口,帶著笑容敷衍來店裡幹活的木匠。

    年老的木匠也就罷了,那個跟著木匠爹爹學手藝的爛腦袋小木匠,讓王柔花很是關注了幾眼。

    子承父業這事沒什麼好說的,看著鼻青臉腫的小木匠一板一眼的在木頭上開榫頭,王柔花忽然覺得自己昨晚毆打兒子的行為簡直傻透了。

    他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即便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他依舊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大的時候正是雞嫌狗不愛的時候,自己的孩子卻很少給自己添麻煩,受這樣的傷,也是第一次而已。

    不知怎麼的,王柔花的心慌得厲害,她素來是一個有決斷的人,立刻就丟下手頭的活計,喊了顧大嫂幫著看進度,自己趕著馬車快速的向家裡走去,今天要是不和兒子好好說說話,心裡就沒個安寧的時候。

    大雪覆蓋了東京城,街面上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在走動,已經到了年關時節,好些在東京城做生意的外縣人都回家去了,對他們來說,做生意賺錢固然重要,回家去探望爹娘也很重要。

    馬車在石板街道上走不快,馬蹄子總是在地上打滑,這匹馬已經走熟了這條路,不用王柔花驅趕,自己也能走回家。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裡,王柔花匆匆的推開院門,卻看見鐵心源正坐在平日裡吊狐狸的籃子裡,被兩個粗壯的軍士提著繩子緩緩地向城牆上升。

    「你們要把我兒子帶到哪裡去?」王柔花連忙跑到牆根抓著籃子急聲問道。

    站在城牆上的王漸嘿嘿笑道:「還能做什麼,陛下想要見見你家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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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5 08:44 PM

第七十三章皇帝

    PS:把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順序寫反了,已經糾正過來了,多謝兄弟們指出來,非常感謝。

    王漸夾著腿看似悠閒,實則這傢伙走的老快了,很早以前鐵心源在舞台上也看到過這種走路的法子,邁著小碎步,腳面再被袍子遮住,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舞台上漂。

    王漸走的比那些女演員好看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走的不但平穩而且還奇快無比。

    用籃子提著鐵心源的侍衛步子邁得很大,步伐頻率很快才能追上。

    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子,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殿宇樓閣,一路上除了侍衛之外,鬼影子都看不見,這讓鐵心源想要近距離觀察一下趙禎後宮美人質量的想法完全落空了。

    皇帝要見他這絲毫不出鐵心源的預料範圍之外,只是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在自己形象最糟糕的時候突然產生了要見自己的想法。

    「王叔,我這樣去見陛下不好吧?」

    很顯然,王漸對鐵心源這個王叔的稱謂非常的滿意,甩一下拂塵笑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你以為你長得粉嫩可愛就會讓陛下高看你一眼?滿臉淤青,腦門上有包的你陛下看了才會有點印象。

    知道嗎小子,這就叫做簡在帝心!」

    「王叔,這會您悠著點,自從被您把小子捧成神童之後,小子的皮肉就沒有安生過,剛才您把我娘嚇得不輕。」

    「哼哼哼……」王漸特有的陰險發聲方式讓鐵心源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娘?你娘堪稱奇女子,這麼一點小事情根本就不會被她放在眼中,陛下無論如何都不會為難你這麼一個幼童的。

    你瞧,你家的狐狸不是也跟著跑來了嗎?那就是你娘給你找的援兵。你娘這個女人可不尋常啊。」

    鐵心源一回頭就看見狐狸撲進籃子裡來了,四隻爪子踩在鐵心源的肚皮上,跟狗一樣的吐著舌頭喘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摸摸狐狸的大耳朵,耳朵上濕漉漉的,這裡才是它排汗的地方。

    狐狸的汗味一點都不好聞,騷騷的,所以鐵心源幫著狐狸擦了耳朵背後的汗水之後就把手帕丟掉了。

    「小子,那件鎧甲是怎麼造出來的?陛下試過了,百步外可以抵擋強弩射擊,效果快比得上步人甲了,卻比步人甲輕了一半重量,不過你不用把其中的關鍵講給我聽,我只是隨便問問。」

    鐵心源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是材料和結構,我有一個朋友他們家世代都是造甲冑的,他又聰明,製造出合適的鎧甲不算難事。」

    「神臂弓也是出自他之手?」

    「什麼神臂弓?小子聽不明白。」鐵心源想起上回皇帝莫名其妙賞賜狐狸的事情,知道皇帝不希望別人知曉神臂弓的存在。

    王漸停下腳步,看著鐵心源拿拂塵桿子點點鐵心源的腦袋笑道:「對啊,這才有點神童的樣子,會作兩首詩其實算不得什麼的。」

    穿過一道非常深遠的廊道之後,鐵心源就見到了皇帝。

    皇帝今天的樣子很是暴虐,手裡提著一柄金瓜錘,正一錘錘的敲打在一個穿著那件黃金鏈子甲的侍衛胸口上,發出「蓬蓬」的悶響,那個侍衛眼看就要吐血了,卻強撐著對皇帝道:「末將還能承受,請陛下發力。」

    趙禎見鐵心源被侍衛提在籃子裡送了過來,就收起金瓜錘,見狐狸親熱的跑了過來,輕輕地一腳把狐狸撥開笑道:「騷臭,騷臭的,沒洗澡就敢往朕的身邊湊,滾……」

    鐵心源頭一次見皇帝,發現此人似乎很是親民,心頭僅有的一點惴惴之感也就消失了。

    趙禎上下打量一下鐵心源指著他問王漸:「這就是你口中的神童?怎麼弄成這樣子了?」

    王漸連忙道:「撞樹上了!」

    趙禎再次看看盯著自己看的鐵心源道:「說話,傻不愣登的,不是在詩裡寫了春來我不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嗎?」

    鐵心源從籃子裡爬出來不知道該行什麼禮儀,正在手足無措之時,又聽皇帝道:「我算是你鄰家的長輩,行晚輩禮就好。」

    鐵心源趕緊抱拳作揖彎腰。

    皇帝微微一笑,就重新走向那個挨錘子的侍衛問道:「如何?」

    那個侍衛點點頭道:「好甲,陛下以巨錘擊之,末將只覺得巨錘落在甲冑上之後,受擊打的地方並非是一個點,而是被甲冑將力道分散成了一大片,所以陛下的幾次擊打,對末將並未造成傷害。」

    皇帝拿拳頭敲敲侍衛身上的甲冑回頭對鐵心源道:「說說,怎麼弄的?尤其是這些環扣到底能起什麼作用?」

    鐵心源笑道:「不知道,公主給了小民很多錢,讓小民幫她尋找禮物,然後小民就找人打造了這樣一副鎧甲。」

    趙禎疑惑的瞅著王漸道:「東京城內的高手匠人難道已經多到遍地走了?你怎麼就找不到這樣的匠戶?」

    王漸陰笑道:「回稟陛下,那個給您製作甲冑的工匠今年不過只有一十三歲,還不到進入將作營執役的年齡。」

    鐵心源心中哀嘆一聲,這樣做就實在是不要臉了,一位皇帝,一位大內總管這樣擠兌一個七歲的孩子……

    「巧哥兒有十餘個弟弟妹妹要養活,他早就想進將作監了,曾經要求過無數次,官府並不理會,任憑他藏著一身的好手藝帶著弟妹們流浪在街上成了乞丐。」

    趙禎瞅瞅鐵心源那張滑稽的臉,怎麼都認真不起來,笑呵呵的對他道:「小子,長在肥沃原野上的樹木朕可以拿來做棟樑,難道說在懸崖亂石堆裡艱難長大的樹木難道朕就不能拿來做棟樑嗎?

    朕選棟樑材看的是他長得夠不夠大,夠不夠直,至於如何長成的,朕一般是不問的。」

    王漸笑道:「陛下說的極是。」

    皇帝笑著又道:「先是神臂弓,後來又有這樣的鎧甲,這說明在你們的心裡還有朕這個君父的存在。

    既然你們能夠上心朕這個君父,君父自然也會對你們上心。

    小子,這一次朕不給你賞賜任何東西,只給你們賞賜一片自由的天空,既然你們都不喜歡約束,那就不約束你們。

    王漸,給這小子一面製造牌子,有了這面牌子,他們想製造什麼都成,免得他們因為私人造甲被包拯給逮住送去砍頭!」

    王漸笑道:「陛下說的極是,奴婢這就去拿。」

    鐵心源發現和皇帝在一起自己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說話的餘地,不論怎麼說道理好像都在皇帝一邊。

    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皇帝都可以隨意的下幾個結論,根本就不容你做任何的拒絕。

    不過那面製造牌子還是不錯的,有了那個東西,鐵心源就可以製造任何東西,包括釀酒,曬鹽,制茶,之類的國家統管行業。

    放眼整個東京城,有自釀許可的正店不過一十二家,這也僅僅限於釀酒,如果沒有許可私自釀酒,賣上十斤酒麴子就足夠把人發配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了。

    「謝陛下!謝陛下厚愛。」鐵心源歡喜的感謝了皇帝。

    皇帝笑眯眯的道:「倒不是朕喜歡你們的那點東西才給你們牌子,而是感念你們的一片心意。

    朕富有四海,每每都有奇珍異物送上,那都不算什麼,你們幾個小小孩童卻知曉朕的心意在那裡,這就非常的難得了。

    對了,楊家的大兒總和你們在一起所為何故?朕聽說他連自己的官職都不要了。」

    鐵心源此時當然那不會壞了楊懷玉,見皇帝非常八卦的問自己,就笑著道:「楊大郎以為以前的官職來的太容易,讓他沒了上進心

    他還說國家在西北幾次三番的征戰都落於下風,其原因就在軍中缺少真正的可以衝鋒陷陣的悍將。

    而悍將在有官職的人中間很難形成,所以他就拋棄了官職,狠狠地打磨自己,準備參加年後的武舉科,一舉奪魁後就去西北地勘磨一番。」

    原本毫不在意的趙禎眼睛忽然一亮,抬起頭看著鐵心源道:「楊家子果真有此雄心?」

    鐵心源笑道:「楊大郎最近自言武學久久不見增長,乃是缺乏與高手切磋的機會,陛下如果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恆心,不如派人去磨練一下他比較好。」

    趙禎點點頭道:「虎翼營中還有一些能夠拿的出手的人,不過,小子啊,你和楊家大郎的舊怨可曾消除了?畢竟當初你們母子可是差點死在他的馬槊之下。」

    鐵心源嘿嘿笑道:「聽母親說過,雖然舊狠算是過去了,而今還成了朋友,不過啊,小子並沒有想讓他好過的意思。」

    趙禎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告訴楊家子虎翼營的事情了。」

    鐵心源躬身道:「小民遵命!」

    趙禎站起身子瞅瞅外面的天色嘆息一聲道:「日月如梭,時不我待,去休,去休。」

    說完話就轉進了內宮,留下鐵心源和狐狸兩個眼對眼的無所事事。等待王漸把牌子給拿回來。

    狐狸忽然把腦袋轉向帷幕的那邊,鐵心源也自然看了過去,發現帷幕的縫隙裡露出一張笑吟吟的小臉出來。

    鐵心源咳嗽一聲努力地保持不亂看的習慣,狐狸卻從鐵心源的懷裡跳了出去,鑽進帷幕裡喲喲的叫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5 10:55 PM

第七十四章發了,發了!

    小公主見鐵心源一副泥雕木塑的樣子就掩著嘴偷偷的笑,不知怎地,小公主覺得鐵心源有些害怕父皇,這讓她的心情越發的好起來了。

    「公主啊,你看看那個傻子,他在偷看芭蕉。」

    小珠兒的話提醒了小公主,重新看過去,果然發現這個傢伙是在看桌子上擺的芭蕉,而不是在守規矩。

    鐵心源看著黃澄澄的香蕉再次吞嚥了一口口水,他發現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東西了,此時竟然對這東西無比的想念。

    這東西在東京城裡還是有的,不過那昂貴的價格,即便是一向疼兒子的王柔花都不願意出錢購買。

    最要命的是即便是買來了,還需要長久的置放,等待香蕉完全褪去了青澀之後才能入口,因此,這東西一向只在富貴人家流傳,平民子弟很少有品嚐這東西的機會。

    左右瞅瞅,發現這座小小的廳子裡只有自己和小公主,以及兩個真正的泥雕木塑太監。

    公主和小珠兒完全可以無視,至於太監,誰會在乎太監的目光?

    於是,鐵心源的腳就開始緩慢的向香蕉挪動……

    「他要幹什麼?」公主疑惑的問小珠兒。

    「不知道,不過他在偷偷的靠近芭蕉」

    主僕二人,以及那兩個無所事事的太監一起把目光投在了鐵心源的身上,只見他緩緩地靠近了放香蕉的桌子,手快速的一伸,然後果盤裡的香蕉就不見了,同一時間,他的肚皮已經高高的聳起。

    看著大鵝一般挺胸腆肚的鐵心源小公主竟然又羞又氣,至於小珠兒已經笑得快要活不成了。

    在公主的怒視下,兩個太監重新站直了身子不過他們的眼睛只能看著屋頂,身體如同蝦子一樣怎麼都站不直。

    鐵心源心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的咒罵了,一大把子香蕉的後面竟然還有兩個拳頭大小的香瓜。

    這時候,除了皇家之外,那裡有人能夠在寒冬臘月吃到新鮮的香瓜,市面上即便是有,也是放進冰窖裡貯存到現在的,放置了三四個月之後,冰窖裡的香瓜除了外形沒有變化之外,吃到嘴裡哪有一絲絲的香瓜味道?跟爛棉絮差不多。

    已經吃了兩個月乾菜和鹹菜的鐵心源決定鋌而走險……

    香瓜揣懷裡極度的不雅觀,小珠兒已經只有往外吐氣的餘地了,小公主卻青著臉把手裡的手帕都要揉爛了。

    王漸手裡拿著一個牌子站在門口,不明白那兩個調教的不錯的宦官為何會東倒西歪,決定找到緣由之後再教訓他們。

    當他走到鐵心源面前準備把牌子給他的時候,牌子咣噹一聲掉地上了,鐵心源吃力的蹲下身子撿起那面刻滿字的銅牌緊緊地抱在肚皮上道:「是不是勞駕您再找人把我裝籃子裡送回家去?」

    王漸看看只剩下兩隻梨子的果盤,果斷的搖搖頭道:「我讓宦官帶你出去,最後讓城頭的侍衛送你回家。」

    鐵心源嘆口氣道:「您這是故意為難我啊。」

    王漸冷笑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知道!」

    鐵心源用力的把腰帶往上提一下小聲道:「有東西頂著肚子我不好走路。」

    王漸嘴皮子哆嗦著道:「非要這樣做嗎?」

    鐵心源奇怪的瞅著王漸道:「問你要你會給嗎?」

    王漸不加思索的答道:「不成,給你就是御賜之物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只想吃這兩樣東西,沒打算把他們供奉在祖宗的靈位牌子前面。」

    「那就自己走出內宮!」王漸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話,叫過來一個快要笑死的太監隨口吩咐兩聲,自己扭身就走,他做夢都想不到一個非常有前途的神童會這樣輕易地把自己的名譽敗壞掉,如果不是看在鐵心源臉上,腦袋上實在是沒有下手的地方了,他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偷皇宮裡面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這在大宋很是流行,每年年終之時陛下大宴群臣的時候,總會丟掉一些珍貴的器皿,或者一些華美的裝飾物,即便是陛下招待新科進士的宴會上,丟幾件瓷器也是再正常不過得事情了,然後那些偷盜得手的人就會拿著皇家的物件向別人吹噓自己參加的宴席是多麼的豐盛。

    陛下每次都一笑了之,有時候為了方便臣子們偷盜,他會多準備一些器皿,很是貼心。

    皇帝不在乎,臣子們以為這是一件極為風雅的事情,王漸卻對這種事情深惡痛覺絕,一套珍貴的瓷器,就因為被某些人偷走了一兩件就變成了廢品,這讓內宮造辦的壓力很大。

    鐵心源的無恥幾乎比得上那些經年老吏了,即便偷東西被活捉了,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厚顏無恥的要幫助。

    鐵心源笑眯眯的朝小公主探出腦袋的地方招招手就邁著蹣跚的腳步隨宦官向外走,狐狸乖巧的叼著籃子跟在後面,籃子很大,它最後只能拖著籃子向後倒退。

    看著鐵心源和狐狸狼狽的向外走,小公主帶著哭腔對小珠兒道:「他其實可以問我要的。」

    水珠兒瞅著遠去的鐵心源笑著道:「公主啊,源哥兒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才不願意佔女孩子的便宜呢。

    您當初把財物都給了源哥兒,結果源哥兒送回來的東西,娘娘見了都大呼太值當了,一個勁的誇您會辦事,

    我覺得他之所會拿芭蕉和香瓜,是因為他家沒錢了,您想啊,娘娘說了,那副鎧甲價值最少千金。

    他和他母親靠賣湯餅能賺幾個錢……奴婢聽說以前宮宴就發生過小孩子偷吃食的事情,說是為了孝敬母親……」

    小公主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突然又瞪著小珠兒道:「不許說源哥兒偷東西!一個字都不許提,他是拿!」

    小珠兒立刻就把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糯米。

    沿著廊道走出了大慶殿,鐵心源立刻就知道了皇宮中流言的可怕,進宮的時候一個人都不見的大慶殿,這時候卻擠滿了伸長脖子看熱鬧的宮人,只要看到鐵心源鴨子一般的走路方式她們就會笑的快要死了。

    總之走了一路,就傾倒了無數的佳人。

    領路的太監人不錯,帶著他偷偷的繞過了中樞,對於東西兩台,更是避之如虎。

    小公主凶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這位爺被中樞或者兩台的御史看到,說不得會查究一番。

    上一次陛下不過賞賜了一群雜耍的班子頭,絹帛都揣懷裡了,還是被包拯給揪住了,不但以沒有見到賞賜文書的名頭沒收了絹帛,還狠狠地揍了那群班子頭二十大板。

    而今天這位小爺是偷……

    路過黃門的時候,鐵心源朝一扇窗戶裡面彎了彎腰還拱拱手就跨出高大的門檻直奔花園去了。

    正在屋子裡喝茶的夏竦手抖了一下,茶水頓時就漾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的給事中張儀朝外看看,指著遠去的鐵心源問道:「子喬可認得這個孩子?怎麼走路會是那副模樣?」

    夏竦拿手揩掉桌子上的茶水笑道:「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

    「哦?原來是《詠蛙》的神童到了,詩歌做的氣勢恢宏,就是風儀不佳,可惜了。」張儀拍著桌子連呼可惜。

    夏竦哼了一聲道:「他的風儀不佳?華路兄恐怕是看錯了,就相貌而言,東京孩童中比他好的老夫沒見過幾個。」

    「可他……」

    「鴨子步是吧?定是懷中揣有陛下的厚賜之物,行動不便罷了。」

    「子喬因何對此子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夏竦黑著臉道:「老夫去河東之前曾經想要收此子為弟子。卻被他給拒絕了。」

    「什麼?此子著實無理,子喬兄易數無雙,算學一道上更是勇猛精進,難道還有比子喬兄還要好的先生不成?」

    夏竦苦笑道:「如果是朝中諸公,我還可以登門問罪,問題是他的老師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儒生,與此人對峙,會丟了我輩的顏面。」

    張儀看著夏竦笑道:「子喬兄被人如此羞辱,卻不見半分煙火氣,虛懷若谷之心張儀佩服。」

    夏竦笑道:』此事另有隱情只是不便於外人道而已,來來來,莫要談他,嘗嘗老夫從河東之地帶來的酥油茶,冬日飲用,別有風味啊……」

    其實只要從御花園穿過去距離鐵家其實很近的,但是即便是七齡童也不允許從後宮穿過,所以鐵心源只好跟著太監從內宮大門出來再爬上城牆,最後繞道來到自家屋子頂上。

    王柔花一直站在院子裡等候兒子回來,她的心一直揪著,直到兒子那張爛糟糟的小臉出現在城頭之後,她才放下心來。

    從籃子裡跳出來的鐵心源把手裡的銅牌朝母親晃晃道:「娘,咱們發了,真的發了!」

    王柔花沒怎麼理會那面銅牌,從兒子的懷裡掏出把兩顆香瓜,又掏出一大把子芭蕉,皺眉問道:「從宮裡拿的?」

    鐵心源有些尷尬的道:「嘴饞!」

    王柔花嘆口氣道:「其實你要這些東西很容易的……」

    鐵心源笑道:「我自己弄來的才好吃,別人給的你孩兒還真的沒看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6 07:41 PM

第七十五章簡單的理論

    王柔花認為兒子偷拿皇家的東西不過是因為嘴饞,當然,王漸也是這麼認為的,即便是和鐵心源關係很好的小公主也在小珠兒的蠱惑下認為他是因為把錢都貼補給了鎧甲,才導致他沒有芭蕉這類東西吃。

    到底是什麼原因,鐵心源自己很清楚。

    在和皇帝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沒有任何的話語權,皇帝也沒有給自己任何的話語權,這讓他非常的惱火。

    這種怒火就目前來看,根本就沒有能發洩的可能,或許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也沒有發洩的可能。

    皇帝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而趙禎時期的大宋更像是一顆中午時分的驕陽,不管他噴射出來的熱量是暴虐的,還是溫柔的,你都得受著。

    這種被掠奪的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雖然鎧甲是自己送到他手裡的,趙禎那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就非常的傷鐵心源的心。

    客氣一下會死啊?

    偷人家香蕉和香瓜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鐵心源知道這樣做不是很好,可是,如果自己當時再不從皇宮裡拿點東西∞,心裡面那股子怒火就要從天靈蓋上冒出來了。

    因此,香蕉和香瓜不過是一種效果不是很顯著的安慰劑而已,至少可以安慰一下鐵心源的心,皇帝拿走了自己的鎧甲,自己拿走了皇帝的香蕉和香瓜……

    鐵心源恨恨的咬了一口香蕉,卻被香蕉裡面的黑色籽實把牙齒硌得生疼,他沒有把香蕉吐出來,而是把裡面的籽實狠狠地給咬碎了,嚼爛了,最後吞下肚子。

    「媽的,皇家就沒有好東西……」

    正在給兒子把香蕉裡面的籽實挑出來的王柔花沒有聽到那句粗魯的咒罵,還以為兒子是被籽實咯了牙齒。

    就笑道:「芭蕉其實不好吃,裡面的籽實太多,還硬,如果不把籽實去掉,根本就沒法子吃,再說了這東西也不甜,就是樣子好看罷了,擺在看盤裡面給人看的。」

    鐵心源的心情更差了,抱著母親挑好的香蕉怒道:「這些香蕉都是我的,誰都不許吃!」

    「好,好都是你的,不過啊,這東西叫芭蕉,不叫香蕉,記住了,以後莫要再丟人了……」

    傷了臉,沒辦法見人,鐵心源就只好苦守在家裡熬日子,明知道小巧兒現在恐怕忙的手腳都要分不清楚了,自己卻只能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所以心情就更加的煩躁了。

    天氣太冷,院子裡的雪都不化,無聊之下只好把雪掃在一起堆雪人玩,一支胡蘿蔔當鼻子,兩顆黑色的寶石當眼睛,再戴上一個破麻布做的帽子…………

    等等,黑寶石當眼睛?哪裡來的黑寶石?

    鐵心源連忙把剛才隨意從地上撿到的黑寶石從雪人的臉上拿下來,對這太陽鑑別寶石的真偽。

    沒有錯,在這個沒有玻璃的時代裡,能這樣晶瑩剔透的東西就只剩下寶石了,琉璃那是一種比寶石還要珍貴的東西。

    鐵心源把寶石舉在手上朝城牆上吼道:「我剛才撿了兩顆煤精,如果沒人認領,我就丟爐子裡燒了!」

    小公主那張嬌俏的小臉立刻就出現在垛口上,指著鐵心源手裡的黑寶石道:「那不是煤炭,是寶石,聽說鮮卑族八柱國之一的獨孤信就拿它來雕刻印章的,你不妨也去試試?」

    鐵心源黑著臉道:「是你丟下來的?」

    小公主緊張的道:「不是,你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別的……」

    看著小公主那張既興奮,又有點緊張的模樣,鐵心源就開始滿院子的找寶石,短短的時間裡,他就找到了八顆各色寶石,其中有一顆紅豔豔的紅寶石只要看它光芒四射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凡品。

    八顆各色寶石加上兩顆煤精,安穩的躺在鐵心源的手帕上,被陽光照射的光彩奪目之極。

    鐵心源從不會浪費別人的好意,哪怕是一丁點的好意他都不會浪費,他清楚的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好意就像是寒冬裡的一簇燭火,珍貴而溫暖,能收穫別人好意是多麼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

    「寶石買不了東西的……只有銅錢才能買東西的。」鐵心源嘆息一聲對公主道。

    「可是,父皇只獎賞了我寶石……啊,不,寶石不是我的。」

    「不管是不是你的,因為有你在這裡,我才能撿到寶石,你是最漂亮的小仙女,遇到你我總是幸運的。」

    從未經歷過這種語境的小公主,一張小臉頓時就變成了粉紅色,驚恐的離開了垛口,抱著一隻小狗匆匆的跑掉了。

    鐵心源撓撓腦袋,這才發現自己說的話好像不合適,如果出自一位大叔之口,這句話沒什麼問題,可是出自一個孩童……

    寶石不錯,小巧兒要弄石油,不是小錢能搞定的,大宋的工坊一般都是用它來照明的,因此,石油在東京並不缺少,只是這種油燒起來煙霧大,只有需要夜間大量照明的工坊才會拿它來照明。

    工坊的人很是聰慧,石油燃燒後會產生大量的黑煙,他們用塗了蠟的紙張圍住石油火把的三邊,讓那些黑煙落在油紙上,只需一晚上的時間,油紙上就會落下厚厚的一層菸灰,然後這些菸灰就會被送去造墨的工坊,成為制墨的原材料。

    大宋的火油大部分來自佔城國的進貢,其餘的一小部分是來自延州的油池,這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軍事物資,不論是守城,還是攻城,或者用來封鎖水道都是很好的利器。

    曾公亮手書的《武經總要》上就有猛火油的詳細用法,鐵心源甚至從《武經總要》中看到了猛火油櫃的工作原理……

    很明顯,大宋人總是那樣的天真爛漫,或者說還有一點懶散,明明都發掘出來了石油的很多種用法,偏偏就不曉得濃縮的都是精華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等鐵心源臉上的淤青消失了,腦門上的大包平復了之後,他就第一時間來到了笸籮巷子,在得意洋洋的小巧兒的帶領下來到了他粗製濫造的石油裂化裝置面前。

    鐵心源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一個大土坑,一個大柴火灶,再加上一個盛滿石油的大鐵罐子,罐子上開出來兩根高低不一的長管子就是小巧兒土法煉油的設備。

    小玲兒瘋狂的往土灶的火眼裡丟柴火,小福兒不斷地從兩個高低不一的管子口上接淅淅瀝瀝往下淌的油,高處的管子裡接出來的一定是汽油,低處的管子裡接出來的一定是柴油……

    「會會會炸的。」鐵心源結巴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炸過兩次,不過啊,我把管子接的長……」

    「沒人受傷?」

    「沒有啊,就有一次小福兒被氣浪給推上房頂去了,問題不大,嘿嘿嘿,我試過一次,你說的汽油真的很好用,就是那東西需要密封,要不然剛剛弄好的汽油一晚上就能跑掉一大半。」

    小巧兒用來煉油的場地就在笸籮巷子最裡面的一戶人家的院子裡,這裡靠近土地廟,再遠處就是一片舊墳場,很早以前東京城還沒有現在這樣大的時候,這裡還是城外。

    這裡算是東京城中最荒涼的地方,那座土地廟很多年沒有接受過香火了,不大的小廟已經坍塌了半邊,狐狸和兔子經常出沒其間,過了那片墳場,就是大相國寺的菜園子。

    冬日裡,菜園子裡自然沒有什麼菜蔬,所以看菜園子的和尚也回寺廟去了,導致這裡荒涼的如同鬼蜮。

    「你炸了兩次,難道就沒有人聽見?」

    小巧兒笑道:「這裡住的不是年紀老邁的鰥寡男女,就是無人照料的將死之人,誰會多事的去探究竟?」

    「那個大鐵罐子你是怎麼弄出來的?但凡要是洩露一點火油出來,就會是大災難,我相信,那樣的話,絕對不是僅僅把小福兒推到房頂上那麼簡單。」

    小福兒對鐵心源的擔憂嗤之以鼻,拿手梆梆梆的敲著大鐵罐子道:「劉大錘的手藝,錯不了,三瓣子鐵殼用鉚釘鉚死,最後用融化的錫料整個把裡面澆注了一遍,然後裝上水,看了三天,一滴水都沒有滲出來,蓋好蓋子,把水燒開,也沒見有水從罐子裡面漏出來。

    人家劉大錘說了,如果漏出來一滴水,就讓我拿錘子敲爛他的腦袋,就是工錢人家一文都不能少。」

    「那你還說炸了兩次!」

    「是試驗你說的那種輕油的時候炸的,奶奶的,一小桶就炸飛了半個土包,一個大木桶的輕油,隔著二十步遠的地方把小福兒送到房頂上去了,厲害啊!」

    鐵心源打了一個哆嗦道:「從今天起,我不在,不許你們再胡鬧了,你們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幸好沒有出大事,否則,我這輩子就別想開心起來了。」

    小巧兒大笑道:「我才是將作,這事不能聽你的,什麼事等你安排好了,濮王家的年都要過完了。」

    鐵心源冷冷的道:「就算是濮王家的年過完了,這事不干,也不許你肆意胡為,我最近剛剛挨過揍,我娘說了,我們不能輕易地去嘗試控制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6 07:42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5-12-27 11:29 AM 編輯

第七十六章 兒歌的力量

    楊懷玉跪在祖宗祠堂裡面已經三天了。

    祠堂裡面四面透風淒冷無比,他的兩隻手上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紅腫,臉上皴裂了無數道血口子,不過,他的腰板依舊挺得筆直。

    楊夫人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裡抱著一個暖爐,神色凜然,見楊懷玉依舊不做聲,遂冷冷的道:「既然你要做楊家的不孝子,那麼楊家給你的一切你都應該放棄。」

    楊懷玉悲傷的看了母親一眼緩緩地道:「既然母親做了這麼多事情,最後的目標不過是剝奪我名下的產業而已,何不早說?

    孩兒這就取出那兩座莊子以及城裡三家店舖的契約交還母親就是了,此事不難。」

    楊夫人臉上慘白一片,咬著牙道:「你到底著了什麼魔?好好的校尉說不要就不要,好好的親事說不理會就不理會,你當年的雄心壯志哪裡去了?」

    楊懷玉看著母親道:「很早以前,孩兒的夢想就是高官的做,駿馬得騎,擁美人兒孫繞膝當為人間樂事。」

    楊夫人皺眉道:「這本該是我們家嫡長子該有的才對,後來為什麼會生變?」

    楊懷玉笑道:「不是孩兒生變,而是大宋生變了,如今,我大宋邊疆風雲突變,與黨項三戰皆墨,孩兒生為將門子羞愧難當。

    無數將士馬革裹屍,萬里邊疆任由胡騎肆虐,擒生軍,捉奴軍待我大宋子民如同牛馬……」

    楊夫人怒道:「這與你何干?你父親正在疆場拚殺,你祖宗已經為大宋流乾了血,我們楊家現在就該躺在功勞簿上享福!」

    楊懷玉忽然笑了,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朝母親拱手道:「母親,去蘇眉那裡哀求這種事孩兒幹不出來。

    您不是想讓二弟娶蘇眉嗎?讓他去好了。」

    楊夫人冷冷的瞅著楊懷玉道:「你真的以為你能奪取武狀元嗎?你即便是奪取了武狀元,也不過是官進武勳四十三階修武郎,和你以前的皇城副使的職銜整整差了九級,你有多少時間去彌補中間的差距?」

    楊懷玉有點不耐煩的道:「修武郎乃是軍中實職,是可以統兵五百的戰將,皇城副使不過是給皇家看門的家丁,這兩者有天壤之別。

    母親不必勸孩兒了,孩兒主意已定不會修改的,今日下午,母親就可以去接收莊院和店舖了。」

    忍耐了整整三天的楊懷玉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怒火,聲音忍不住變得激烈起來,楊夫人手中的暖爐砰然落地,指著楊懷玉大聲道:「你這個不孝之子!」

    楊懷玉指指頭頂灰濛蒙的天空道:「天日昭昭!」

    說完就大踏步的就要離開祠堂,只留下被氣得渾身發抖的楊夫人在身後怒道:「走出家門就再也不要進來!」

    楊懷玉的身子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跨出了門檻揚長而去。

    安全生產自然是第一位的,小巧兒那裡敵得過鐵心源那張利嘴,三兩下就繳械投降,答應了鐵心源提出的所有不合理的條款。

    「產量要控制啊,千萬不要為了搶進度野蠻幹活,你對火油野蠻,火油會對你更加的野蠻。

    這裡幹活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少一個都是讓人心痛不已的事情,萬一出事了,後悔藥可沒處買去啊。」

    小巧兒怒吼一聲道:「你乾脆把我的手腳全部綁上算了,按你說的那樣幹活,誰能把活計干痛快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不遠處的將作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而後黑煙滾滾直上雲霄。

    不大功夫火巡鋪的軍兵就拖著水車叮叮噹噹的從他們面前駛過,直奔將作坊。

    大風把黑煙吹了過來,小巧兒拿鼻子嗅嗅,然後笑著對鐵心源道:「火藥炸了,這麼大的動靜,估計死傷不少。

    聽將作府的侯家老七說,他們最近正在製作一種新武器,叫做什麼」突火槍」,就是給空心的鐵鞭裡面灌上火藥,兩軍對陣的時候,突然點著引線,火藥催發鐵砂從鐵鞭裡噴出來,近距離可以擾亂敵人的軍陣。」

    鐵心源撓撓發癢的腦門問道:「造出來了沒有?」

    小巧兒牙疼般的吸著涼氣道:「火藥沒問題,難處就在鐵鞭上,如果鑄造成整體一般粗細的鐵鞭,那東西就太重了,如果為了減輕重量,鑄造成竹節鞭,中間凹下去的地方如果藥發不出來很容易炸斷,這樣會傷了自己人的。

    我估計今天的這場爆炸,八成是鐵鞭炸在手裡了,還點燃了旁邊堆積的火藥硫磺那些東西。」

    鐵心源死死地瞅著小巧兒道:「他們就在工坊裡面試驗?」

    小巧兒理所當然的道:「那是自然啊,外面好冷……」

    鐵心源把小巧兒的吧身子扳過來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下回要是再看見你們在蒸油的地方點火取暖,我就自己把所有蒸好的油全部點燃,免得你們費事。」

    小巧兒嘿嘿一笑,就拖著鐵心源繼續向笸籮巷子的前端走去,繞過曲曲繞繞的小巷子,才看到街道,就發現楊懷玉牽著一匹馬,提著一桿馬槊,馬背上馱著兩個大箱子,一副落魄英雄的模樣站在門口等人。

    兩個妹子守在門口請他進去,他卻昂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麼鬼話。

    見鐵心源和小巧兒過來了,立刻露出大板牙笑道:「我是沒地方去了,所以特來借宿!」

    小巧兒奇怪的道:「家裡有你的房子,你的東西還都在,你為什麼還要說這麼奇怪的話?」

    鐵心源上下打量一下楊懷玉皺著眉頭道:「你這算是和家裡徹底的鬧翻了?」

    楊懷玉大笑道:「是啊,大丈夫就要有背水一戰的勇氣,我現在把後路徹底的斷掉了,一心只想應對將要到來的武舉科。」

    「意思是說你現在成了窮光蛋了?你這種英雄人物離開家的時候想必是清潔溜溜的離開的吧?」鐵心源繼續上下打量著楊懷玉。

    楊懷玉大笑道:「和你們這群市儈鬼在一起混了這麼久,如何會不知道錢的重要性?

    放心,我把兩個莊子,三個店舖裡的錢都拿來了,今年莊子上糧食豐收,好些莊戶希望把明後年的租子全部交掉,所以啊,我還從莊子裡提取了十萬斤糧食,夠我們吃幾年的吧?」

    鐵心源挑起了大拇指,第一次真心的誇讚這個傢伙,一人在經歷了大起大落的遭遇之後,多少都會變得成熟一些。

    楊懷玉現在就不錯,至少知道自己該要什麼,不該要什麼,至少知道心安理得的拿走自己的東西,而不是像那些二桿子一樣,吼一聲老子要去光屁股打天下,驕傲過後,就去大街上討飯了。

    他帶來的東西很多,他家裡的夜壺似乎都沒有放過,送糧食過來的莊戶們愉快的幫著他把糧食塞進閣樓裡去了。

    一個頭上紮著青絲帶的貴公子騎在馬上遠遠地看著楊懷玉忙碌,鐵心源捅捅楊懷玉,楊懷玉朝街口看看,丟下手裡的活計,大步走過去,那個青衣貴公子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道楊懷玉和那個貴公子說了些什麼,那個人終究還是離開了,楊懷玉則眼眶紅紅的走了回來。

    「那是我弟弟。」

    「過來追要東西的?咱們不能給!」

    「滾,他是來勸我回家的……說我娘哭的很傷心。」

    「那你回去還是留下來自力更生?」

    楊懷玉好像沒有聽見鐵心源的嘲諷口氣,把一個箱子抗在肩膀上道:「我該學著為自己的話負責了……不回去了……」

    「呀,那個漂亮的女子是誰?是那個叫做蘇眉的嗎?」鐵心源在一邊忽然喊了一嗓子。

    本來已經扛著箱子進門的楊懷玉猛地一下子就竄了出來連聲問道:「在哪?在哪?」

    巷子口空蕩蕩的,鬼影子都沒有,楊懷玉希冀的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在鐵心源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後就扛著箱子進了院子。

    「北風起啊,

    英雄淚啊,

    郎有心呀,

    妾無意呀,

    抓個蛤蟆當馬騎啊。

    左手錘子啊,

    右手鞭啊,

    大風起啊,

    雲飛揚啊,

    楊懷玉想要武狀元啊……」

    鐵心源唱兒歌向來是很拿手的,不管是小水珠兒,還是小公主,他們都喜歡聽,總是變著法的求鐵心源唱兒歌給他們聽。

    而鐵心源也不含糊,從「一閃一閃亮晶晶,一直唱到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

    這些朗朗上口的兒歌很快就被全東京的孩子們學會了,因此,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孩子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的時候,鐵心源總會露出一種神秘的微笑。

    按照對他極度瞭解的小巧的話來說,他又在裡面憋著壞呢,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人到底是誰。

    小巧兒不懂,楊懷玉這個赳赳武夫也不懂,只有學過易學的鐵心源清楚兒歌的力量。

    太史伯陽父奏曰:「凡街市無根之語,謂之謠言。上天做戒人君,命熒惑星化為小兒,造作謠言,使群兒習之,謂之童謠。小則寓一人之吉凶,大則系國家之興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7 11:29 AM

第七十七章小兒兇猛

    馬行街上有一道十七丈高的旗旛,上書——東廊正店酒無雙!

    每一個字都有門板大小,即便是站在東嶺橋上都能清楚的看到旗旛上的大字。

    旗旛招展,上面的字也就像游龍一般似乎在上下攢動,蔚為壯觀。

    要寫這樣的大字可不容易,首先,你就需要有一支如椽巨筆才成,然後再蘸著水在青石板上練就個十幾年,然後,你就可以有非常豐厚的收入了。

    聽說東廊正店的那七個字每個字都需要十貫錢才能請動這一行的佼佼者孫不讓出手一次。

    孫不讓出手寫了,卻每每會後悔的捶胸頓足,認為自己這樣做,會讓大字行的晚輩們又少了一口飯吃。

    大宋商家是非常注重宣傳的,鐵心源早就領教過了。

    敲梆子報時辰的頭陀都知道在大清早的時候提著一籃子碎米餅送給那些饞嘴的孩子,讓他們告訴家裡的大人梁家的米餅最好吃。

    酒鋪門口那個豔麗的婦人其實就不是賣酒的,她是專門用來勾引男人的,所以每一個婦人都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那些來回走動的男人有時候經不起婦人柔聲軟語的相求,暈陶陶的進了酒鋪,出門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兩罈子酒,至於褡褳裡面的銅錢早就不翼而飛了。

    一群群的孩童唱著「北風起啊,英雄淚啊,郎有心呀,妾無意呀……楊懷玉想要武狀元的童謠招搖過市。

    站在街邊上欣賞了好一陣子的鐵心源踩著一寸厚的積雪再一次來到了笸籮巷子。

    小年剛剛過去,年獸即將逼近,東京人少不了要做點餛飩吃一下,準備幾樣下酒菜,給老婆孩子弄件新衣裳,準備一邊喝酒一面守歲,灶神嘴上塗抹了蜜糖之後已經上天了,門口神荼鬱壘兩位大神已經嚴陣以待,小鬼是進不來了,就摩拳擦掌的等待在除夕那一夜和年獸來一場生死鏖戰。

    楊懷玉見到鐵心源就像是見到了鬼,吱溜一聲人就不見了,吃了一半的飯碗還留在桌子上。

    「他幹嘛要跑?」鐵心源坐在楊懷玉做過的地方,拿起一個胡餅在水珠兒的湯碗裡泡泡,吃了一口之後問小巧兒。

    「他說他沒臉見人了,已經三四天沒出門。」小巧兒一邊吸溜面條,一面含糊不清的回答。

    「告訴他,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必要,這爭奪武狀元啊,其實與競選花魁是一個道理。

    人家花魁為了當上頭牌,寧願脫得光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跳進水裡假裝美人魚,即便是被人吃光了豆腐也要拿頭牌的位子,這是何等的決心?

    他不過是讓別人知道了名字而已,現在,全東京的人都知道他要搶奪武狀元了,同時他和蘇眉的事情也傳遍了東京。

    嘿嘿,武狀元能不能搶到手很難說,反正蘇眉恐怕除了嫁給他之外,可選擇的餘地不多了。

    這都是好事情,他沒必要見了我就跑。」

    小巧兒怒道:「楊懷玉說了,他要是拿不到武狀元就當場自殺,你也不想想看,他還有退路嗎?」

    鐵心源瞪著眼睛道:「我們前進一步容易嗎?幹嘛要退路?」

    小巧兒把飯碗丟在一邊怒道:「你怎麼知道會沒有人比楊大郎更加厲害的人?」

    鐵心源笑道:「有我們在,即便是有厲害的,我們也能讓他厲害不起來,總會有辦法的。」

    小巧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準備耍詐?」

    「對啊,你以為往年的武狀元都是憑真本事考上去的麼?我翻看了近十六年的科考狀況,有確實作弊行為的就有四屆,懷疑作弊的有六屆,知道景祐三年甲子科的狀元如今在幹什麼嗎?」

    小巧兒搖搖頭表示不知。

    鐵心源嚼著胡餅笑道:「在西夏擒生軍中,打仗的時候他縮在帳篷裡打死都不出去,然後他帶領的隊伍被人家十幾個西夏人就給擊潰了,順便把他這個嚇得尿褲子的武狀元給捉走了。

    我們無法知道那個比楊大郎武功厲害的傢伙是不是個膽小鬼,但是我們知道讓楊大郎這樣的傢伙戌邊,咱們至少不用擔心他會不戰而降。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全力支持楊大郎呢?」

    小巧兒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還是楊大郎這傢伙比較可靠一點。可是我們無權無勢怎麼幫他?」

    鐵心源從桌子底下拿出來一根三尺多長的木棍道:「把這個木棍給我從中間鑽一個孔,要求前後貫通,孔鑽好之後填上細細的河沙用繩子來回拖拽之後打磨光滑,完事之後交給我就好。」

    小巧兒接過木棍打量了一下道:「兩頭鑽不算難,裝上細砂之後不用繩子拖拽,兩頭封堵之後來回晃動打磨的更圓滑。

    你先告訴我這東西有什麼用?」

    鐵心源白了小巧兒一眼,吃了一口面條之後道:「木棍做好了,你就去河邊給我弄些冬眠的蛤蟆回來,我有用處。」

    「要蛤蟆幹什麼?冬天找蛤蟆你這是為難人。」

    「你少管我要幹什麼,儘管去找就成,你不是誇口以前冬天的時候連田鼠洞裡的糧食都能挖出來吃掉嗎?找冬眠的蛤蟆不難吧?」

    小巧兒見鐵心源不願意說清楚,只好悻悻的答應了去給木棍鑽孔,順便去河邊挖冬眠的蛤蟆。

    說完了這個事情之後,鐵心源就和小巧兒去了笸籮巷子的最深處,這裡剩下的密封木桶已經不多了,大部分都被小巧兒運進杏樹林子裡去了,就等著攢夠了數量,就把地面挖開,把這些汽油全部丟進熱泉裡面去。

    鐵心源自然不會愚蠢到自己站在熱泉邊上點燃輕油,那樣的話很容易被軍兵的包圍圈給困在裡面,而且因為時間緊迫,難免會留下痕跡,有了痕跡說不定會被包拯這種斷案神人找到。

    他一點也不想和小巧兒一起被人家綁在檯子上把腦袋砍掉,因此,延時裝置就必須有。

    小巧兒的點火的延時裝置還沒有弄好,不過這事還是交給小巧兒去煩惱就好,否則他就會大發雷霆。

    他做了一個小小的木頭匣子,匣子裡面有一個小鐵人,小鐵人手裡抓著一柄小錘子,只要拉動纏在小鐵人身上的繩子,小鐵人就會瘋狂的敲打前面的燧石,然後就會有火星冒出來,點燃下面的火絨,火絨再點燃火藥繩子……

    總之,按照鐵心源計算過的那樣,這個盒子至少可以保證半個時辰的延時效果……

    鐵心源的想法是給引火繩綁上一截粗大的香……香燃燒半個時辰之後就會點燃引線。

    這個法子說出來之後小巧兒立刻就翻臉了……

    「巧哥兒,你不要思慮太重,炸濮王他們家其實和你燒掉一間茅草棚子沒有多大的區別。

    你越是重視這件事,就會把自己陷入到一個緊張的狀態中,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會把所有的事情嚴重化,就像你搞得那個延時機關一樣,其實沒有必要那麼精妙的。

    是你下意識的刨除了所有簡單的法子。

    你知不,簡單粗暴的法子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效,最直接也最要命的法子。

    就像你設置的機關一樣,越是精妙的機關,出錯的機會就越大,也就像武器一樣,越是簡單的武器,可靠性就越高。

    我們少繞一個彎子,燒掉濮王家的把握性就多一分把握。」

    小巧兒點點頭,沉默了好久之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道理的?難道也是從書上學來的不成?」

    鐵心源笑道:「我腦袋裡有一本天書,想要什麼學問,天書裡就會出現那種學問,所以你不必喪氣。」

    「那個要鑽洞的木桿子和蛤蟆也是那本書上講的?」

    「沒錯,巧哥兒,你可能想不到,只要把一根填滿蟾酥的竹刺放進那個空心木頭桿子裡面,然後用嘴猛力的一吹,那根竹刺就能飛出去三十步遠,而且準確定極高。

    如果蟾酥進入了人的身體,那個人很快就會發羊羔瘋……」

    「你打算用這東西來幫楊懷玉奪取武狀元?」

    「是啊,到時候教軍場內人頭湧湧,人人都在靠近那些準備奪取武狀元的武士,我們幾個小小的孩子,誰會在意呢?」

    小巧兒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只要楊懷玉不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他確實有能力奪取那個武狀元的。

    當然,是在我們把所有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全部幹掉的情況下。」

    鐵心源笑道:「一樣樣的來吧,先把濮王家的這筆賬算清楚再說楊懷玉的事情,呵呵,偌大的東京城,有無數的才智之士,但是有誰能想到幾個孩子就能把整個東京攪得周天寒徹呢?」

    小巧兒笑道:「這樣的感覺很好,我喜歡,既然你要力求穩妥,一旦明天我把這裡的輕油全部運走之後,這裡也需要徹底的休整一番,你覺得咱們把這裡買下來當工坊如何?」

    「你哪來的錢?」

    「我看見你有好幾顆價值不菲的寶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7 07:39 PM

第七十八章 是誰吹皺了一池春水

    蘇眉端坐梳妝台前,對面就是一張很大的菱花鏡。

    裡面的美人兒輕蹙峨眉,一絲淡淡的哀愁就像落筆在宣紙上的濃墨慢慢地暈染開來。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念罷這段優美的詞,蘇眉看著菱花鏡裡的美人兒道:「那個莽夫用自己的生命作伐,你該如何是好?」

    鏡中美人兒依舊峨眉輕蹙……

    鐵心源不喜歡現在的矮小身材,這樣的高度和別人說話很吃虧,不管是不是個人自己都需要仰望才成。

    所以他跨坐在欄杆上,這樣至少和有些悲憤的楊懷玉可以做到平視。

    「早就和你說過,你要是不出手,我就幫你。」

    「你這不是幫我,是在害我,蘇眉現在一定恨死我了。」

    「知道什麼啊,恨也是一種強烈的情緒,讓蘇眉恨你的情緒佔據她的心,也比她無所事事的去想別的男人強。

    因愛生恨這句話聽過沒有?在我看來這四個字倒過來說也成啊,因恨生愛一聽就讓人覺得回味無窮。」

    「不成的。」楊懷玉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道:「蘇眉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會屈服的。」

    鐵心源往嘴裡丟一顆豆子不屑的道:「扯淡,我比較欣賞莊子老婆劈棺驚夢的壯舉,也比較欣賞山人老婆扇墳盼幹這樣的真性情。

    至於蘇眉,她既然幹不出這種壯舉,那就是說人情禮法對她依舊有約束力。

    我敢說你現在要是跑去蘇家非禮了她,下個月你們就可以舉辦婚禮了,至於她是不是會恨你一輩子,說實話,關我屁事,我只是在努力地完成對你的承諾,把蘇眉弄到你床上就算我成功了。」

    楊懷玉怒吼一聲道:「我沒你那麼下流!」

    鐵心源騎在欄杆上笑的嘎嘎的道:「下流的人一般都不缺女人,只有那些正人君子才會孤枕獨眠。

    說吧,蘇眉給你出什麼難題了,童謠已經傳播了十來天了,她也該有動靜了,這個難題你解決不了吧?說說,我來想辦法。」

    楊懷玉嘆息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淡藍色的箋紙遞給了鐵心源道:「蘇眉想要拒婚,又不明說,她要我作出一首不比柳三變那首《雨霖鈴》差的詩歌出來……你知道的柳永詞為當世第一……」

    鐵心源取過箋紙掃了一眼輕聲念道:「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

    好字啊,好字,一手簪花小楷寫的風流倜儻,你的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別告訴我她還長著一對桃花眼!」

    楊懷玉的兩隻手痙攣般的曲張不定咬著牙道:「重要的是那首詞,不是蘇眉的字!」

    鐵心源笑道:「《雨霖鈴》啊,一首傳自前唐教坊曲子詞目而已,相傳,當年唐玄宗勒死楊貴妃之後,走到蜀中,時霖雨連日,棧道中聽到鈴聲。為悼念楊貴妃,便采作此曲,後來被柳永使用了一下而已。

    一個勒死老婆的負心漢,晚上做春夢夢見和被勒死的前老婆翻雲覆雨的豔詞罷了,有什麼好的,柳永用了這個曲子詞,自然就高妙不到那裡去,怪不得陛下一點都不喜歡柳永,我也不喜歡,你看看,這混蛋把好好的一個良家女子教成什麼了。」

    「啊?這東西可以這樣理解嗎?」楊懷玉也是讀過書的,開始見到柳永的詞之後就已經絕望了,沒想到這首傳唱坊間迷倒無數人的優美詞牌,到了鐵心源嘴裡會出現這樣一種奇怪的解釋。

    「哼,蘇眉用這首詞首先就落了下乘,她蘇家乃是正牌的讀書人家,柳永是陛下批判過的文人中的敗類,本來她蘇家就該追隨陛下的腳步走的,她用柳永的詞來為難你這個有為青年本身就是大錯!

    立身不正,說什麼都是錯的,你何必在乎呢?如果和我一樣本經是《原道》這樣的宏文巨製,那麼,說什麼自然是冠冕堂皇的,這就叫做根正苗紅。」

    當朝皇帝討厭柳永這並非是什麼秘密,楊懷玉自然是知道的,也清楚鐵心源說的其實沒錯的,柳永的東西在民間非常的流行,但是放到檯面上立刻會成為被批的對象。

    有了些希望,心情自然是愉快的,楊懷玉的臉色也就不那麼難看了,湊近鐵心源小聲問道:「我該怎麼做?」

    鐵心源笑道:「自然是回信告訴蘇眉她這樣做不妥,讓你和柳永比試對你是一種侮辱哦,請她換一首詩詞過來。」

    楊懷玉振衣而起,立刻就回自己的屋子裡寫信去了。

    鐵心源眼睛轉了幾圈子之後轉身去了小巧兒的房間裡奮筆疾書,不大功夫就從房間裡出來了,見楊懷玉也從他的屋子裡出來大聲的呼喚水珠兒,打算讓他去蘇家給蘇眉送信。

    受了賄賂的水珠兒非常願意跑一趟,反正蘇家離笸籮巷子不太遠,過兩條街就到了,楊懷玉看著水珠兒轉過了街角,滿臉都是希冀之色,想和鐵心源繼續聊兩句,發現鐵心源已經離開了,就從兵器架子上取下馬槊舞動了起來。

    水珠兒連蹦帶跳的來到了蘇家,拍了門環之後,就把一封信交給了門房,說是楊大郎給蘇家娘子的回信。

    門房代替自家小娘子賞賜了水珠兒一把大錢,就把信交給了走內院的婆子。

    蘇眉原以為楊懷玉會磨蹭很久才會給自己回信,想不到自己的信才走了一個時辰,就有回信了,這讓她有些期盼,又有些惱火。

    回到閨房匆匆的裁開信封,只是掃視了一眼,蘇眉的腦袋就像是被一隻巨斧重重的從中間給劈開了……

    一張機,一針一線盼春歸,寒星點點無睡意。

    淒淒慘慘,半邊錦被,留著待郎歸。

    二張機,春草青青,紙鳶獨去無情意。

    一縷絲線,兩寸芳心,隨著春風去。

    三張機,花開並蒂蝶雙戲,春紅總被風吹去。

    鴛鴦帕上,落紅點點,全是相思意。

    四張機,絲線亂如柳樹風,織錦不成人心悸。

    帛書一卷,檀郎遲歸,不曉奴心意。

    五張機,雁叫聲聲又一年,畫角無聲夜夢寒。

    空帷落塵,胭脂失色,全是舊回憶。

    六張機,牡丹拋卻鳳凰色,雛雞架上作鳳鳴。

    鴛鴦被裡,淚眼凝噎,相對換紅衣。

    (唉,沒法子,本想抄襲金老爺子的九張機,擔心被兄弟姐妹們鄙視,只好自己動手寫,不太好,您湊合著看。)

    「無恥!」

    蘇眉高聳的胸膛急劇的起伏,面色青一陣紅一陣,那張箋紙被她青筋暴起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手中,眼淚撲簌簌的就流了下來,從來沒有哪個登徒子敢這樣冒犯自己。

    楊懷玉離開了楊家,難道說連起碼的禮儀都沒有了嗎?他難道不知道給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寫這樣的豔詞到底意味著什麼?

    擦乾了眼淚,驕傲的蘇眉就準備親自去看看哪個落魄的楊懷玉,即便是有損閨譽也要去,如果不能當面斥責這個無賴子,自己今後休想再有好心情。

    鐵心源把腦袋枕在水珠兒的軟軟的肚皮上對小巧兒道:「過一會蘇眉可能會過來。」

    「好啊,楊懷玉想那個女人都快要想瘋了,你看看,他掄馬槊已經掄了快一個時辰了。

    你說說,女人真的那麼重要嗎?至於要覓死覓活的嗎?」

    鐵心源瞅瞅小巧兒還沒有完全長成的身體笑道:「這種事是老天爺強行給我們設定的一種生活。

    如果不想這片大地上一個人都沒有,男女之間就必定會產生各種糾葛,這沒法子砍斷。

    你以後說不定也會這樣的。」

    小巧兒瞅瞅天井裡面吐氣開聲練習馬槊的楊懷玉搖搖頭道:「我不會,將來如果看上哪個女子就讓媒婆帶著厚禮去她家求親。」

    「如果人家不願意呢?」

    「不願意?為什麼?嫌錢少?再加點錢就是了。」

    鐵心源呲著牙齒笑道:「如果加了錢人家還不願意,你是不是打算一棒子把那個女子敲暈之後帶回來?」

    小巧兒笑道:「是啊,我娘是我爹用兩匹馬換來的,還不是快活的過了一輩子?甘涼道上的女人和騾馬是等價的,李元昊娶遼國公主當老婆也不過是五百匹青塘馬的代價而已。」

    水珠兒把鐵心源的腦袋從自己的肚皮上推開,指著外面道:「來了一輛馬車!」

    鐵心源一躍而起道:「來了,水珠兒打開大門,讓馬車直接駛進來,好讓蘇眉小娘子好好看看我們楊大郎肥厚的胸肌和修長的四肢,這樣好的男人都不嫁,我看她是瞎了眼睛了。」

    小巧兒連連點頭,水珠兒一溜煙的就從閣樓上跑下去給蘇眉開門去了,他很喜歡蘇家人,只要去一次,就能拿一次錢。

    車伕到了門口,看見一個胖胖的衣衫乾淨的孩子笑嘻嘻的打開了大門,邀請自己進去。

    實在是不忍心讓那個孩子難堪,就小聲的問自家小娘子要不要進去。

    蘇眉見外面是人群往來的街市,遂點點頭讓馬伕將馬車駛進了院子,她滿腔怒火的想看看楊懷玉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污穢所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8 02:04 AM

第七十九章 蘇眉看到的真實

    馬車進了大門之後,不等馬伕拿踩凳,一個梳著馬尾巴的少年郎就笑著端來了帶梯子的踩凳,安置好之後立刻就笑著離去了,臉上的笑容極為單純,不管誰看了都覺得舒服。

    蘇眉戴著幕離下了馬車,本以為會來到一個極為嘈雜的環境,畢竟聽別人說楊懷玉如今和十幾個小乞丐住在一起。

    環目望去,四面都是木製的房屋,對面是一座兩層的木樓,或者說不上是木樓,應該是一個很大的閣樓才對,沒有雕樑畫棟,更沒有各種精美的陳設,只是一個乾淨整潔就給蘇眉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

    幾個穿著素色花衣的女童,原本躲在門後偷看自己,確認馬車裡只有自己和丫鬟,頓時就笑著從屋子裡跑出來,牽著衣角邀請進屋去坐坐。

    蘇眉並沒有拒絕,帶著丫鬟進了女童出來的屋子,屋子裡有一股子淡淡的皂角味,卻擺著很多的小床,小床上同樣沒有雕工,卻橫平豎直顯得極為整潔。

    「妹妹們平日裡就在這裡休憩?」蘇眉拉住了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女童輕聲問道。

    女童笑道:「是啊,姐妹們都住在這裡,本來有茶待客的,可是阿柔姐姐,喚弟姐姐她們去了繡工鋪子挑絲線去了,源哥兒嫌棄我們年幼不許我們碰熱水壺……

    姐姐稍坐片刻,阿柔姐姐她們馬上就會回來的,到時候就有茶喝了,我家的茶最好喝了。」

    蘇眉點點頭,掀開幕離,立刻就被屋子中間的一個奇形怪狀的火爐給吸引過去了。

    這間屋子很大,屋外清冷的厲害,屋內卻溫暖如春,那個鐵爐子發出微微的轟隆聲,那該是火苗撲起來的聲音,爐子上有一個被擦得發亮的銅壺,壺嘴裡撲撲的往外冒著白氣,或許是水汽的緣故,讓這間屋子一點都不干燥,空氣反倒濕潤清新。

    被小姑娘拉著坐到窗前,面前的一張小幾上擺著一個有了缺口的花盤子,盤子裡齊齊的蹲著一排蒜頭,蒜頭上已經長出兩寸長的綠芽,嫩綠的顏色在寒冬裡顯得格外順眼。

    蘇眉拿手摸摸女童床上鋪著的被縟,雖然都是粗麻布所制,裡面的棉花卻塞了很多,柔軟而乾爽,想必這些孩子這個冬日一定過得很是暖和。

    「楊懷玉可是住在你們這裡?」

    蘇眉拉著一個女童的手溫柔的問道,

    「您說的是楊大哥?對啊,他就住在旁邊的院子裡,和巧哥兒,玲哥兒,福哥兒他們住在一起。

    我告訴你哦,楊大哥也沒有家了,他給我們帶來了好多的糧食,住在我們家裡練武,準備考武狀元。」

    蘇眉皺皺眉頭道:「他現在在哪裡?」

    女童指指天井的方向道:「在天井裡,每天這個時候家裡都回來兩個很凶惡的人,楊大哥要打敗他們才能出來。」

    蘇眉正要出去找楊懷玉算賬,卻聽得窗外有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可是蘇家小娘子到了,沒有奉茶待客實在是我們這些做主人的失禮了,還請小娘子來閣樓奉茶。」

    「這人是誰?」蘇眉小聲的問女童。

    「源哥兒啊,告訴你哦,源哥兒可了不起呢,他是官家親口誇讚過的神童。」

    「哦?」蘇眉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畢竟鐵心源的那首《詠蛙》實在是太出名了。

    推開門,院子裡站著一個綠衣小童,這個小童和別的小童不一樣,他沒有梳總角,只是簡簡單單的梳了一個馬尾巴,一尺餘長得頭髮垂在腦後,隨著他小大人般的踱步一跳一跳的,讓人發笑。

    鐵心源見蘇眉出來了,就笑著拱手道:「大郎如今正在和虎翼營的兩位將軍切磋武藝,小娘子請移步上樓,便可一觀究竟。」

    蘇眉不願意在男子面前多說話,即便是小童也不願意多說一句,只是點點頭就隨著鐵心源踏上了樓梯。

    鐵心源指指自己身上的綠色五毒褂子苦笑道:「我這副模樣一定可笑至極吧?不過這是家母的意思,她擔心我長不大,希望有五毒相剋,落得個長生不老,哈哈,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敢忤逆母親的。」

    蘇眉輕笑道:「令慈一片愛子之心,誰敢笑話。」

    說話間就上了閣樓,蘇眉吃驚的發現,閣樓上竟然坐了七個大小不一的少年,自己上樓來,那些少年竟然目不斜視的在看自己手上的書本。

    這裡也有一個碩大的鐵爐子,不過這裡就不如女童們居住的地方暖和,小一些的孩子靠近火爐,大一些的在坐在外圍,有的在寫字,有的在輕聲的讀書,仔細一聽,大都是些啟蒙的東西。

    最靠裡的那個小小的胖子蘇眉是認識的,就是他給自己開的門,悄悄走到小胖子的背後,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小胖子右手大把握著一支毛病,正在呲牙咧嘴的寫字,一張粉嘟嘟的胖臉上全是墨汁,快成戲台上的山妖了。

    不知為何,蘇眉竟然掏出手帕幫著小胖子把臉上的墨汁都擦掉,取過他手裡的毛筆糾正了小胖子的握筆姿勢,眼看著小胖子在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一,這才站起身子。

    水珠兒抬起臉,長著缺少了門牙的嘴巴笑道:「謝謝姐姐。」

    跟隨蘇眉過來的小丫鬟已經笑得不成了,蘇眉瞪了一眼小丫鬟柔聲道:「練字需要持之以恆,方能進步,急不來的。」

    水珠兒哭喪著臉道:「源哥兒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他見我寫不好字總是打我……」

    站在一邊的鐵心源怒道:「我的先生就是這麼教我的,我自然這樣教你,已經教了你三天了,你竟然連一個一字都不會寫,握筆的姿勢糾正過一千遍了,你還是學不會,不打你打誰?」

    水珠兒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躲在蘇眉的身後不敢面對橫眉怒目的鐵心源。

    蘇眉大怒,一把掀開幕離瞅著鐵心源怒道:「你是大名鼎鼎的神童,自然能夠做到舉一反三,要知道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如你一般有超出常人的智慧。

    他們學習的過程,就是一個熟練地過程,如果他們能夠勤學不輟,將來的成就未必不如你這個御封的神童。」

    鐵心源扳著臉道:「不過是一群乞兒罷了,如若不是看在楊大郎的面子上,你以為我喜歡來教他們?

    我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拿過,既然你說我教的不對,那麼就由你來教,我倒想看看你能把他們教出什麼花花來。」

    蘇眉還沒有說話,她身邊的小丫鬟最見不得別人小看自家小娘子,立刻張嘴道:「我家小娘子當年也是以早慧聞名東京城的,讀過的書比你多多了,我家大官人早就說過,我家小娘子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奪個進士出身還是不難的。」

    鐵心源瞥了小丫鬟一眼,仰天呵呵兩聲,就下了閣樓,還非常有禮貌的朝蘇眉拱拱手道:「有勞,有勞!」

    蘇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丫鬟,正要告訴小胖子自己是一個女子,不方便給大家教書,卻發現小胖子拉住他的手輕聲道:「姐姐,楊家哥哥今天要和虎翼營的人比武離不開,就讓我去你家送信,可是源哥兒也寫了一封信,非要我把他寫的送給你,要是把楊家哥哥寫的信送給你,他說就要打死我。」

    「什麼?」蘇眉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楊大郎的信又在那裡?」

    小胖子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拿給了蘇眉。

    蘇眉從袖籠裡掏出早先收到的那封信,稍微對比了一下筆跡,就顧不得還有旁人在,狠狠地在自己腦袋上捶了兩下。

    該死的,被那封寫滿了胡言亂語的信給弄亂了頭腦,竟然連分辨一下筆跡的看信根本之道都忘記了。

    想到陰險的綠衣蛤蟆,蘇眉握著兩封信急急地問小胖子:「楊家大郎在那裡?你為何不去告訴楊家大郎?」

    小胖子搖搖頭委屈的哭道:「大郎不會信的,他和源哥兒的關係很好,從不懷疑他說的話。

    姐姐你快去看看,楊家大郎快被虎翼營的人給打死了。」

    腦袋亂糟糟的蘇眉被小胖子拖著就來到了閣樓的東邊,才過去,就看到赤裸著上身的楊懷玉被一個虯髯壯漢抬腿一腳踢的橫飛起來,砰的一聲重重的落在地上。

    一記鞭腿非常的沉重,楊懷玉趴在地上努力地想要爬起來卻不能成功,那個虯髯大漢走到楊懷玉的身邊道:「就你這幅模樣也想奪取武狀元?做夢去吧,爺爺當年一對鐵腿打遍河洛無敵手,即便是這樣也只能奪取一個第七名亞元。

    怎麼樣?挨了爺爺一記重擊滋味如何?」

    趴在地上的楊懷玉艱難的抬起頭道:「我答應了一個人一定要奪下狀元位置的,還請前輩繼續教我。」

    說完話一個烏龍卷柱騰身而起,不待身子站直兩隻拳頭就猛地轟了出去,虯髯大漢怪笑一聲「來的好」探出右臂格擋楊懷玉暴雨般的拳擊,左臂出手鎖住楊懷玉的雙臂,生生的將他拖到自己身邊,他的左腿如同一條怪蟒一般從竟然從身後抽了過來,沉重的皮靴重重的踹在楊懷玉的前額上。

    楊懷玉如同一根木頭一樣再次轟然倒地……

    看著趴在地上努力要站起來的楊懷玉,蘇眉掩著嘴巴,早已淚流滿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8 07:57 PM

第八十章 不會談戀愛的楊懷玉

    小巧兒躺在鉋花堆裡,喝了一口淡酒笑道:「人家抱得美人歸,你卻成了很噁心的壞蛋,怎麼?你喜歡當壞蛋?」

    鐵心源騎在椅子上瞅著小巧兒抓了一把鉋花丟進旁邊的小爐子冷笑道:「在鉋花堆裡點爐子,你覺得你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小巧兒訕訕的拎著小爐子來到門口,又把滿地的鉋花掃到牆角,這才點燃了爐子裡的鉋花,將一把小水壺坐到上面等著水開。

    「女人很奇怪的,她們好像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會欺騙自己。

    我先是寫了一封非常惡劣的信箋給蘇眉,不但要激怒她,還要讓她在那一瞬間失去起碼的判斷力。

    等她來到咱們家之後呢,就給她看一個完全出乎她想像的環境,她自然就會生出疑心。

    她既然喜歡自己發掘真相,我們就給她一個美化過的真相讓她慢慢發掘。

    只可惜為了讓這個真相變得活色生香,我只好把自己犧牲掉了。」

    聽鐵心源這樣抱怨,小巧兒笑道:「我娘給我講的神仙故事裡面也總有幾個壞蛋的,不知為什麼,我娘的故事裡面的壞蛋都是有吃有喝有美人的那種,弄得我現在對做好人有很大的戒心。」

    水開了,小巧兒準備泡茶,就聽天井裡又傳來一聲悶響,小巧兒用衣袖護住茶杯免得房頂上掉下來的塵土弄髒了杯子。

    「楊大郎最近受的罪不少啊,你發現沒,這傢伙最近瘦了很多。」

    鐵心源冷笑道:「你看看他要的美人,地位,名聲,這三樣有一樣便宜的嗎?不付出那怎麼行?」

    「可是那兩位虎翼營的教頭下手也太狠了,你聽聽,真是拳拳到肉啊,每一拳都幾乎山崩地裂,簡直太猛了。」

    鐵心源瞅著興奮的小巧兒道:「我發現你不是在為楊懷玉擔心,而是在興奮,現在我們好歹都是兄弟,你能不能有點人心?」

    小巧兒嘿嘿一笑,抬手給鐵心源斟上茶水拍拍胸膛道:「了不起等會我賣力的騙騙蘇眉,讓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教弟妹們學問。

    嗯,源哥兒,你確定你這做這事不是教書教煩了,我知道他們幾個比較笨,只要你教,他們遲早會開竅的。」

    鐵心源搖搖頭道:「最希望他們成材的人是我,哪裡會有厭煩一說,只是我怕把他們就教壞了,教書不是誰都能教的,蘇眉的父親就是朝廷的宴講官,他哥哥看樣子也要進太學當先生的,可謂一門都是講師,所以由蘇眉來教導他們,最合適不過了。」

    小巧兒點點頭,不再說話,對鐵心源他總是信任的。

    不知何時,天井那邊殘酷的教學終於結束了,楊懷玉渾身泥土踉蹌著推開了鐵心源和小巧兒所在的木工房,提起桌上那壺溫熱的茶水就要喝。

    這壺茶水是小巧兒每日都準備好的。

    楊懷玉嘴裡含著壺嘴,眼睛卻直愣愣的看著門口,忽然發一聲喊,豹子一樣的從窗戶裡跳了出去。

    「蘇眉,你等我一會,我換上衣衫就來。」

    蘇眉的眼睛紅紅的,冷冷的瞅著仰頭看著屋頂的鐵心源道:「你做事怎可如此卑鄙?」

    鐵心源瞅了蘇眉一眼道:「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蘇眉冷笑道:「大郎的大任是什麼?」

    「持干戈,驅虎豹,衛邊城,定四方!」

    「那麼,你的志向呢?」

    「班定遠!」

    「班定遠絕域五十城,一聲令下無數異族不敢抬頭觀其顏色,你何德何能定下班定遠之志?」

    鐵心源微微一笑,背著手走出屋子,頭也不回的道:「我從不和婦人女子談論我的志向。」

    蘇眉憤怒的跺跺腳,想要追出去斥責一下這個無恥之徒,如果可能,她很想親手把這個惡棍狠狠地揍一頓。

    「他已經被揍過了,腦袋上的包才下去……」

    小巧兒重新泡了一壺新茶,用開水燙了兩個瓷杯,給蘇眉倒上茶水笑道:「他的性子古怪,極易得罪人,但是心卻是不錯的。」

    蘇眉搖頭道:「不,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小巧兒笑道:「蘇娘子可知曉源哥兒這兩年幹了多少事情嗎?」

    蘇眉皺皺眉頭道:「無非一首《詠蛙》而已。

    小巧兒肅手請蘇眉飲茶,蘇眉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水,今天過來尋仇,火急火燎的早就口渴難耐了,喝了一口茶水竟然覺得這種微微苦澀的茶水回味竟然極為清香可口。

    小巧兒笑道:「你看,這種茶就是出自鐵心源之手,他常說茶為滌煩子,酒為忘憂君,添加了蔥姜只能喝出俗世的繁華來,卻與茶水的清靜毫無干係。」

    蘇眉一面聽小巧兒說話,一面喝完了杯中茶,放下茶杯問道:「我其實很不明白,你看著像是一個明事理的少年人,大郎更不必說,少年時就以武藝超群聞名東京,為何你們二人都與他成為好友?

    你可知他剛才幹了什麼腌臢事情嗎?」

    小巧兒給蘇眉的茶杯裡重新添滿了茶水笑道:「蘇娘子不必說,不管他幹了什麼事情,我們兩個都相信他。」

    蘇眉驚訝的一下子站立起來道:「這卻是為何?」

    小巧兒平靜的道:「鐵心源救了我的命,同時也把一個萎靡不振的楊大郎重新弄成了一條龍精虎猛的可以奪取武狀元的漢子。」

    說到這裡小巧兒挑眉又笑道:「這個理由應該夠了吧?」

    蘇眉默然不語。

    楊懷玉推門走了進來,這讓小巧兒非常的驚訝,自己和蘇眉不過是喝了一杯茶水的功夫,這傢伙竟然已經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樣,看樣子連頭髮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楊懷玉來了蘇眉立刻就把幕離放下來了,盈盈起身施禮道:「世兄安好。」

    楊懷玉平日裡還算是穩健的雙手此時竟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好半天才還禮道:「愚兄魯鈍,讓你失望了。」

    蘇眉取出楊懷玉的那封信再次施禮道:「世兄信中說的極是,是小妹輕佻了。」

    楊懷玉兩手搖擺的就像風車一樣急忙道:「這其實不是我的主意,是源哥兒的主意,我本來想請他作詩的,誰知道他說作幾首超越柳三變的詩詞很容易,只是把他和柳三變相提並論,有些侮辱他。」

    楊懷玉不提鐵心源則罷,一提起鐵心源蘇眉那顆極度好勝的心再一次復活。

    躲在門外偷聽的鐵心源嘆息一聲,準備跑路,就聽蘇眉大聲道:「柳三變的詞雖然上不了廟堂,但是他的詞鋒清麗婉約,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

    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其實浪得虛名!」

    楊懷玉聽蘇眉這樣說立刻就衝出屋子大聲吼道:」源哥兒,源哥兒,眉妹子要聽你作詩詞,你快來啊!」

    躲在廚房和水珠兒一起吃炊餅的鐵心源恨恨的道:「眉妹子,沒妹子,你要是再這麼喊下去,老子保證你這輩子只能獨活。」

    水珠兒往鐵心源身邊湊湊道:「源哥兒,眉姐姐身上香香的一定是好人。」

    鐵心源陰鬱的瞅瞅水珠兒道:「難道我身上聞起來就是臭臭的嗎?你這麼大了,怎麼還是依靠鼻子來分辨好壞人?」

    水珠兒抽抽鼻子道:「牛二身上就很臭,還有丐幫的那些人身上也很臭,街邊上賣假老鼠藥的那個小鬼三,身上也是臭的,還有欺負小柔兒的那個**子也是臭的。」

    「**子是臭的你還敢下嘴咬?」

    「我回來之後拿青鹽漱口了,一連好幾天我吃炊餅都能吃出一股子臭味出來。」

    鐵心源撓撓後腦勺道:「說不定你還真的有憑藉味道就能分辨出好壞人來,哪一天我們好好的試驗一下。」

    聽著楊懷玉的聲音去了後院,鐵心源站起身,拍拍水珠兒的腦殼道:「該走了,再不走我娘就要著急了。」

    「可是楊家大郎在喊你啊,你不去幫忙嗎?」

    「傻小子,哥哥我要是再幫忙,就要幫他入洞房了,好了,我走了,記得把後門拴好,最近這裡總是有賊偷,不要被人家撿了便宜。」

    「賊偷會被大郎哥哥打死的……」

    鐵心源朝後面招招手就雙手抱著後腦勺懶洋洋的往母親的新店進發,過完年之後棗塚巷子的新店就要開業啦,現在一定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母親去安排,自己這樣亂跑,很是不孝啊。

    從笸籮巷子去棗塚巷子必須是要經過西水門的那口甜水井的,鐵心源又去看了看自己的那群肥豬老朋友,如今,他和那頭豬王已經成了好朋友,好朋友就該經常走動才是。

    看豬的老梁喝的酩酊大醉,寒冷的日子裡躺在窩棚裡,身子已經抽成一團了,鐵心源找來硬梆梆的黑被子給老梁蓋上,想了想,又把窩棚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火盆裡的炭火還沒有燒完,如果今天自己不過來,明天就可以為他收屍了。或許老梁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官府三天兩頭的來找麻煩,這些豬如今都成了官府的財產,老梁還必須養著這些豬,直到年後的武科開考,朝廷準備用這些豬來為那些前來應考的武舉們增加一點油水……

    鐵心源來到了豬圈,那些豬見到他都非常的興奮,有的甚至顧不上睡覺,精神抖擻的站在豬圈邊上,呼扇著大耳朵希望能夠再享受一下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蘑菇粉從鐵心源的指縫裡面溜了出去,落在濕乎乎的豬鼻子上……當他走出豬圈的時候,豬圈裡的肥豬正在發出高亢的鳴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9 02:25 AM

第八十一章 財去人安樂

    危樓已經開始披紅掛綵了。

    尤其是危樓頂上懸掛的百十個巨大的紅燈籠,遠遠看去如同星辰一樣璀璨。

    一張巨匾被紅色的綢布包裹著,不過啊,還是隱約能夠看到模糊的危樓二字,筆法古樸蒼勁,也不知道是出於那位名家之手。

    這座高樓出名之處就在一個危字上,據東京市上的好事之徒說,這棟樓從第二層就開始傾斜,到了第六層之後,竟然向西傾斜出三丈兩尺多。

    按道理這樣的樓早就該倒塌掉才對,這座危樓卻神奇的穩穩地立在那裡,危樓主人為了證明危樓不危,專門在偏斜處放置了八個巨大的沒柰何銀球,每一個都足足有五百斤,引得東京士人趨之若鶩。

    除夕前的兩天,這座危樓就會招來全東京的達官貴人,聽說不但有佳人獻舞,美人作歌,才子賦詩,耆老揮毫,還有張夫人的藥發傀儡,劉明福的彩魚戲法助興,到時候這座高樓裡面,難免會人頭湧湧,一座難求。

    落寞的鐵心源從危樓前面經過,在大紅色的危樓映襯下,就像是一匹紅霞上的一個綠點,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

    危樓邊上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空地,全部都休整的極為平坦,鐵家的鋪子所在的地方早就不見了斷壁殘垣,如今都被人家清理的很乾淨,上面墊著一層薄薄的黃沙,聞不到半點的煙火氣。

    如今,危樓還沒有開張,這裡已經車馬簇簇的厲害,鐵心源能夠想到開業那天會是何等熱鬧的場面。

    想起一副極為有意思的畫面,鐵心源忍不住笑了一下。

    開業那天母親和自己也要去,昨天請帖都來了,不收都不行,王府做事很是霸氣,進不了鐵家大門,把請柬綁在一根短矛上,噹的一聲就釘在鐵家的大門上了。

    鐵心源和母親研究了一晚上,認為不去不成。

    人家賞臉給了請柬,如果不去的話下一回天知道短矛會插在什麼地方,小門小戶的根本就惹不起王府。

    尤其是總在棗塚巷子晃蕩的那四五個大冬天露著滿是刺青胳膊的花胳膊,更是加重了王柔花的擔憂。

    西水門的碼頭已經荒廢了,聽說被王府撲買下來了,價格極度的便宜,因為是撲買,所以也就沒有人能說什麼閒話。

    沒了碼頭,那群討生活的苦哈哈們也就四散而去,屠戶幫的勢力自然就跟著大減。

    原本不止於此的,官府最近對狻猊幫的覆滅有很大的興趣,他們的興趣點就在於屠戶幫曾經和狻猊幫起過衝突。

    對於像狻猊幫和屠戶幫這樣的不法之徒,包拯沒有一星半點的手軟,開封縣上報了文書之後,包拯見沒有牽連到任何平民,甚為滿意,於是,東京城最大規模的黑幫清理開始了。

    東京城大大小小百餘個黑幫都被捧日軍軍兵給活捉到了開封府大牢裡面去了。

    自然,遭災最嚴重的就是其實已經快要洗白了的屠戶幫!

    於是,屠戶幫很自然的就和那個死掉的西夏武士有了聯繫……

    抄家,滅門,充軍,發配,這一整套流程走下來之後,老梁連手頭的幾百口肥豬都保不住了。

    在嚴刑峻法之下,老梁不但要每天餵豬,還需要保障每一頭豬都不能掉膘,否則就有最嚴厲的刑罰等著他。

    鐵家還是不錯的,店舖不小心失火之後,就匆匆的離開了西水門,既沒有答應把地賣給危樓管事,同時也沒有表示拒絕。

    這樣的行為在東京城並不出奇,無非是想囤集居奇而已,想把自家的土地賣個高價罷了,很普通的商家手段。

    這一點王府和危樓一方是充分理解的,只是,危樓開業的那一天,就不再容許鐵家這樣的奸商繼續觀望下去了,到時候必須有一個決斷了,要嘛把自家的地賣掉,要嘛,繼續留著等著意外發生……

    新的湯餅店已經裝修出來了,原本陰暗黝黑的店舖在鐵心源的指揮下裝修後,變得窗明幾亮,後廚和飯堂徹底的被分割開來,這樣一來,店舖裡面不但多了一間大堂,後面的樓閣甚至變成了四間裝飾的極為風雅的靜室,很方便一些有身份的貴人來這裡偷偷的吃肥美的豬肉。

    鐵心源過去的時候,王柔花正在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新店舖,身邊三個婆子也各個笑的眉花眼笑的。

    這麼幹淨有氣派的店舖,在東京城都是屈指可數的。

    「鐵娘子啊,咱們店舖裡是不是也要買兩個胡女啊?我們三個老婆子可上不了雅間去伺候那些貴人的檯面。」

    顧大嫂拿抹布擦著手笑嘻嘻的道。

    王柔花搖搖頭道:「乾淨的吃食,有了胡女也就有了一股子狐媚子的味道,降本逐末的事情我們可不干。」

    顧大嫂嘆口氣道:「黃花閨女上雅間自然是好的,可是一個從小調教過的小娘子,那價格,嘖嘖,咱們可出不起,更何況那些小娘子在家裡最多八年就要放回去,每個月還要給工錢,不划算啊。

    家裡的小郎君年紀幼小,也用不上,黃花閨女進來,黃花閨女出去的,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她們。」

    王柔花瞪了一眼顧大嫂道:「胡說什麼?誰說一定要用小娘子了?我們這裡又不是青樓,是正經的買賣吃食的地方。

    你家的二小子,胡嫂家的四小子,收拾整齊乾淨了再教點規矩,都是眉清目秀的半大小子,不比那些小娘子差,說不定還會更好呢。」

    顧大嫂和胡嫂頓時臉上笑開了花,湯餅店是個什麼買賣她們最清楚不過了,店舖還在休整,就有無數的食客打問店舖什麼時候開業,一旦買賣開張了,生意絕對不會差的。

    自家的孩子進了這家店,幹上七八年什麼手藝都學會了,將來自己開一家小點的店舖,成家立業就在眼前。

    鐵心源看著三個死忠婆子跟在母親身後滔滔不絕的說著恭維話,心底裡也為母親高興,至少她又有新的事情可幹了。

    母子倆坐在樓上的雅間裡,隔著窗戶往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王柔花笑道:「財去人安樂,西水門的地我們不要了也就是了。」

    鐵心源笑道:「形勢比人強,咱們惹不起王府,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您不是去找劉伢人同意賣地了嗎?咱們家為何還能收到去危樓的請柬啊?

    還是用短矛釘在門上的。」

    王柔花苦笑道:「劉伢人回話了,人家說咱家即便是要賣地,也必須去危樓賣,必須在大庭廣眾之下賣地,免得將來傳出去之後說王府欺負咱們孤兒寡母。」

    「這麼說怎麼家就是人樣子?」

    「沒錯啊,咱們家就是人樣子,包拯已經警告過王府了,如果敢隨意強買強賣,他就會拖著汝陽郡王去御前打官司,還會通知王府買賣土地的契約在他開封府無效。

    所以人家才會要我們母子去危樓簽署契約,大庭廣眾之下就算不得強買強賣了。」

    鐵心源苦笑道:「娘啊,人家給二十貫錢買咱家的地,這難道還不是強買強賣?

    在王府的淫威之下,就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咱們娘倆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娘不是說了財去人安樂嘛?你這個孩子怎麼還問,明天就跟娘走一趟危樓,早去早回,娘總覺得那座樓會塌掉。

    叫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做什麼危樓,聽名字就不吉祥,咱家的七哥湯餅店多好聽,只要有人念叨一次,就說明有人懷念一次你爹爹……」

    母親的神邏輯鐵心源是不敢恭維的,不過只要她高興,能讓她身體健康,鐵心源就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

    財去人安樂是一句寬心的話,嘴上痛快了,心裡卻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既然母親是在強裝高興,身為兒子的鐵心源就覺得自己有義務讓她高興起來。

    很早的時候鐵心源就發現母親對於食物是非常挑剔的,雖然表面上她什麼都吃,但是呢,只要是好吃的她就會多吃幾口,還會故意把自己吃的舒坦的食物往自己身邊推,至於那些難吃的食物,她從來沒有邀請鐵心源一起品嚐過。

    王柔花見兒子在倒騰那個不大的圍裙,就笑嘻嘻的道:「源兒又從書裡面看到了什麼好吃食,你打算自己做出來嗎?」

    鐵心源笑道:「:孔子聽韶樂三月不知肉味,後來此物出現之後才讓他從韶樂美妙的音律中解脫出來,所以,不可不吃!」

    王柔花大笑道:「瞎說,你好歹是讀書人,少拿聖人來作伐。」

    鐵心源笑嘻嘻的拉著母親來到了後廚,從大鍋裡面取出中午吃剩下的米飯,取了小蔥,胡蘿蔔和雞蛋,笑嘻嘻的開始做飯了。

    王柔花撇撇嘴道:「當年聖人就是吃了剩飯才找回自己的?」

    鐵心源熟練地切好了胡蘿蔔用油炒了一遍,裝出來放在小碗裡,然後把小蔥剁碎了放進蛋液裡面加鹽攪拌後就倒進了油鍋。

    雞蛋剛剛凝固,就把剩米飯倒了進去,加了胡蘿蔔翻炒一陣子之後,撒了一點鹽,一大盤子黃澄澄香氣撲鼻的蛋炒飯就出鍋了。

    鐵心源笑眯眯的把蛋炒飯端到母親身邊道:「危樓就像是這盤子蛋炒飯一般,很快就會進我們的肚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29 08:17 PM

第八十二章 絕望的老梁

    冬日的白天很短,回到家裡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母親就著油燈給鐵心源的新衣裳結好了盤扣,然後縫製在衣衫上,全是精美的羅漢扣。要看書

    王柔花仔細欣賞了一遍自己的手藝,就把頭從窗戶裡探了出去,現兒子房間的燈火依舊亮著,就躡手躡腳的來到兒子窗前,偷偷的往裡面看。

    自己的兒子古靈精怪的讓她頭疼,很多時候她根本就弄不清楚兒子小小的腦瓜裡面到底在想什麼。

    燈光下的鐵心源正在讀書,有時候讀著讀著還會順手做一下筆記,這可是一個好習慣,不懂的問題圈出來,等待明日問先生,日積月累之下,學問增長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見兒子在用心讀書,王柔花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回去,孩子大了,已經不好管了,至少現在,那孩子已經不願意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了。

    鐵心源見母親的身影從窗前消失了,不由得笑著搖搖頭,外面的月色已經快要比屋子裡的油燈亮了,她這樣偷偷的監督又有什麼用處?

    更何況只要母親出了屋子,狐狸立刻就會警覺地抬起頭……

    鐵心源確定母親去睡覺了,這才抽出那個空心的城磚,從裡面抽出來一個枕頭大小的袋子。

    袋子裡裝的就是這幾年收穫的蘑菇粉,只可惜這種蘑菇在野外生長幾年之後竟然慢慢地沒了毒性,效果根本就趕不上頭三年的產出的蘑菇粉。

    看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蘑菇,如果不是鐵心源自己貪心為了擴大蘑菇的產量,人為地改變了蘑菇的生存環境,蘑菇的毒性也不會流失的這麼多。

    不過這一次需要的就是這種只有輕微刺激性的神經毒藥,豬的體型龐大,想要藥劑快的作這不可能,即便是作了,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失去效用。

    這同樣需要一個延時裝置,藥物的延時裝置就是蠟丸,當蠟丸裹著藥粉進入豬的胃裡之後,外面的那層蜂蠟就會融化掉,胃液融化蜂蠟需要的時間,就是鐵心源自己需要的時間。

    這些天以來,鐵心源沒少和那些豬打交道,把帶有神經毒素的蘑菇粉餵豬,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鐵心源最擔心的就是那些豬吃了蘑菇粉之後發狂。

    這東西皮糙肉厚的,一旦發狂,它們的野性就會徹底的爆出來,根本就不是一兩個壯漢能制服的。

    到了那個時候,豬身上那個靈敏無比的鼻子裡只有蘑菇粉的味道,只要哪裡有蘑菇粉,豬就會衝殺到哪裡去。

    明晚,就該是這些兇猛的勇士們揮自己武力的時候了……

    爐子上熬的蜂蠟慢慢化開了,鐵心源極有耐心的把蜂蠟倒在一塊木板上,趁著蠟還沒有凝固,將另外一塊木板合了上去,稍等一會鬆開後,模板上就出現了一個個的半圓形的小坑。

    鐵心源用勺子均勻的給每一個小坑裡面填滿了蘑菇粉,然後就取出那個半圓形的熱蠟殼子迅的把口子給捏住,最後放在手裡揉成一個個的蠟糰子。

    看著奇形怪狀的蠟糰子,鐵心源皺起了眉頭,將另外一個木板烤熱了之後放在面前,將一個個蠟丸子塞進模板上的小坑裡,然後將另外半邊同樣有坑的木板緊緊地扣在放了蠟丸的木板上,稍微等了一會,鬆開木板,輕輕地磕一下桌子上就掉落了十餘個晶瑩圓潤的蠟丸。

    鐵心源拿手捏起一顆葡萄大小的蠟丸笑道:「化學,應該是最精確的科學,多一分,減一分都不能達到效果。

    實驗了這麼多次,應該不會有錯了。」

    吃過蘑菇粉的豬隻有三百餘頭,其餘的吃過蘑菇粉的豬很不幸的被老梁送去肉鋪裡給別人吃掉了,這讓鐵心源有些擔心豬不夠多,造不成該有的效果……

    當打更頭陀把梆子敲響了三下之後,鐵心源的面前就擺著一籃子蠟丸,最上面有一顆核桃大小的蠟丸最是引人注目,這是他專門為那頭豬王做的特殊蠟丸。

    鐵心源試驗過,這樣厚度的蜂蠟想要在豬的胃裡融化,至少需要一個半時辰,如果比這個時間長,蠟丸就會被豬完整的拉出來,如果時間短了,就很可能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因此,蠟丸的厚度必須掌控在一個合理的尺寸上。

    鐵心源面對一籃子蠟丸,閉上眼睛重新清理了一遍自己的計畫,計畫很完美,沒有多少漏洞了,即便是有也不是自己能夠操控的了……

    剩下的,就是該如何去說服老梁去幫自己把這些藥丸子給豬喂了。

    老梁本人已經沒有什麼活下去的勇氣了,他整日的酗酒,就是想把自己活活的醉死,只可惜,總是死不掉。

    屠戶幫的總瓢把子就是老梁。

    至少,開封縣衙的衙役們就是這麼說的。

    鐵心源不這樣認為,屠戶幫就不該有什麼總瓢把子才對,他們應該是一群屠戶自的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一個利益集體罷了。

    只是開封縣衙需要找出來一個切實的頭目,家大業大的老梁自然就成了理所當然的總瓢把子。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這話可不是說說的,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個人再強也不過是一隻擋車的螳螂。

    這一次的事情,鐵心源根本就沒有想著把小巧兒他們拉進來,畢竟危樓和七哥湯餅店之間的恩怨是家仇。

    借用別人的力量算不得好漢,而且,鐵心源認為,這件事也用不到小巧兒他們出面。

    一旦生面孔進了豬場,會引人懷疑的。

    狐狸從睡藍裡跳出來,圍著裝蠟丸的籃子轉了一圈子之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打了一個哆嗦之後,就重新回到了睡籃裡,將六隻哼哼唧唧的肥胖小狗用大尾巴抱住,一個都不許跑出去。

    天亮的時候,母親匆匆的去了棗塚巷子的店舖,鐵心源睡到日上三竿的之後才起來,小年之後學堂裡就不用去了,郭先生帶著夫人回老家過年去了,學堂裡如今空蕩蕩的除了一個無處可去的看門傷殘老卒之外鬼影子都沒有。

    師娘偏心,給鐵心源留下了一把鑰匙,這是先生書房的鑰匙,如果鐵心源沒有書讀了,可以自己去先生書房裡面拿。

    提著籃子走進了學堂,鐵心源央求老卒給自己燒一些熱水,他準備從豬場回來之後就在這裡好好的洗一個澡。

    豬鼻子的靈敏性鐵心源是有所耳聞的,自己身上一定沾滿了蘑菇粉,一旦那些豬狂了衝向危樓,他很擔心自己會成為那些肥豬們的蹂躪對象,那樣的話才是真正的自食其果。

    路過牛三怕家鋪子的時候,鐵心源要了一張很大的羊肉卷餅,然後就去了豬場。

    還沒有靠近豬場,就聽見豬場裡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豬的嚎叫聲,鐵心源快走兩步,才現是那些豬沒有吃食,正在討飯呢。

    老梁一個人站在豬圈的圍牆上,黧黑的老臉被寒風吹成了鐵青色,今日,餵豬的人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怪不得那些豬會那樣的急躁。

    老梁見鐵心源過來了,給了他一個古怪的笑臉道:「源哥兒來看豬啊,儘管看,過了今天說不定就看不著了。」

    鐵心源詫異的問道:「這是為何?」

    老梁從豬圈圍牆上跳下來道:「餵豬的夥計全部跑光了,老漢一個人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喂不了七百多頭豬。」

    「豬餓死了,您的麻煩就大了。」

    老梁笑道:「其實昨日裡你就不該給老漢蓋被子,更不該給門上留縫,老漢昨日就沒想著要活下去。

    承你娃娃人情,今日醒過來還要受這樣的活罪。」

    「您其實可以離開的。」

    老梁掀開垂在面前的頭,他的臉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刺配金印,有了這道金印,老梁不管跑到哪裡只要不在軍營,都會被官府緝捕的。

    鐵心源默不作聲,從籃子裡取出那張羊肉卷餅遞給了老梁,讓老梁落草為寇的說法實在是沒法子說出來。

    老梁一點都不客氣,咬了一口卷餅,三兩下吞下肚子道:「老子瞎了眼,看錯了人,給危樓大坑裡丟薑黃出血水的事情被人給揭了,縣衙二話不說就在我臉上刺了金印,罪名是妖言惑眾。

    王府管事也來看過我,說我這人沒命活過今年的,奶奶的,老子硬氣了一輩子,這會總算是遇到了打鐵匠了,再硬的身子骨也扛不住人家水火錘煉,這回無論如何是過不去這一關了。」

    鐵心源看了一陣子好像並不怎麼哀愁的老梁,忽然問道:「您打算報復他們?怎麼報復?」

    老梁笑道:「:老漢就是一個殺豬的,祖祖輩輩都是一個殺豬佬,殺豬佬的報復法子自然就是殺豬,這裡還有七百一十四口豬,只要老子胡亂的殺豬,讓豬血浸在內腑裡面,刺破豬大腸讓豬糞侵染豬肉,嘿嘿,老子讓他們去喝血吃屎!」

    鐵心源驚叫道:「這樣做的話,縣令會殺了你吃肉的。」

    老梁三兩下吃完卷餅,攤開自己的手,鐵心源這才現老梁的手上全是血跡。

    「老漢已經宰了十六頭了,現在就去宰剩下的,爭取在天黑之前宰完,至於老漢自己,哈哈,活夠了,宰完了豬,老子就把自己給宰了,小子,你要是還念老漢和你家的情分,就當沒來過豬場。」

    鐵心源跑去看了一豬圈的死豬之後,就把籃子遞給老梁道:「其實有更好的法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0 12:26 AM

第八十二章 豬拱危樓(1)

    誰都救不了老梁。

    至少鐵心源救不了老梁,開封縣衙要置老梁於死地,鐵心源看不出有什麼能夠幫助老梁脫離險境的法子。

    如果老梁是平民百姓,他還可以四處求告,在大宋這個名聲比生命利益重要的時代裡,他可能會找到可以幫助他的人。

    就像鐵心源家,雖然會被人家把地強行買走,至少會獲得一個表面上的公平,這是勳貴們的遊戲法則,不能把良善百姓徹底的給逼迫到鋌而走險的地步,這是很多勳貴們必須遵守的一個行為法則。

    越了這個行為法則之後,就會有人跳出來維護勳貴們的根本利益,比如包拯等人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老梁沒有任何可能獲得高層人士的幫助,因為他是一個城狐社鼠,這樣的人歷來是士大夫們最唾棄的一群人。

    官府拿老梁這樣的人開刀,不論有沒有道理,士大夫們都是舉雙手贊成的。

    城狐社鼠只有和官府相勾結才有生存的土壤,這種勾結在地方上很常見,但是,在大宋京城,真正的官員不會正眼看一下屠戶幫的。

    雖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儒和俠客在這個平台上是對等的,儒自骨子裡的驕傲,還是看不起任何以體力吃飯的傢伙。

    既然鐵心源幫不了老梁,那麼就幫助這個已經徹底絕望的老漢痛痛快快的死去,在狂歡中死去對他很難說是一個悲劇。

    鐵心源在老梁的瘋狂大笑中離開了豬場,臨走之前,親手把那顆最大的藥丸子塞進了豬王的嘴巴,這點東西對豬王來說,根本就不用嚼,糖豆一般的東西一口就吞下去了。

    老卒把熱水倒進了澡桶,笑眯眯的看著脫得光溜溜的鐵心源進了澡桶,取出一把豬鬃刷子準備把這個髒乎乎的皮猴子好好洗洗。

    鐵心源滿意極了,被老卒抹上皂角水從頭到腳的給刷了一遍,從水裡出來的時候,全身通紅,如同一隻煮熟的蝦子一般冒著熱氣。

    躺在竹床上,把腦袋垂在床前把頭往乾裡的烤的時候,老卒坐在火盆邊上絮絮叨叨的說起先帝時期的往事。

    昨晚睡得很晚,鐵心源打算小睡一會。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老卒不知去了那裡,鐵心源換上乾淨衣衫,又取出一個小小的葫蘆,用油紙包了小心的揣進懷裡,幫老卒關好大門,就直奔棗塚巷子,危樓給的請柬上說的很清楚,日暮時分有薄酒相邀。

    母親已經等候了好一陣子,見鐵心源姍姍來遲,埋怨了兩句,母子二人就乘著馬車直奔危樓。

    西水門很久都沒有這樣熱鬧了,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士人和仕女,他們或者相伴而行,或者拱手作揖,指著燈火輝煌的危樓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危樓高百尺這樣的千古名句。

    老梁粗豪的聲音伴著豬群飢餓的嘶鳴聲從豬場的位置傳來。

    「小娘子的腿子白哦,

    哥哥我摸不夠,

    白日無心把活幹啊,

    日頭總是不偏西。

    忽然來了一片雲啊,

    哥哥就往屋裡鑽——

    哥哥就往屋裡鑽——

    站在危樓前面迎客的六王子趙宗誼皺眉對身邊的管事道:「讓那個瘋子閉嘴,也讓那些豬閉嘴。」

    管事躬身道:「殿下,讓那隻老狗閉嘴容易讓豬群閉嘴就難了,如今那些豬已經是開封府的財物,小的不好下手。」

    趙宗誼笑著迎進來了一位客人,回頭對管事的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的話不說兩遍。」

    管事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連忙躬身離去。

    王柔花和鐵心源自然是沒有資格走大門的,和一群西水門的街坊們站在側門上,等候伢人一個個的點名進去。

    老梁的歌聲自然也傳到了王柔花的耳朵,她嘆了口氣道:「梁老哥這一次恐怕熬不過去了。」

    眼睛紅紅的糧店掌櫃的淒聲道:「我們又何嘗能夠熬的過去?這糧店是祖上傳下來的產業,沒想到敗在我手裡了,老梁不過是先死罷了,我隨後就來……」

    王柔花閉上了眼睛,好一陣子才睜開眼睛道:「苟掌櫃,錢鈔我這裡還有一些,如果需要就過來拿。」

    苟掌櫃哈哈苦笑道:「好我的鐵娘子嘞,如果真的需要錢鈔老漢自然會厚著臉皮求到府上去,可是糧行不同於其它行當,每塊地方都有各自的地盤,牙行早就分派好了,我老苟除了繼續在西水門開店,別的哪裡都不會允許我開店的,沒活路了。」

    就在眾人叫苦連天的時候,管事走了過來惡狠狠的瞅著西水門的街坊道:「老子不管你們出了門之後是死是活,如果那個敢在危樓裡面哭鬧,打死無算!」

    黃皮匠澀聲道:「劉管事您行行好,貴手再抬抬,俺家的店舖折價十六貫錢實在是太少了,那可是足足一畝地啊。就算是按照城外草市子上的荒地賣,也能賣個十貫錢。」

    劉管事冷笑道:「你家店舖的位置將來是要種花木的,既然是種花木的,不按照荒地買,難道還要按照鬧市區的鋪面買賣不成?

    少囉嗦,你,鐵娘子,老苟,花婆子,何良武你們先進去,去賬房先生那裡簽了地契買賣,伢人,保人,縣衙的押司都在,一次把事情辦好,要是那個膽敢出岔子,老子的拳腳不饒人。」

    就在劉管事大淫威的時候,鐵心源來到劉管事的背後,取出那個小葫蘆,輕輕地往這傢伙的靴子裡面倒了一點蘑菇粉……

    跟在老娘後面隨著劉管事進了側門,一進門就嚇了一跳,只見滿臉是血的老梁被一根繩子捆的像粽子一樣的倒在地上,嘴裡依舊怒罵不休,一個勁的喊著王府一定會有報應的。

    一個彪悍的家丁重重的一腳就踢在老梁的嘴上,老梁吐出一口血同時也吐出來好幾顆牙齒。

    即便是如此,老梁嘴裡噴著血依舊怒罵不休。

    王柔花陪著笑臉朝劉管事施禮道:「劉管事,您也是西水門的老街坊了,老梁嘴臭您是知道的,教訓一下就算了,就當是看在我們這群老街坊的面子上。」

    劉管事顛顛王柔花順手送上的錢袋子,笑著對王柔花道:「鐵娘子,你家有神童,將來難免會出人頭地,你也會有封誥命的一天,你的話不可不聽。

    罷了,就先饒了這老狗一遭。」

    劉管事大方的揮揮手,那些家丁就提著老梁將他丟出門外。

    鐵心源跑了出去,沒看見那些凶惡的家丁,連忙給老梁解開了繩子,老梁吐一口血小聲道:「可靠嗎?」

    鐵心源小聲道:「多活一會,你就能多痛快一分。」

    說話的功夫,就聽豬場那邊傳來一聲極為高亢的豬鳴,鐵心源和老梁頓時就精神一振。

    老梁呵呵笑了兩聲,推開鐵心源的手,趴在地上就艱難的向正門位置爬去,一邊爬一邊笑……

    豬場那邊傳來的豬叫聲越來越高亢,鐵心源身上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三兩步就竄進了危樓,避開那些端著盤子的夥計和仕女,沿著一圈圈的樓梯快的沖上了最高一層。

    正門的樓梯上有夥計守著,最尊貴的客人都在這裡,好在這裡有很多的帷幔,鐵心源身子小鑽進帷幔之後根本就不顯眼。

    帷幔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梯子,梯子的盡頭就是危樓的樓頂,鐵心源爬過一根橫樑最後抱住一根巨大的柱子,掏出小葫蘆,將所有的蘑菇粉都沿著柱子散了下去,這根柱子名叫通天柱,從一樓貫穿到七樓,算是這棟樓的定海神針,同樣的柱子有七根,按照洛水先生的描述,對應了北斗七星的形狀。

    趴在這裡往下看,細細的蘑菇粉就像微塵一般紛紛揚揚的被來往的人流送到了危樓的每一個角落。

    鐵心源長吁了一口氣,這才慢慢地沿著橫樑往回爬,不小心看了一眼下面,頭暈目眩的趕緊抱住橫樑,下面層層疊疊的樓層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螺旋柱子看得人頭暈。

    一點點的挪到梯子跟前,再沿著帷幕來到樓梯口,掛在嗓子眼上的那顆心才完全落了下來。

    推開一扇向著豬場的窗戶,鐵心源再一次聽到了那些豬出的震耳欲聾的鳴叫聲。

    豬的鳴叫聲自然也驚擾了樓裡面的貴客,趙宗誼牙齒都要咬碎了,匆匆的出了房間,二話不說就給了守在樓梯上的劉管事兩記耳光,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怎麼處理那裡的事情的?」

    劉管事連忙道:「小的把那個唱歌的賊配軍給綁了,腿也打斷了,還派人給那些豬喂了豬食,剛才都不叫喚了,不知現在為何又叫起來了,小的這就下去再看看。」

    鐵心源悄悄地來到了母親他們所在的偏廳,見母親的腳跟前丟著一個簇新的麻布袋子,看樣子自家賣地的錢就在這裡了。

    「娘?咱家的地已經賣掉了嗎?」

    王柔花恨恨的瞅了一眼坐在桌子後面的開封縣的何押司道:「那個傢伙小聲對娘說,只要娘願意給他五貫錢,他就能把咱家的地價再抬高三分。這些錢是娘從皮匠手裡借來的。」

    鐵心源吁了一口氣,無意中瞅見桌子上的茶杯裡面的水微微泛起了漣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0 11:32 PM

第八十三章 豬拱危樓(2)

    鐵心源的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想要找一個合適的藏身之所。

    他能控制事情何時開始,卻沒有辦法控制事情的發展。

    三百多頭已經發瘋的豬會產生多麼大的衝擊力,根本就不再鐵心源的算計之內。

    此時,房間裡的人也感覺到了不妥,何押司豎起耳朵傾聽了一陣奇怪的道:「京師之中不許縱馬狂奔,更不要說大規模騎兵衝陣了,這是那支禁軍如此肆意胡為?

    不成,老夫要出去看看,制止他們。」

    眼看著何押司打開了大門,鐵心源驚恐的拖著母親上了台階,只見何押司剛剛打開大門,一頭肥碩至極的黑豬就嘶鳴著衝了進來,一嘴就把何押司拱翻在地,然後踩著何押司的身體就往大廳裡竄。

    劉管事大叫一聲,虎跳起來就騎在這頭肥豬的背上,雙手揪著豬耳朵希望能把這頭豬趕出去,如果讓它進了大廳,自己也就不用活了。豬背上忽然有了人,那頭黑豬嗷的一聲就亂蹦了起來,劉管事雙腿用力的夾著豬肚子,身子貼在豬背上,即便是嘴也狠狠地咬著一撮豬鬃,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豬掀下來。

    眼看著劉管事騎在豬背上奮勇和豬作戰,管賬的賬房拎起一個秤砣狠狠地砸在豬身上,那頭豬嘶嚎一聲,回頭兇猛的給了賬房先生一嘴,眼看著賬房先生的袍子就被扯了下來,再一抬頭,一嘴拱翻賬房先生,然後就背著劉管事一頭撞爛了花門,衝進了小廳,賬房先生怒吼著從地上爬起來,拎著秤砣勇猛的追殺了下去。

    西水門的街坊們不約而同的把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上,這頭豬的眼睛紅的嚇人看樣子像是發瘋了。

    這樣的豬招惹不得,當初老梁殺豬的時候,一刀子沒把豬殺死,那頭紅眼睛的豬身上帶著一把刀跑了半個東京城才力竭而死。

    王柔花尖叫一聲,緊緊地抱住了兒子,因為她發現又有一顆肥碩的豬頭挑開門簾子從外面呼哧呼哧的闖了進來。

    皮匠大著膽子想要把那頭豬轟出去,卻被老苟一把拉住道:「不關我們的事情,保命要緊。」

    那頭豬進來之後長長的豬鼻子上下翻飛著到處亂嗅,鐵心源的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很擔心自己身上還有蘑菇粉的味道。

    好在那頭豬四處嗅嗅之後,滿意的在偏廳光潔的木地板上拉了一泡屎,清理完身體裡的存貨之後,哼哼哼的就沿著前面那頭豬撞碎的花門進了小廳。

    好一陣子都沒有豬嘴掀門簾子了,事情好像已然過去,眾人稍微鬆了一口氣,準備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鐵心源明顯的感到整座危樓都震了一下,只聽大門那邊傳來一聲轟響,緊接著就是無數女眷尖叫的聲音,那聲音就彷彿女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又發現來了一個更加凶惡的匪徒一般,嚎叫聲慘絕人寰,讓人不忍卒聽。

    鐵心源悄悄地掀開帷幕朝那邊偷看一眼,眼睛都要凸出來了,立刻就把帷幕合上了,畢竟那樣的場景他看了不好。老梁那傢伙竟然騎在那頭豬王的背上如同騎士一般瘋狂的在大廳裡追逐那些衣著華麗的仕女,一會扯落一位仕女的幕離,在人家臉上摸一把,一會扯掉一位仕女的裙子,哈哈大笑著要去抓人家身上僅剩的紅肚兜……光溜溜的女子已經有三四個,一個個顧不得掩飾羞處,嚎叫著東躲西藏。仕女和士子們越是狼狽,老梁就越發的興奮,張嘴大吼一聲,如同戰陣上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那頭豬王跑不快,卻仗著皮糙肉厚,龐大的身體如同坦克一般的將大廳裡的杯盤碗盞桌子撞得稀巴爛,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大地依舊在震顫……

    就在豬王的身後,還有無數的豬正沿著那個土坡衝鋒了下來……

    老苟通過撞爛的花門也看見豬群正在衝鋒,大喊一聲:「豬吃人了……」然後就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可憐剛剛被豬撞暈的何押司才起身又被老苟一腳踩在下面,想要怒罵,立刻就有無數雙腳踩在了他的身上……

    王柔花也有些驚惶,抱著兒子連聲道:「怎麼辦啊,怎麼辦啊,那些豬是不是來報仇的?咱家吃了那麼多……」

    話音未落,剛剛跑出去的那群街坊又發一聲喊衝了進來,跑在最前面的老苟大聲朝王柔花喊道:「鐵娘子,快把你兒子抱緊了,百十頭豬殺過來了……」

    說著話就竄到鐵心源和王柔花所在的轉角樓梯上,和王柔花一起緊緊地縮到裡面,給外面的人留下足夠大的空間。

    將將站穩,就聽喀拉一聲響,危樓雕刻精美的側門就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黑壓壓的一群豬如同洪水般的衝進了偏廳,百十個粉紅色的豬鼻齊齊的四處亂嗅,最前面的那頭豬似乎不耐煩留在這個擁擠的空間裡,一鼻子拱翻沉重的矮幾,然後一刻都不停留的就沿著碎裂的花門又沖進了小廳,估計等小廳裝不下的時候,那群豬就會拱開小廳和大廳的連接處進入大廳。劉管事和賬房先生驚恐的叫聲從小廳裡面傳了出來,彪悍的劉管事踩在豬背上如同飛簷走壁,就在他準備飛躍上轉角樓梯的時候,一頭不算大的從桌子上豬凌空飛了過來,將他一頭撞倒。近在咫尺的皮匠甚至能夠劉管事骨骼斷裂的聲音,眼看著劉管事重重的跌入豬群,想要伸手去拉,不知為何又把手收了回來,閉上眼睛不理睬劉管事淒厲的哀求聲。皮匠閉上了眼睛,其餘人也把眼睛閉的死死地,膽子小一點的還把耳朵也堵上了。屋子裡面的豬太多了,百十頭豬在狹小的空間裡狂怒的亂竄,無數隻豬蹄踩在劉管事的身上,只是轉瞬間的事情,劉管事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等豬群一部分進了大廳之後,劉管事殘破的如同爛布娃娃般的身體才顯露出來。至於賬房先生,自從進了小廳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王柔花閉著眼睛不敢看下面,只聽哢嚓一聲響,粗壯的樓梯支柱被豬群給擠斷了,所有人大叫一聲,緊緊地抓住了身邊任何能夠抓住的東西。

    短短的時間,眾人如同經歷了漫長的煎熬,眼前的黑色洪流好像才不見了。

    大家剛剛從破損的樓梯上下來,又有一頭肥豬哼哼著慢慢悠悠的從門外進來,踩著地上的碎肉,低頭吞嚥了幾口血肉,把一根不知道是何押司的手臂骨還是什麼地方的骨頭咬得咯吱咯吱的作響,或許覺得這種食物不合胃口,隨口丟棄,伸出鼻子四處亂嗅,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帶著笑意瞅著站在拐角樓梯上的眾人。人吃豬不奇怪,一旦到了豬吃人,就讓人渾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了,誰都沒想到,平日裡蠢蠢的,只會被人吃的這種動物,這時候竟然是如此的可怕。這頭豬見沒人理會它,在破損的樓梯上蹭蹭癢癢,然後就沿著豬群離開的方向走了。

    鐵心源看得清楚,這是一頭並未發瘋的豬,

    屋子裡腥臭難聞至極,原本躺在地上的何押司已經不見了,劉管事的屍體蜷縮在牆角,嘴巴張的很大,似乎還在哀求大家救救他,地上散落著幾塊碎肉以及兩條青色的腸子,鮮血糊滿地板。

    眾人顧不上大廳小廳裡傳來的慘叫,連滾帶爬的跑出危樓,遠遠地站在高坡上這才算是安心一點。

    老苟問候了所有街坊,見一個不少的站在這裡,然後就把手裡提著的裝錢的簇新的麻布袋子放在王柔花腳下道:「現在,可以看熱鬧了。」

    皮匠從懷裡掏出一小罈子酒喝了一口遞給老苟笑道:「你看看,有的地方已經起火了。」

    老苟痛快的灌了一口酒大笑道:「燒掉才好!」

    王柔花皺眉道:「我們還是報官比較好,樓子裡面還有好多人呢,再說我們如果不報官的話,見死不救不救的罪名可就落在我們頭上了,到時候我們是要和老梁連坐的。」

    老苟和皮匠與街坊們商量了一下,都覺得王柔花說的在理,就拜託老苟和皮匠去報官,其餘人繼續留在原地看熱鬧。

    衝進的是豬,又不是老虎,只要避開了,什麼事都不會有,人總比豬靈巧一些吧。

    這就是大家現在的心態,當然,如果危樓管事沒有幹那麼多的缺德事情,大家自然不會這樣坐著看熱鬧,而是四處找人來驅趕這些發瘋的豬了。

    鐵心源一句話都不說,這時候自己還是保持低調比較好,如果被母親知道這場慘劇是她兒子一手導演的,一定會活活的剝下他的一層皮。

    老梁從豬王的背上掉了下來,又被七八頭肥豬從身上踩過去之後,身上能動彈的地方只剩下一隻右手了。

    即便如此,老梁依舊笑的聲嘶力竭,他看見往日高高在上的儒者丟了帽子,高不可攀的仕女破了紗裙,自命不凡的勳貴屁滾尿流,不可一世的皇族慘叫連連。

    他一邊笑一邊嘔血,直到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才一把推翻了一個孔雀燈,看著孔雀燈裡面的油慢慢地流出來,然後被燈芯點燃,這才舒坦的躺在危樓光可鑑人的漆皮地板上,喃喃自語道:「真他娘的痛快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1 12:45 AM

第八十四章 豬拱危樓(3)

    一個侍女慘叫著從高樓上跌落,同時掉下來的還有一頭肥豬,侍女的身體翻轉著跌在一片絹花從中,距離她不遠處,那頭豬掉在了地板上,摔得血肉橫飛。

    趙宗誼那張俊秀的臉已經變得無比猙獰,剛才如果不把那個侍女推過去擋著豬,那頭骯髒的厭物就會把鼻子湊到自己的身上。

    放眼望去,整個危樓裡面都是狂暴的咆哮著四處亂拱的肥豬,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的痛恨這種動物。

    家丁們已經開始用各種武器來驅趕這些不速之客了。

    一頭巨大的肥豬喘著粗氣爬上了樓梯,巨大的鼻子翻飛著向趙宗誼湊了過來,此時的趙宗誼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屬於王子的特質,不論是溫文爾雅,還是仁慈善良都不見了蹤影。

    他舉起雙手放在眼前跪坐在地上,嘴裡發出恐怖的咆哮聲,想要嚇退眼前的這口巨豬。

    肥豬根本就不怕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濕乎乎的物體在他的臉上不停地上下滑動,趙宗誼恐怖的想要大聲呼喊,嘴巴才張開,一個軟軟的東西就進了他的嘴巴,在他的嘴裡轉動一圈之後這才離開。

    看著那頭巨大的豬吧嗒著嘴巴在柱子邊上的地面上亂舔,趙宗誼忽然大笑了起來,轉瞬間又開始嚎啕大哭,一汪清水從他的胯下緩緩地滲出來,最後擴展成了好大一片……

    不斷地有肥豬吃力的爬上樓梯,也不斷的有客人大叫著從樓梯上往下飛奔。一個站不穩就骨碌碌的從樓梯上滾落了下去。

    「著火了!」

    終於有人看見了老梁屍體上的燃燒的熊熊火焰,忍不住大吼起來。

    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那些肥豬們自然是不曉得水火無情,但是樓上的士子,仕女,達官貴人們卻知道木樓著火之後的可怕場景。

    一個個顧不得繼續隱藏,也忘記了害怕那些面目猙獰的肥豬,爭先恐後的從樓梯上往下擠,不論是岱山履還是鴛鴦鞋四處亂飛。

    一些不太害怕肥豬的窮苦人家出身的仕女和夥計走一路,就撿一路,只是短短的百來級台階,見到的首飾和玉珮就夠他們快活的過好幾十年的。

    一個忠心的老家僕在逃命之餘,看到六王子坐在樓梯間上又哭又笑的發傻,嘆息一聲就上前半拖半架的帶著六王子艱難的往下挪。

    也就是此時,大火已經封鎖了整座危樓的大門。

    就在所有人哭喊著自覺沒有活路的時候,一大蓬水柱從外面衝了進來,壓制住了火勢,百十個包著濕棉被的火巡鋪兵丁吶喊著衝進來,不管面前的貴人是男是女,用濕被子一裹就向外拖。

    眼看著火勢漸漸地熄滅了,鐵心源心中有點失望,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的王柔花卻長出了一口氣,至少從目前看來,死傷的人並不多。

    不死人就是太平年!

    王柔花就是這麼想的,當年那場大洪水讓她看夠了各種各樣的死人,自己最親愛的人也死在了那場洪水裡,至今,午夜夢迴的時候,七哥奮力推自己母子離開的樣子依舊清晰可辨。

    他即便是到了被洪水吞沒的那一刻,擔心的都是自己和源兒的安危,至於他自己,從未放在心上。

    危樓現在很亂,可以說亂成了一團糟,救火的火巡鋪的軍兵亡命的把水潑到火場裡,無數衙役披著濕濕的棉在縣令的督促下一遍遍的衝進火場,然後再冒著火花救出一個又一個的貴人。

    鐵心源冷眼觀瞧,這才是大宋官府的效率,救火的,救人的,趕豬的,封鎖現場的,每一處看起來都很亂,其實很有秩序。

    被衙役們從火場救出來的貴人們,一個個焦頭爛額的一聲不發就坐著自家的馬車匆匆的離開,馬車裡偶爾還傳來女眷的哭泣聲,鐵心源相信,從今往後,他們應該不再會缺少噩夢的素材。

    火遇到冷水之後激發出大量的水蒸汽,讓整個現場變得迷霧繚繞的,眼看著大火慢慢地被逼退,火勢也漸漸的小了下來。

    一個火巡鋪的軍兵卻驚叫一聲道:「不好,水櫃裡面沒水了。」

    縣令楞了一下指著不遠處的河道道:「快去取水。」

    火巡鋪的軍兵像看傻子一般的看著他,好一陣子才道:「河水被冰封了,取水不易。」

    縣令跺著腳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快些把水取來。」眼看著大火又有死灰復燃之勢,縣令根本就顧不上個人風儀,氣急敗壞的發號施令。

    「轟」的一聲,只見危樓已經倒塌的門框再一次被什麼東西撞得飛了起來,緊接著一頭渾身著火的肥豬慘叫著從火場裡狂奔出來,可能眼睛出了問題,那頭豬一跑出火場,就繞著圈子在人群裡亂鑽,期間撞飛了無數阻礙它奔行的人。

    即便是有衙役的水火棍和刀子加身,那頭豬的速度也絲毫不減,它終於找對了一個方向,不再繞圈子了,它的步伐卻慢了下來,微弱的哼哼幾聲之後轟然倒地,身上的火焰不但未曾熄滅,火勢反倒越來越大,隨著皮肉燒焦的味道傳來之後,火巡鋪的軍兵無不駭然,如果讓這頭豬留在危樓裡面,那就是一個移動的巨大火把。

    就在縣令覺得自己可以自殺的時候,更多的火巡鋪軍兵趕著水櫃車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於是明晃晃的水柱再一次激射而起,迅速的就把所有的著火點一一撲滅……

    報官回來的老苟和皮匠不由自主的哀嘆一聲,就一屁股坐在沙土上,有些恨自己報官太早了。

    王柔花緩緩的道:「危樓到現在,燒掉和不燒掉沒有多少差別,王府即便是再財雄勢大,也沒有可能再把危樓開起來了。

    今夜無數的貴人受到了驚嚇,無數的女眷暴露在眾人面前,王府即便是要安撫這些人,也需要花費非常大的精力。

    就算是王府重新整修了危樓,也不會有人來了,至少,那些成為東京人笑柄的貴人們是不會來了。」

    鐵心源見老苟和皮匠他們再一次被母親點起了希望之火,在心中輕嘆一聲。

    他遠沒有母親那麼樂觀,的確,危樓上不會再有達官貴人來,可是,危樓一旦改建成賭肆,花樓,日進斗金一點問題都沒有。

    宋人好賭,即便是平日裡做點小買賣,也喜歡撲買這種賭博形式的交易。一旦危樓改開了賭場,花樓,西水門這一帶會迅速地成為藏污納垢之所,到了那個時候,魚龍混雜的,西水門才真正的算是成了讓東京人止步的危險地帶,成了冒險家的樂園。

    鐵心源覺得自己能想到的,大宋自然會有人能想到,在這個商業氛圍極為濃厚的時代裡,撈偏門並非只是後世人的專利。

    看著大隊的衙役帶著長槍進了危樓,鐵心源就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尾聲,那些豬現在應該已經清醒過來了,也不再有剛才的勇悍,它們很快就會被衙役們從危樓裡面驅趕出來的。

    王柔花起身朝周圍的街坊施禮道:「夜寒露重,留此無益,大家還是回家去吧,西水門到底該何去何從,明日之後就會見分曉。」

    鐵家的馬車載著一干婦孺準備離開危樓,鐵心源的心情極為低落,覺得自己這是害了大家。

    牽著馬在前面步行的老苟忽然回過頭駭然道:「危樓要倒了。」

    鐵心源快速的掀開馬車的簾子,只見高大的危樓似乎正在搖晃,尤其是偏空出去的最高一層高樓,上面的磚瓦和木料正在劈裡啪啦的往下掉。

    前面已經走進危樓的衙役們一個個抱著腦袋從危樓裡面狂奔出來,鐵心源眼看著危樓猛地向河道的方向一晃,緊接著就一頭栽倒在冰面上,巨大的衝力徹底的砸碎了河面上的冰塊,沉重的樓閣冒著泡緩緩地往河道里沉,不一會,河面上就只剩下半截樓閣了,其餘的半截徹底的泡在了水裡……

    鐵心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王柔花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道:「怎麼回事?」

    鐵心源笑的快要死掉了,抱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危樓道:「他們把豬趕到樓上去了,然後那些豬把危樓給壓塌了……」

    鐵心源的話音剛落,老苟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乾脆不起來了,躺在地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皮匠猛地撲在老苟的身上,歡喜的摟著老苟道:「哈哈哈,老子的皮匠鋪子不用搬家了,老苟你的糧店也不用搬家了,哈哈哈,沒了危樓,這裡依舊是散貨碼頭……」

    王柔花開心的拍拍手道:「都別回去了,去我在棗塚巷子的湯餅店,今天蒸的一大桶做酒的米飯不做酒了,請街坊們嘗嘗七哥湯餅店裡的新菜式。」

    老苟掀開趴在他身上佔便宜的皮匠笑道:「那可要嘗嘗,話說老漢從今早到現在粒米未進啊,這會只覺得餓得慌,快走,快走。」

    馬車再一次輕快地跑了起來,老苟和皮匠以及一些中年漢子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跟著馬車跑,也不知道皮匠起了一個什麼頭,他們就嗨喲嗨喲的唱了起來。

    坐在黑暗的馬車裡,鐵心源悄悄地把車簾子掀開了一條縫隙,瞅著越來越遠的危樓心中暗暗地道:「老梁,但願你今日過的痛快!」

    或許是老梁真的在天有靈,一道流星劃破了夜空,拖拽著一道亮線穿過天際,遠遠地不知道去了那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12-31 06:0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5-12-31 06:09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錦衣夜行

    已經二更天了,七哥湯餅店裡熱鬧非凡,老苟和皮匠從路上的正店裡買了好大一罈子酒,也不倒進碗裡,從河道邊上摺了一把子蘆葦桿子,掐掉兩頭插在酒罈子裡,誰想喝酒就趴在蘆葦桿子上吸就是了。

    四五個孩子每人手裡握著一根肉骨頭在發狠的啃著,住在店裡的郭大嫂花蝴蝶一般的穿梭其間,一會和這個說笑兩句,一會趴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肩膀上勾引人家娶了她去。

    鐵心源的面前放了一大把蔥,正在賣力的剝著,王柔花繫上圍裙一面笑嘻嘻的看著店面上那群人在胡鬧,一面用筷子飛快的將碗裡的雞蛋打散,油鍋熱了之後,蛋液倒進去,等蛋液剛剛凝固,一大勺子白花花的米飯就倒了進去,抓了一把蔥花撒進去之後就開始瘋狂的翻攪,動作非常的熟練。

    鐵心源抽出一根洗乾淨的胡蘿蔔遞給母親道:「您忘了放胡蘿蔔。」

    王柔花笑道:「傻瓜,胡蘿蔔金貴著呢,咱家一碗炒米就賣十個大錢,放胡蘿蔔做什麼,娘覺得不放胡蘿蔔更好吃。

    」我喜歡吃胡蘿蔔,要是您嫌棄胡蘿蔔費錢,幹嘛不乾脆連雞蛋都別放啊。」

    王柔花笑道:「娘試過了,如果連雞蛋都不放,這飯吃起來一點滋味都沒有,看來啊,這道飯菜,雞蛋是主料。

    你喜歡吃胡蘿蔔你就自己吃,娘做的炒飯是要賣錢的,能省一點,我們家就多賺一點。」

    話已至此,鐵心源自然只剩下挑大拇指的份了,見母親興致很高,就從懷裡摸出四顆寶石遞給母親道:「這是孩兒賺的。」

    王柔花劈手就奪過寶石,避開飯廳裡的那群人挨個對著燈火看了一遍惱怒的道:「你又騙了誰?」

    見母親撒手,只好親自上前炒飯的鐵心源怒道:「都說了這是工錢,我幫公主做了一件鎧甲,這是工錢!」

    聽到公主二字,王柔花的兩隻眼睛立刻就變得彎彎的,掩著嘴巴嗤嗤的笑道:「既然是從公主那裡騙來的,娘就幫你收著。」

    當晚,鐵心源和王柔花也不知道炒了多少碗蛋炒飯,總之,到了快三更天的時候,那些街坊們一個個打著飽嗝腆著肚子醉醺醺的回家去了。

    老苟晃著身子打著嗝,發誓等店舖開業之後一定天天過來吃一碗蛋炒飯,這東西的味道實在是太好了。

    回到家裡鐵心源躺在床上,重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慢慢地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這才吹熄了油燈睡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被窩裡睡著很多毛茸茸的東西,鐵心源一探手就從胯間捉出來一隻肥碩的小黃狗,小傢伙似乎很是不滿意被人家從一個溫暖的地方給捉出來,使勁的甩著尾巴,還嚶嚶的叫著。

    鐵心源隨手就把小狗丟到一邊去了,探手進被窩繼續捉,一連捉了七次,最後把揪著狐狸的頂瓜皮把它也揪出來了。

    拿手拍打著狐狸的腦袋警告它以後不許鑽自己的被窩,直到狐狸低頭求饒甩尾巴這才放過它。

    被它們這麼一折騰,鐵心源也就沒有了睡意,起來之後見母親已經早早出門去了,就把她留下來的剩飯放蒸籠裡面蒸過之後吃掉。

    出門的時候看不見狐狸,連小狗都不見了,回頭看看放在牆角的籃子,籃子已經不見了,該是被小公主用鉤子給勾走了。

    一抬頭就看見小公主那張被凍得紅撲撲的小臉。遂笑道:「今天又有什麼新鮮事?」

    鐵心源不問不要緊,這一問,小公主立刻就發狂一般的大笑起來,指著西水門的位置道:「一大早,宗正伯伯就進宮向我父皇哭訴他被一群豬給欺負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鐵心源笑道:「我昨晚就在危樓,差點沒被那群豬給拱死!你宗正伯伯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真的是被豬給欺負了。」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道:「豬不是笨笨的嗎?怎麼可能會欺負人?」

    鐵心源苦笑道:「好幾百頭肥豬在一起就能欺負人,昨天晚上危樓很危險,最後還倒掉了,聽說至少死了六個人。」

    小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面含恐懼的對鐵心源道:「你家以後不要吃豬肉了,改吃羊只好不好?」

    「不,我以後要改吃狼才行,如果被一群豬嚇唬住,將來就沒有東西可吃了。」

    「狼會咬人……」

    鐵心源敲著自己一嘴的白牙道:「我吃起肉來更可怕,哢嚓一聲就能咬斷一條狼腿!」

    小公主握著小拳頭羨慕的道:「源哥兒好厲害啊,我不行,上一次吃魚都被魚刺卡……」

    「你以後有熊掌之類的東西都可以拿給我吃,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啊,好啊,母妃的小廚房裡好像有熊掌……」

    敲定了吃熊掌的日子,鐵心源就滿意的出了門,笸籮巷子那邊的人一定等得快要發瘋了。

    豬拱危樓這麼過癮的事情不喊小巧兒,他這時候一定非常的不高興,這傢伙天生就是為了幹壞事而生的人。

    推開門,幾個女孩子正坐在太陽地裡刺繡,閣樓上卻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女孩子中間有一個長辮子的小女子,似乎對自己不是很禮貌,仔細看了看臉,才想起來,這個小女子就是蘇眉的丫鬟。

    「登徒子!」小女子叫喚了一聲。

    鐵心源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稱呼,自己剛才近距離看了人家的臉好長時間,被人罵一聲登徒子是該的。

    「自從倉頡造字風雨大作,鬼神夜哭之後,我們就有了無比珍貴的文字,文字是祖先的智慧結晶,也是聖人開啟民智的一道利器。

    在你們開始真正學習文字之前,我想要你們知道文字從何而來,只有發自心底的珍惜文字,我們才能為往聖繼絕學,一代代的把祖先的心血繼承下去,讓我們的後輩不至於落入矇昧……」

    蘇眉的聲音很好聽,鐵心源聽了一會就去找小巧兒了,這傢伙一般不喜歡上學,他有自己的一套記錄各種技巧的法子,木工房的牆壁上全是這傢伙記錄的各種各樣的奇怪符號。

    亂七八糟的卻不許任何人去塗抹,水珠兒不小心弄髒了他的牆壁,被他揍得很慘,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那個兄弟敢輕易進出他的木工房。

    今天他沒有做木工,而是在用三根轉動的鐵軸卷鐵皮筒子,地上已經擺滿了鐵皮筒子,也不知道這麼多的鐵皮他是從哪來找來的。

    「你從哪來弄來這些鐵皮?」

    「自己弄的,你上回不是說做鐵皮其實和你娘做面條是一個道理嗎?我試過了,鐵塊子太硬,壓不動,所以我就把鐵塊子化成水,再把鐵水倒在石板上,用碾子碾壓成厚餅,就是厚薄不太均勻,還脆的厲害,需要回火燒一下然後找鐵匠用錘子敲成鐵皮,不過這樣已經省了很多事。」

    「你用石碾子碾鐵水?」

    「沒錯啊,三皮家的碾子,最大的那個,不過做了這麼一點鐵皮,他家的碾子廢了,石頭爆皮爆的厲害,需要找石匠重新鑿平打磨好,那個石磨我已經買下來了,準備裝在後院,你看怎麼樣?」

    鐵心源想不出來小巧兒是如何用石碾子來碾壓鐵水最後弄出鐵皮來的,不過,這傢伙說能夠弄出來就真的可以弄出來。

    至少眼前這一堆鐵皮管子就能作證。

    在大宋想要弄塊不錯的鐵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鐵心源所見到的鐵皮都是鐵匠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的,坑坑窪窪的根本就看不成。

    小巧兒的鐵皮看起來規整多了,至少捲了筒子之後很像後世的鐵皮煙囪。

    「這本來就是煙囪,蘇家的那個婆娘來了之後煩人的很,屁事沒幹就先使喚起我來了,先是要爐子,要精煤,後來要煙囪,要的還不是一點,整整三套爐子,再加上十四丈長的煙囪,也不知道她家的房子到底有多大,要這麼多的鐵管子當吹火筒嗎?」

    鐵心源撇撇嘴道:「那個婆娘就在樓上教你弟弟讀書呢,有本事你上去罵,在我跟前說硬氣話幹什麼。」

    小巧兒抬頭瞅瞅樓上,不再說話了,拿來一個已經捲好還沒有鉚死的鐵皮筒子放在一根粗大的鐵棒上墊好厚牛皮,叮叮噹噹的敲打起來,還不敢出太大的聲音,怕吵到樓上讀書。

    「我以為你會問我關於危樓的事情呢。」

    小巧兒放下手裡的木槌道:「不管多精彩,都是你的樂趣,我從到尾都沒有參與,有何樂趣可言?

    以後啊,你自己幹的事情少跟我說。」

    「可是我覺得要是不跟你說說我心裡憋得慌。」

    「那就憋死你……」小巧兒再一次拎起木槌,敲打鐵皮,手底下的力氣不知不覺的大了一點,就聽樓上傳來蘇眉的怒吼:「小點聲!」同時還有一個空杯子從上面被丟了下來。

    看著院子裡碎了一地的瓷器渣子,小巧兒的臉皮抽搐兩下,終於還是忍住了臭脾氣,丟下木槌拖著鐵心源一起去看楊懷玉是如何被人虐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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